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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色。

守在城上的人早已撑不住了,下眼皮支撑不住上眼皮,伏在城墙豁口打盹。整个村庄还没有苏醒,寂静无声,伤亡者的家属都因过度悲伤而疲惫不堪,倒在亲人的身边睡着了。狗也吠乏了,蜷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酣睡。突然,几只不知好歹的公鸡啼叫起来,企图唤醒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村庄。

砰!砰!砰!

三声枪响,如雷贯耳。惊得啼叫的公鸡噤了声,却招惹得一村的狗狂吠起来。守在城上的青壮汉子都被惊醒了,揉着发红的眼睛向外张望,一时间都有点发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太阳慢慢地出了窝,还是昨天下去的那个,却像在血海中浸了一夜,红彤彤的,似乎在往下滴血。天地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红雾。苍穹是赤红色的,大地山川是赤红色的,人的面孔也是赤红色的。

那棵老古槐似苍老厚重的城墙,伤痕累累,横卧在城门外,连根须都拔出了黄土,像故去的老人的胡须。一群老鸹在空中盘旋,叫声甚为凄惨,它们无疑是在为无处栖身而哀鸣。城头的人都瞠目结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老槐树会被连根拔起,那怪异的恶风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登高远眺,田野上的谷子高粱压弯了头,高粱羞红了脸,大豆在晨风中摇曳,却没有人去收获。几缕淡淡的青烟在空中飘动,散发出浓烈的硝烟味。有人禁不住很响地打了个喷嚏。忽然,从青纱帐中开出一支军队,枪便是他们打的。

城上的人这才醒悟过来,都握紧了手中的家伙,眼睛铜铃似的瞪着城外。

枪声响过,有两个兵卒走到城壕边,举起铁皮话筒朝里边喊话。

“里边的人都听着,我们是中央军,来捉拿土匪头子马天寿,与其他人无关!谁捉住马天寿,我们有重赏!窝藏者与马匪同罪……”

天福站在城楼上,仔细看了半天,对身边的天寿说:“狗屁中央军,这是田瑜儿的人马。”

天寿恨声道:“狗日的田瑜儿咋跟我过不去哩!”

天福说:“他是报一箭之仇哩。”

“我没招惹他呀。”

“你不是把我从他窝里救出来了么。听人说,那狗日的四处打探是谁从鹞子窝把雀儿掏走的,说是要报这一箭之仇。唉,今儿的祸说来说去还是我给你招惹的。天寿,哥对不住你……”

“哥,你咋跟我说这话。我是你的亲兄弟哩,就是把我的命赔上,也心甘情愿!”

“好兄弟!”天福手拍在天寿肩膀上,喉咙发涩。

“哥,咱不说这个了。”

“不说了,不说了……”

天寿岔开话题:“常种田这狗日的,我咋就没看出他肚子里的坏下水来!昨晚夕咱是中了他的圈套!”

天福说:“那天党玉怀就跟我说常种田不地道,让咱防着他点儿。果然咱栽在了他的手里,唉!”

天寿也叹道:“都怨我太粗心大意了。”忽然问道:“党玉怀那人不一般,他是红军的人吧?”

天福说:“我猜他是。那天他有意劝我去当红军,我没答应。”

“哥!”天寿忽然叫了一声。

天福看着他。

“哥,我想去投红军。你那天劝我金盆洗手,我也仔细想过,山上的事终不能长久,我把国民党的军队得罪了,干脆就投共产党的军队去,也好有个强硬的靠山。你看行不?”

天福沉吟道:“你这想法也对头。听人说红军在陕北闹腾得很欢。你投了红军,也许还真是条出路哩。”

“就怕人家不收我。哥,你托托党玉怀,让他给我引荐引荐。”

“成。把这个难关过了,我立马就找党玉怀。”

兄弟俩正说着话,城外的两个兵卒举着喊话筒又喊叫起来:“……谁捉住马天寿有重赏!窝藏者与马匪同罪!”

