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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各取所需

四月,春雨绵绵,阴湿不去,接连数日不见太阳。这一日,终得以放晴,春日斜洒至椒房殿内。

“妈妈,出太阳了。瑕儿想出去玩嘛。”已满三岁的刘瑕,她轻轻拽着莫言的衣角。莫言弯下身,伸手抚摸刘瑕的小小脸蛋,莫言动作轻柔又温柔,她的脸上尽是身为母亲慈爱的笑容。骨血真的很奇妙,随着刘瑜、刘瑕的长大,莫言渐渐发现这对同胞兄妹,越来越像身为父母的刘协与莫言。他们又为双生子,兄妹二人的面容与神态更为相似,兄妹俩的五官仿佛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良之处,天真灵秀,粉妆玉彻。

“你呀,真是一刻都不安分!看看你那俩哥哥,就属你最活泼好动了。”莫言的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给刘瑕穿上了外衣,时逢四月,春寒仍在,自然不能让小女儿冻着了。刘瑜、刘瑕同为双生子,但性格截然不同,常言道,三岁看老。这个时候的刘瑜比曾经的刘承、妹妹刘瑕更为安静乖巧,而妹妹刘瑕则活泼好动,想来长大后定也是如此吧,哥哥沉稳,妹妹率真。

“妈妈最好了。”刘瑕嘟起小嘴,主动亲吻莫言的脸庞。“瑕儿,到时候你要乖乖听我话哦。等我们玩好了,去接你两位哥哥好不好?”莫言将刘瑕抱起,向屋外走去。“承儿大了,要读书很正常,你说你这个二哥,跟你一样是玩泥巴的年纪。怎么也非要跟着大哥去读书呢?他才三岁,能听懂啥?听你爸说,他在旁边还挺认真,也不闹。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怀疑我生了个假儿子?”莫言还记得当刘瑜主动提出要与刘承共同读书的时候,莫言与刘协震惊到不敢相信各自的耳朵。等回过神来,就见刘协将刘瑜抱起,欣喜又骄傲。“不愧是我的儿子。”当然,刘协对三个孩子向来是一视同仁,关爱从不缺少。

“好啊,接哥哥们!”刘瑕点点头。

园林。

雨后芬芳,花香弥漫,鸟儿吱吱。

“瑕儿。妈妈给你做好了花环,你看漂不漂亮?”莫言亲手用海棠花做了个小小花环,替刘瑕戴上。粉紫色的玲珑花瓣,沾着凝结成珠的雨水,随着刘瑕的触碰,那雨珠瞬间化无。莫言牵着刘瑕的小手,陪她小心走至湖边,再将她抱入怀中,湖面倒映着母女二人的身影。

“真好看,妈妈手好巧。奖励妈妈的!”刘瑕亲吻莫言的脸颊,莫言同样也在她小小脸蛋上落下一吻。“好了,我们出来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去接你那俩哥哥了。”

“瑕儿,那爸爸有没有奖励的?”是刘协的声音。莫言回身,刘协迎面走来,刘协轻轻接过刘瑕。“爸爸!”刘瑕唤了一声刘协,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瑕儿真乖。”刘协淡淡一笑,神情温柔。

“你怎么来了?承儿瑜儿呢?”莫言向四处望去,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她刚想开口询问刘协的时候……“啊,伯和你干什么?”莫言被刘协单手拉入怀中,刘协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搂着爱妻。

“我的夫人,你不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夫君?怎见我的第一句就是问孩子在哪儿?为夫可是真的伤心。”刘协低头,在莫言的耳边轻声耳语,语气故作沮丧。

“怎么了?我是孩子的妈妈,问孩子在哪儿很奇怪吗?还有啊,别在瑕儿面前胡乱说话!”莫言伸手轻捏刘协清隽的脸颊,她清澈的眼眸映着眼前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其中的幸福甜蜜不言而喻。

“阿言别动。”

“怎么了?”