“喊你妈的屁哩!”天寿咬牙骂道,抄起枪就打。那两个兵卒瞬间倒在了城壕边,手中的话筒滚进了城壕。

城头上没有人再欢呼胜利,都沉着脸望着城外。城外那队人马没有还击,匍匐在地。天福感到诧异,引颈张望。

“咴儿咴儿……”有战马在嘶叫,马蹄声沉重而杂乱,似有重负在身。

天寿疑惑道:“田瑜儿的马队来了?”

天福没吭声,只是张目远眺,脸色灰暗。

“咕噜噜……咕噜噜……”远方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似在打雷,却又不像雷声。那声音由远而近,直撞耳鼓。城头的人不知是什么声响,面面相觑。

天福的脸色顿时青了,失声叫道:“不好,他们有炮!”

城头的人都吃了一惊,伸长脖子往城外瞅。只见远处有黄尘腾起,并不见火炮在哪里。大伙心中犯疑,天寿把目光转向天福。就在这时就听“日--”的一声刺耳尖叫,一颗炮弹落在了城壕,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土块碎砖腾上半空,砸得城头上的人抱头鼠窜。

天福大喝一声:“快下城楼!”

众人慌忙跑下城楼。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落在了老槐树横卧的地方。巨大的声响淹没了一切,树枝的碎片和叶屑纷纷地在空中飞舞,一股浓黑的浊烟滚滚地腾起,直冲云霄。猛烈的噼啪声和咝咝声从浓烟中传出。接着,又一阵烟浪喷了出来,随即起了火,老槐树在燃烧,一大片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干裂的树皮啪啪作响,带着哨音朝远处迸飞。初升的太阳顿时黯然失色。空中飞舞的树枝和叶屑又纷纷落下,把那火势助得更加猛烈。在空中盘旋的老鸹被突然飞起的弹片和树枝击中,下饺子似的从空中栽下来,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城头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城,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只瞧得见半边天都泛着红光,飘扬的灰烬从空中落下,呛人的热浪直钻鼻孔。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三发炮弹落在了城门楼正中央。一个炸雷般的巨响把天空震碎了,历经沧桑的城门楼在巨响和火光中腾空而起,又缓缓落下,顷刻变为废墟。惊得天寿一伙目瞪口呆,胆战心惊。聚在街门口的妇女娃娃都吓傻了,好半晌,有个胆大的哭出了声,随即是哭声四起,惊天动地。霎时,村里乱作一团,人们似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

“别慌!别慌!”天福挥着两只手,跺着脚喊。

“别乱!别乱!”天寿朝天打了两枪。

可已经压不住阵脚了,惊恐的人们不听他们兄弟的,慌乱中四处乱钻。天寿要开枪击毙几个示众,被天福慌忙拦住。天福跺脚道:“这是马家寨,不是北莽山!不敢胡整!”

天寿沮丧地说:“你说咋整?”

天福望着慌乱的人群,叹道:“唉,这祸是咱兄弟俩给大伙招来的,随他们去吧。”他心里明白,马家寨的乡亲,在劫难逃了……

这些日子改秀一直住在娘家。她夜夜恶梦不断,神思恍惚,老出虚汗。找金大先生瞧了瞧,大先生说是受了惊吓,加之伤心过度,吃几剂药调养调养就会好的。

吃罢晚饭,喝了药改秀就早早和母亲睡了。蒙胧中她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人走进屋来,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她大吃一惊:“你是谁?”

来人说:“我是曹玉喜。”

她仔细一看,果然是曹玉喜,惊问道:“你不是死了么?咋又回来了?”

曹玉喜说:“我来给你说件紧要事。”

她问:“啥紧要事?”

曹玉喜说:“你赶紧回曹家堡去,要不就回县城。马家寨千万不能住了。”

她急问:“为啥?”

“别问为啥,我是不会害你的。”

“这会儿就去?”

“这会儿就走。”

“黑灯瞎火的咋走?”

“叫你爹你妈带上你走。别耽搁了,快走吧!”曹玉喜猛推她一把,飘忽不见了身影。

“玉喜!”改秀叫了一声,猛地坐起身。

冯洪氏惊醒了,点亮灯,看着女儿丢魄失魂的样子,知道女儿又做噩梦了。

“咋,又做梦了?”

改秀点点头,把刚才的梦给母亲说了一遍,临了心有余悸地说:“妈,不会出啥事吧?”

冯洪氏也觉得女儿这个梦不是好预兆,可嘴里还是安慰女儿:“啥都好好的,能出个啥事!”

“那咋就做了这么个梦哩?”

“梦是胡做哩。你甭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母女俩闭眼去睡,可谁也没睡着,都在琢磨刚才的梦……

忽然,院子有响动声!

改秀摇了一下母亲的肩膀,悄声说:“妈,你听!”

冯洪氏已经听见了,急忙爬起身,顺着窗缝往外看。

一条黑影蹿进了院子。她大吃一惊。这时就听见隔壁屋门一响,冯仁乾手握盒子枪扑到院子,喝喊一声:“谁?”

“冯掌柜,别喊叫,是我!”

借着月光,冯洪氏认出了黑影。改秀爬在母亲身旁说:“他不是根柱引到咱家的那个土匪么。”

“是他。”

“他到咱家做啥来咧?”

“你爹找他杀天寿哩。”

“他能行么?”

“谁知道哩……”

院外冯仁乾收起了枪,问道:“黑天半夜你来做啥?”

“咱到屋里说……”

从北莽山到马家寨,一路上常种田都在想法子溜掉,却一直找不着机会。进了马家寨,他就在肚里叫苦:“这回完了!”到了天寿家门口,一伙人簇拥着天寿叩门,便有些混乱。他急忙缩后一步,扔了马缰绳就溜。他对马家寨不熟,但随陈根柱去过冯仁乾家一回,依稀记得路径。他知道马天寿立即就会追寻他,便惶惶如丧家之犬朝冯家逃窜。冯家大门紧关着,他不敢大声叫门,就越墙而入,惊醒了冯仁乾。

冯仁乾黑着脸问:“你来做啥?”

常种田拭着额头的冷汗道:“我把天寿诳进了村!”

冯仁乾这些日子正在恼火常种田办事不力,生气道:“你把他哄进村是叫我下手哩?”

常种田压低声道:“咱俩都不必动手,有人收拾他哩。”

“是谁?”

“田瑜儿的副官李相杰。”

“他在哪达?”冯仁乾一惊,四下搜寻。

常种田笑道:“他在村外哩。”

冯仁乾一怔,问:“在村外做啥?”

“他带着队伍已经把村子围住咧!”

冯仁乾大惊:“你狗日的把粮子勾引来了!”大半生经历,他知道兵匪是一家,粮子入了村凶多吉少。他急忙叫醒老婆和女儿,以防不测。

常种田笑话冯仁乾太胆小,要他给弄点儿吃的,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哩。冯仁乾让老婆去给常种田弄吃的,自己心慌得在屋里坐不住,跑到院子里细听外边的动静。

先是街上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是冯老汉敲锣示警;再后城外传来了枪声,犹如爆竹;接着火铳响了,火光把半个天都映红了。冯仁乾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常种田却没事似的坐在太师椅上吃冯仁乾老婆下的挂面。吃罢,他抹了一下嘴巴,给嘴角叼了一根烟,来到院子,听着外边的吵杂声,笑道:“这回天寿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啦。”

冯仁乾埋怨道:“你咋能把田瑜儿的人勾引来哩,他们比土匪还坏!”

常种田道:“天寿那狗日的歪得很,不等我杀他,他就把我日塌(此处为收拾意)了。这回我耍了个心眼,使了个借刀杀人之计。狗日的再歪也难逃活命。”说着又得意地笑了。

枪声突然停了,铳声也停了。俩人都不知是咋回事,面面相觑。

时辰不大,有人来敲门。冯仁乾惊问道:“是谁?”

来人道:“快把你家的火铳扛到城上去!粮子攻城哩!”

冯仁乾应了一声:“成!”进屋就要扛火铳。

常种田急忙拦住他:“田瑜儿的人进不了村,谁给你杀天寿呀?”