“听我的,先别动。”

见刘协如此,莫言只好依他之言,不再有任何动作。莫言用余光瞧见刘协的手从她腰间移开,紧接着感觉到发髻上有所触碰,刘协在她发髻上藏了一物。

“瑕儿,快瞧瞧妈妈,是不是跟瑕儿一样好看了?”刘协拉着刘瑕的小手,引导她看向莫言的发间。天真灵秀,粉妆玉彻的刘瑕,此时笑得更欢了,挥舞着小手。“妈妈最好看了。”

好奇的莫言走了几步,想借湖中倒影看清刘协究竟做了什么。莫言见到自己的发髻上藏了一朵海棠花,粉紫色的玲珑花瓣,为她添了几许艳丽,莫言伸手触摸花瓣,她不自觉上扬了嘴角。“谢谢,我很喜欢。”

“阿言一句喜欢就打发我了?似乎不够吧?”

“陛下!你别太“得寸进尺”!”得寸进尺?莫言看着刘协的脸庞,不禁想起曾经的回忆,那时的刘协还说过她“得寸进尺”。

……

刘协抱着沉睡的刘瑕,与莫言牵手离开园林。莫言停了脚步,刘协剑眉微挑,看着身旁之人。“阿言?”

莫言深深呼吸,与刘协四目相视,她说:“曹贵人生病了,这事你知道吧?”自去年七月,二人言归于好后,莫言没有再为难曹节,曹节按时觐见皇后,莫言同样以礼相待。虽然因为曹节,莫言与刘协生了误会,但最终因为二人恩爱情意,误会消除。再者,刘协为何迎曹节入宫,其中缘由莫言比旁人更清楚,所以偶然间念及曹节时,更是心生怜悯,以曹节的容貌性情,嫁给哪个男子不会比宫中更好?莫言想起那首歌《一直很安静》①,其中有句歌词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莫言与刘协,永远不会有第三者介入他们的感情。

“我听说了。”刘协的回话竟有些冷漠,似乎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她生病快有一月了,我早就免了她来椒房殿觐见。”

“阿言,你今日在说什么胡话?你好像忘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为了谁而争吵的?”

“我当然记得,那的确是我误会了。可是伯和,她为什么入宫,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偶然想起曹节,总会可怜她,被自己的父亲送入宫中,无论是否得到宠爱,当她念及入宫的原因,怕也是寒心吧?何况正因为她是曹操的女儿,就算没有我,面对身为陛下的你,她亦是如何自处?伯和,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也相信你。可是你这般冷漠对待她,若曹操得知,只怕是件麻烦事了。”

“你是有多喜欢将自己的丈夫往外推?此类的事,你以前不是没做过。”刘协剑眉微皱,面露不悦,先前紧紧相牵的双手,因为刘协的松手,莫言的手顺势滑落。刘协转身背对莫言,他转而轻拍刘瑕的后背。

莫言心知刘协生了怒意,她趁刘协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抿唇偷笑。以前莫言总觉得自己因为这场穿越,才得以见到刘协,然后与他这个天子相恋相守。在她以往看来,或者是换了旁人来看,这是一场天赐良缘。天赐玄机回三国,莫言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上天赐予的,可是她与刘协相爱,却是他们二人自己的选择,除去历史的背景,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与其他恩爱夫妻又有何不同?

“夫君。”莫言上前挽着刘协的手臂,她软软糯糯撒着娇儿轻唤爱人刘协。“今时不同往日,我相信你的,你快去快回吧。唔,晚膳我就不让人准备你的了,你就在曹贵人处用膳吧。”

“那我若是不回来呢?或许我会改主意呢?”刘协嘴角轻扬,笑意渐浓,他伸手将莫言紧紧拥入怀中,他微微低头,与她以额相抵。

“你不回来?挺好呀。正好我侍奉你这个陛下也累了,不如换个人来侍奉你?你看曹节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温柔。仔细想想,伯和你不亏!伯和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你别挤着瑕儿了,可别吵醒她。”

“我自有分寸,瑕儿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只不过为夫想先惩罚你。”