冯仁乾迟疑了。

常种田恨声说:“天寿已经知道是我诳了他,他不死我就得死。我死也要拿你垫刀背!”

冯仁乾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常种田。灯光斜射过来,常种田的脸半边阳半边阴,狰狞可憎。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知道这家伙心黑手辣,啥事都能干得出来,便换上一副笑脸,应付着这个他花重金收买的匪徒。

常种田见唬住了冯仁乾,心中洋洋得意,躺在炕上闭目养神。冯仁乾和老婆、女儿却忐忑不安,坐卧不宁。一家人在难熬的等待中盼着天亮……

终于天亮了。

冯仁乾迫不及待地开了门。他想出去看看外边的动静。常种田忽地坐起身,喝问道:“你弄啥去?”

“看看动静。”

常种田暗自思忖,让他看看外边的动静也好,眼珠子一转,说:“你给咱看仔细点儿,有啥情况赶紧回来跟我说。有我在,田瑜儿的人不敢动你家一根筷子。”

冯仁乾答应一声,抬腿就要出门,又被常种田叫住了。

“冯掌柜,千万不能对人说我在你家。若说出去,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冯仁乾出了院门,街上拥满了人,青壮汉子都朝东门奔去。就听有人喊:“别挤在一起,快躲开!”众人喊叫着,四散躲避。

这时几声炮响,冯仁乾眼睁睁地看着城门楼飞上半空,瞬间又落下来,变成一堆废墟。一个土块飞落过来,砸在他的头上生疼生疼的。他伸手一摸,已起了生姜疙瘩。有人哭出了声,接着是一片哭声。他似乎掉进了冰窖,浑身冒冷气。

又一颗炮弹落在了马家祠堂上,新修盖的马家祠堂瞬间变成瓦砾,檩条椽子等物都起了火,火光中马家列祖列宗的魂魄随风游荡……

忽然,金大先生和冯三、冯七等一伙花甲老汉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身后跟随着冯、马、金、刘、赵等姓的一伙青壮汉子。

昨夜,金大先生刚刚入睡,就被冯大老汉的铜锣惊醒。他听冯大喊叫“粮子来了!”嘴里咕哝了一声:“老眼昏花了,把界石当作了兔。”他以为是土匪进了村,全没在意。

这些年,村寨多次遭匪劫,但从没伤过金大先生一根毫毛。土匪虽然凶恶,却也都是人生父母养,脑袋并没用铁箍,吃五谷杂粮,也生百病。扶眉山的殷胡子,梁山的王寿山,北莽山过去的袁老七,现在的马天寿都请金大先生看过病。金大先生是医家,救死扶伤乃是分内之责。他眼中只有病人,没有贫富善恶之分,只要病家来请,他从不拒绝。因此,这些匪首都很敬重他,从不给他招灾惹祸。也因此,他从不惧匪。

金大先生虽说不惧匪,却也不能安然入睡。他闭着眼,耳朵却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枪声一阵疾一阵缓,还有火铳声,震得窗纸哗哗作响。他在心里猜测,是哪股杆子?匪势如此凶猛!

忽然,有人叫门,声音甚急。金大先生披上衣服去开门。只见本家几个侄子搀扶着几个本村汉子站在门外,身上脸上血污一片,显然是挂了彩。他急忙让把伤者搀扶进来,打开药箱,边给伤者包扎伤口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家几个侄儿说,是粮子,不是土匪。到底是哪达的粮子,弄不清,他们只说他们是中央军。他一怔,问道:“中央军打咱马家寨干啥?”

“中央军是来捉天寿的!”

金大先生在肚里骂了一句:“是天寿这崽娃子招来的祸!”嘴里却啥也没说,只是低头给伤者施药医治,包扎伤口。

处理完伤者已是黎明时分,外边的枪声早已停了,听不到什么动静。金大先生长长地打了声哈欠,合衣躺在炕上去睡。头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劳累了大半夜,他实在太乏太困了,以至粮子轰炸城门楼的炮声都没把他惊醒。

正在酣睡,金大先生猛然被摇醒。睁眼一看,屋里站满了人,为首的是冯家族长冯三老汉。

“大先生,大事不好咧……”冯三老汉几乎要哭了。

“三叔,出了啥事?”金大先生疾问。

“粮子把城门楼炸开咧!”

金大先生跳下炕,大惊失色。

“都是天寿那崽娃子给咱村招的祸……”

“大先生,你赶紧给咱拿主意……”

金大先生环视一眼,屋里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个个皓首苍面,人人眼里盈泪,不觉鼻子也直发酸。他冲众人一拱手:“各位老叔,要我拿啥主意哩?”

冯七老汉说:“粮子说了,捉住天寿有赏,窝藏天寿要灭村哩!”

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大先生,你是有见识的人,咱可不能因天寿一个让中央军灭了村!”

金大先生当即就明白了,他捻着胡须沉思半晌,压低声音和冯三、冯七及金、刘、赵几姓的长者窃窃私语起来。随后,几位长者招呼本家子侄,一伙人在金大先生的带领下直奔东门。

他们来到街口拦住了要上城墙的天寿。金大先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喘着粗气,变颜失色地喊道:“天寿,快住手!”

天寿有点儿莫名其妙,看着面前这伙人,不知他们要干啥。

“天寿,村子都炸成了瓦渣滩,你说咋办呀?”金大先生指着一堆废墟,浑身直哆嗦。

天寿黑着脸说:“咋办啥,跟狗日的拼个鱼死网破!”

金大先生急道:“万万不敢!”

冯三、冯七一伙老汉也齐声嚷道:“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呀。”

天寿也急了:“大先生,咋不敢?”

“人家是国军,有炮哩!你能打得过他们?”

“打不过也得打!”

“再打一村人都得跟着你完蛋!”

天寿怔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半晌,他问道:“大先生,依你说咋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还得你出面才能放下。”

天寿惊问:“我咋出面?”

“你去投降自首。”金大先生一字一板地说。

天狗从天寿身后雀跃而出,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这个愣头儿青左臂挨了一枪,正有气没处出,全然没把人人敬重的金大先生放在眼里。

金大先生平生头一回在人面前遭人辱骂,当下脸上不是颜色。天福急忙上前喝住天狗。

天寿呆了半天,脸越发地黑了:“大先生,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哩嘛!”

金大先生忽地一撩衣襟,跪倒在天寿面前。周围的人都是一惊,随即冯三、冯七一伙老汉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天福急忙上前搀扶金大先生:“大先生,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金大先生不肯起来:“天福,你帮我劝劝天寿……”

天福无所适从。

金大先生泣声道:“天寿,我求你哩……你若不肯自首,全村五百余口难逃此劫……”言罢,失声痛哭。

随即是一片哭声。

天寿木橛似的戳在那里,面如土色。好半晌,他冷冷道:“大先生,你救过我的命,我已承谢过你。你现在要我去送命万万不能!”

金大先生止住哭声,又问一句:“你不肯去自首?”

天寿冷笑道:“大先生,谁要你的命你肯给么?”

金大先生忽地站起身,猛喝一声:“绑了!”

他身后的几十个青壮汉子全都是金、冯、赵、刘几族的人,还有马姓远房的汉子,都一拥而上,把天寿、天福、天富、天狗一干人缚住了。天寿一伙不曾提防,都被擒住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他们面如灰土。

金大先生走上前对天寿说:“别怨我心黑,我是为全村的老少爷们着想啊!”

天寿被缚得动弹不得,气青了脸,连连跺脚。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称霸称雄数年,官府都奈何不了他,却遭了本村本寨一伙老汉的算计。

“你……你们……”天寿的面目黑紫,一口恶气直涌喉咙,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脚跺得震天响。

天狗拼命挣扎,破口大骂金大先生是奸贼。天福没有反抗,任凭几个壮汉捆绑。他猛然想起了赵五先生的话,不禁仰天长叹:“唉,天意!这是天意啊!”