刘协轻轻挑起莫言下巴,低头覆上她微张的薄(。)唇,莫言搂着刘协的腰,她并未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攻城略池”……莫言迎着对方的到来,二人湿(。)滑(。)的舌(。)头来回游(。)动,唇齿(。)相依,缠绵(。)缱绻。刘协的手从莫言的脖间滑落至她身前,趁她尚未留意,他的手稍稍使力,便隔着衣(。)物抓上一处丰(。)腴来回(。)揉(。)弄。

“唔。你!”莫言脸色微红,她刚想伸手反抗时,却被刘协抓住了,他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曹节寝宫。

“贵人,多少吃一些吧。你这般不思饮食,只怕是身子越来越羸弱,这病怎能见好?”锦安跪伏在床边,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汤。

“锦安,我明白你好意。只是我口中淡而无味,食欲全无,那我又如何饮下热汤?你拿着退下吧。”曹节半倚在床,身着单薄寝衣,未梳发髻的她,如墨青丝披散于后。本是容貌昳丽的美人儿,因多日患病,那容颜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整个人似弱柳扶风,令人犹怜。

“贵人……奴婢求贵人了。”锦安不愿放弃,还是想劝曹节喝热汤。

“锦安。你退下。”

“贵人!”

此时,另一侍女前来内室,她俯身行礼,说道:“贵人,陛下来了。”

……

“朕让人准备的晚膳,不合你口味?”刘协见曹节仍不动筷,便开口而问,不过他未抬眼,问完又夹菜而食。

曹节一心在意刘协,根本未曾留意眼前的饭菜,即使这些菜是刘协特意让人准备的家乡美食。“你再不动筷,这些可就凉了。”见曹节无动于衷,刘协再一次提醒了她。

“回陛下,妾身……”刘协的提醒终于奏效了,曹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满面绯红,倒是因此不见了病态。

“吃吧。”仅此二字,刘协不再言语,他根本不在意曹节要说什么。曹节见刘协冷漠的模样,她失落地低垂双眸,本以为刘协真为了她而来,可见他还是如此冷漠,是她多虑了。除去曹节的身份,她还知道刘协心系于皇后,自去年六月的那一日,曹节亲眼看见刘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那眼中蕴藏的一切,他追她而去时,曹节就知道自己微不足道,哪比得上他的皇后。

曹节夹菜而食,她本以为入口是淡而无味,谁知竟是难以下咽的苦涩。曹节想起离府之时,她曾这般对父亲曹操说:“父亲一直都忘不了战死在宛城的子脩②大哥。如今节儿要入宫,父亲日后会想起为父亲而入宫的节儿吗?”

……

“曹节,你如此聪敏,你应知自己是为何入宫。朕虽怜悯于你,可朕能给予你的不过是贵人之身份,让你在宫中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你得不到,也办不到。你与朕不过是‘各取所需’,不必‘多费心思’,好好做你的‘曹贵人’吧。”

“陛下以为妾身在‘装病’?妾身不屑于此!陛下请回吧,殿下还等着陛下回去!”

曹节望着刘协离去的背影,她缓缓闭上双眸,两行清泪潸潸而下。锦安一进屋,瞧见曹节如此,忙上前扶起曹节。“贵人这是怎么了?陛下怎……”

“锦安。你说……父亲的女儿与陛下的贵人,这二者谁更容易些?依我看,他们都不记得了,我只是曹节啊。”

注:

①选自歌曲《一直很安静》,是中国台湾流行音乐女歌手阿桑演唱的一首歌曲,由方文山作词,蔡如岳作曲,是2005年播出的神话悲情剧《仙剑奇侠传》的插曲,同时收录在阿桑2005年2月25日发行的个人专辑《寂寞在唱歌》中。

②此处指曹操长子曹昂。曹昂,字子脩,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曹操的长子,刘氏所生,但生母早亡是以由正室丁氏抚养大。聪明且性情刚胆谦和,为曹操所喜爱,二十岁时即举孝廉。建安二年(197年)随曹操出征张绣,因张绣突然袭击,曹昂为救曹操负责断後,与大将典韦一同战死於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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