金大先生冲缚天福的几个小伙摆摆手:“把天福放了,给马家留条根吧。”走过来,拍了一下天福的肩膀说:“叔这么做是出于无奈,你是明白人,全村五百多口人的性命和天寿他们几个的性命相比,哪头轻哪头重,你不会掂不来吧。”说罢,让人押着天寿一伙就走。

天狗跳着脚喊:“天福哥,别听他们几个奸贼的,快救我们!”

天寿这时缓过气来,叫道:“哥,我把香玲托付给你了!”

天福木橛似的戳在那里,痴呆呆地望着金大先生一伙押着天寿他们几个离去。他没想到金大先生能放他一马,一时竟不知如何才好。好半晌,他才醒悟过来。他真想扑过去把天寿、天狗几个人救下来。可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那伙汉子会立刻把他撕碎的。理智告诉他,金大先生他们也许是对的,已经到了这一步田地,还有啥办法可想哩?用天寿他们几个的性命换取全村五百余口的存活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眼睁睁地看着亲兄弟去送命,他于心何忍!

大颗的泪珠涌出了他的眼眶,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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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皇家XX王子部》正在连载:http://m.pgsk.com/a/546562/XX文,帅哥一堆哟~求支持,求留言,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她是封之巅世界海帝的女儿,因为和父亲的约定,一直以男孩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被尊称为“海王子”。由于坚强的个性,傲人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造成了她自大自恋的良好性格。不料在她15岁时,连续被封之颠贵族学院的几个学员踩在脚下!为了挽回自尊和面子,她进入圣骑学院,和几个实力高强的骑士们组成小队,接受学校任务,成为瞩目的“骑士团”,从而拉开了冒险和为梦想而奋斗的序幕!【女猪强大又自恋,属于需要打击自尊才升级的类型,毒舌又傲娇的女王范,但绝不圣母。男猪目前废柴,但不是孬种,该男人的时候,也绝不含糊。配角们个个有萌点有特色,但缺点也各有千秋,能雷你也能逗你。全文雷点高,是动漫风和战斗系强的轻小说,不喜动漫的请止步,以免您老看了不适应。文章主冒险、热血、追求梦想。友情为主,爱情为辅,看少女爱情的慎重。但我保证,内容爆笑的同时,也会让不屈的梦想精神赚你的眼泪!】恶搞版简介: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海王子,是封之颠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无数美丽的少女拜倒在我的王子服下,有我的地方,就会有美女热切的目光,还有芬芳的鲜花以及——成堆的水果!虽然每次回来,我会被砸的鼻青脸肿,但是这也说明了,我在少女心中的地位!知道我的魅力大,于是我每次出门都会骑着一匹白马,白马后面拖着三轮车,从那以后,我空着车子出去,满载而归。没错,我是封之颠世界的潘安!听说落影和安吉也挺受女生喜爱,但是落影太危险,每次现身会丢标或者布置结界,好几次向他表白的美女不是被扎了屁股就是被结界封住,困了一天一夜,后来,美女们对他望而怯步!至于安吉,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传说他很帅,只不过这个人生性高傲,见到美眉,嘴角上扬,露出鄙夷的表情,还时不时地舞刀弄盾,不解风情,于是,美女们也放弃了他!综上所述,只有我海王子才是男人中的亮点!男人中的极品!
  • 你的旧爱,他的新欢

    你的旧爱,他的新欢

    婚姻该是女人的另一个天堂——世界在他身后,原来那么的辽阔。陆言恒这三个字,对若若来说,就是一切。你怎能说不爱就不爱。“陆言恒,告诉我,这是你的决定么?”他却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陆言恒,我签字就是了。”他抬了抬冷峻的眉眼:“好。”林若若笑了笑,温暖安定:“言恒,如果我说,我怀孕了,你······”“不可能。这方面的安全措施我一向做得很好。”林若若带着满身的伤痛跑到丽江,中国的艳遇之都,完全是因为许棠的唆使:“全中国又不是只有陆言恒这么一个男人,若若,去丽江吧!寻找一段美好又浪漫的二婚!”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从生活,慢慢进入生命。绅士,俊朗,专情。那个时候的她,颓废不安,亮晶晶的眸子里装满的全是灰败,看上去脆弱不堪。即使你曾给过我伤害,我如今依然相信爱情。陆言恒,现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旧爱罢了;但世界这么大,谁又知道下一秒,我会不会成为别人的新欢。我虽然爱过你,可是已经学会放下了你。可是后来,是谁步步紧逼不容抗拒。嫁给他的时候,她20岁。离婚的时候,她不过25岁。
  • 我的人生笔记:你是穷人还是富人

    我的人生笔记:你是穷人还是富人

    毋庸讳言,一般人都不愿意老。不然为什么有相当多的人怕退休?甚至为延缓退休而涂改年龄,所谓五十九岁现象即是退休恐惧症的一种反应。所以,国人把正常退休形容为安全着陆,退休居然成了很不安全的事情,就如同有一架老掉牙的飞机,能够平安降落就是万幸。这时候就看出来,还是当作家好。退休不仅不会影响写作,还意味着有更充裕的时间用于写作。
  • 亡灵女巫

    亡灵女巫

    本文乃是西方玄幻言情,背景华丽,浪漫神话!费雯.洁雅岑:无上的尊贵,纯血的代表,继承了先祖的荣耀,篆刻了父母的爱情;亚特大陆上没有一个媲美得上你,但却是通奸的证据,肮脏的混合。在死气中得到哺育,从亡灵中获得新生。再次立于人前,且看她如何纵横傲立,让男子哭泣,女子匍匐……她到底是谁?死神新娘?王子情人?或是异界女神?亚特的灭世者,还是救世者?其实一切早有答案,万年前注定的故事,三千年的沉淀,五千年的相伴!高绝神祗也无法扭转的意志!“即便结局是死,我也无悔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冰绿色的眼眸玉粲光耀,如闪烁繁星。尘封的记忆、相貌的秘密,将慢慢揭开,众神的演绎节节呈现!亚特大陆上将要掀起一个女子的传说!◆◆◆◆【剧中节选】:亲爱的,为了你,耀世的头衔可以丢弃,天生的能力亦如蛛丝。花开了,然后凋零;星星再璀璨,可那光芒也会消失。我的一生如果最后一定要归于尘土,但只要能再看你一眼,我愿意付出永恒的等待,笑看生死,笑看你我!●●●●剧中人物略赏:【梅赫斯】“女人该是用来赞美和疼爱的!”【修瑞缇】“你爱或不爱,我就在这里…”【伊瑞克】“她要什么都可以,但爱在我这里,只是单程票,不能退,不能换,更没有返回!”【兰帕托】“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禁忌之恋更让我热血沸腾的了!”【贝拉】“男人的习惯是,说‘我要你’时生猛有劲;讲‘我爱你’时有气无力!”●●●●父帝:赫塔安火之女神——芙奥耶;水之神——瓦利瑟;光明女神——丽希特;玄之神——路伏德;黑暗之神——施瓦兹;大地女神——爱尔迪;死亡之神——伊瑞克;生命女神——卡瑟琳中立神:太阳神——欧纳斯;四季女神——茵茉琪;冶炼之神——赫丙克●●●●泠君简介无能,请大家移驾正文看看!泠君无牙求收藏,求票票,求推荐。有喜欢的可以加群150370254一起讨论哦,敲门砖就是文的名字:亡灵女巫,一定要写哦。么么大家推荐好友文文:《调教多夫》:她是调教世家的独女,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各种调教床技。恰逢十八岁生日,遭遇亲生哥哥的强暴,她穿越成了娘不爱爹不疼的软弱养女。她岂会任人欺负,凭着一手调教绝学,走青楼,踏江湖,斗皇宫……只是……身后的男人,为何越来越多言情推荐区:夜沐洛《异界之倾世狂颜》苡潆枫《狼少的通缉军火妻》楚雲《霸上特工女军师》简红装《刁—妾》紫魂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