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不了他们,这是不死不终阵法,所以,除非这些人死,否则阵法是不会停的。”北唐瑾站在水蓝色的帷帐下,面容清冷得瞧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闻言,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瞧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在窗前,清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衣摆随风浮动,飘渺流动,宛如仙子。
她长发雪容,却是面如寒霜,极美又极冷。
黑衣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几乎忘了动作,也忘了他此行的目的,轻纱浮动,月华倾泻,他的眼中没有其他,只有一名清冷如雪莲的女子,悠然而立。
“砰——”房门被一个大力推开,一个粉衣的女子挥剑迎面而来,这个时候,黑衣人才缓过神来,抽出长剑,同粉衣女子缠斗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苏桃瞧着北唐瑾的方向喊了一声,见北唐瑾悠然而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这个人交给你了。”北唐瑾交代了一声,便朝那阵法走去,她越过阵法的边界,取下鹦鹉,摸了摸鹦鹉的毛,十分怜惜,她轻轻得说道:“让你受苦了。”
只是那鹦鹉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一般。
北唐瑾正寻思将鹦鹉挂在哪里,却听到远远而来的脚步声,从房顶传来,她不知道这是又一拨人还是同一拨人,只是不管来人是谁,她总要将他们打发走了。
那些人来得极快,北唐瑾回身的时候,一位黑衣人就倏地劈面而来,北唐瑾身上没有佩剑,闪身躲过。
她定下身形,扫了一周,就将来的人打量了一个遍,这次来的还是五个人,眼睛都盯着她手上的鹦鹉,显然都是为了鹦鹉而来。那五人同时也看了一眼屋中启动的阵法,一脸狐疑,只是片刻,又将目光移到北唐瑾的身上。
他们五人将北唐瑾围住,配合极好,三人攻击,两人抢夺,苏桃见此,不由得心中大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就是为了那只鹦鹉么?!
苏桃再也不顾与她缠斗的黑衣人,转而朝那五个人攻击而去,只是这五个人显然武功不弱,跟她不相上下,她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由于苏桃的加入,那五人不能再如同当初那样配合,一时乱了起来,只是他们到底是人多,很快就配合好了,两个人攻击苏桃,四个人攻击北唐瑾。
北唐瑾眼见那个同苏桃打斗的黑衣男子也加入其中,又见他们穿的衣服皆是同样的面料,就连袖口上细微的做工都是一模一样,于是她判定,这些人来自一个人的指派。
只是到底是谁消息如此灵通呢?她不过是刚刚从老头儿那得到鹦鹉,而且是深夜到访,起码要等到明日一早消息才能传出去吧!
北唐瑾手上没有利器,只能防守,不能攻击,再加上来人配合得极好,不肖片刻,胳膊上就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雪白的衣袖瞬间就被鲜血染红,极为刺目。
黑衣人眼见北唐瑾受伤,迅速猛攻,直夺北唐瑾手中的鹦鹉,北唐瑾左右受敌,又受了伤,黑衣人猛地就将鹦鹉夺了过去,黑衣人并不恋战,得到鹦鹉,迅速撤离。
苏桃猛地追了出去,只是对方毕竟人多,她被对方逼退,不得不撤了回来。她见到北唐瑾的手臂一直流血,赶忙去取来药箱,替北唐瑾包扎伤口。
“小姐,鹦鹉被夺走了!”见北唐瑾丝毫也不紧张,苏桃提醒对方,她费了很多心神和海东青换来的鹦鹉被别人夺走了!
北唐瑾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布下的阵法,也停了下来,那些困在阵法中的黑衣人已经逃脱了。
事实上,阵法并不是不死不休的,她刚刚之所以如此对黑衣人说,只是在吓唬对方罢了。
“小姐,您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苏桃十分不解,都到这个时候了,小姐应当想办法将鹦鹉夺回才是啊!
北唐瑾叹息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想要找回鹦鹉谈何容易?不过是为祖母寻一件礼物,没有鹦鹉,用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苏桃极少看到北唐瑾就这么罢手了,十分奇怪,道:“可是,小姐,您可是牺牲了雪衣才换来的鹦鹉啊!”
“父亲明日就到靖州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启程。”北唐瑾淡淡的说着,似是有些惋惜。
苏桃虽然心中极为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于是便退了下去。
“出来吧。”在苏桃阖上门走远以后,北唐瑾在黑暗中淡淡得说了一句。
很快就有一个黑色人影闪了进来,那人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温顺柔和的脸,面带困惑得看着北唐瑾,道:“小姐,您为何要瞒着苏桃呢?”
北唐瑾站起身来,看着来人,道:“你知道她的脾气,若是不瞒着她,怎么将这场戏演得逼真呢?”
“可是,不过是一只鹦鹉而已,对方怎么出动这么多人呢?值得么?”
北唐瑾闻言却笑了起来道:“什么是值得?为了满足占有欲,这些贵族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事实上,她一早就知道,此处有一只能诵《心经》的鹦鹉,千金难买。
北唐瑾的祖母赫连氏又信佛,整日在佛堂潜心修行,若是能得到一只会诵《心经》的鹦鹉作为寿礼,赫连氏一定会非常欢喜,因此北唐瑾才决定一试,看能不能得到鹦鹉。
她已经知道鹦鹉难求,更知道养鹦鹉的老人别号阆仙,擅长五行八卦,对药理方面也颇有见地,但是,这些都不是北唐瑾看重的,她最看重的是阆仙会占卜吉凶,可观人未来,若这样的人能为他所用,那么对她的复仇大有助益,她又怎么会错过呢?当然,这些都是她前世所知道,因此这一世,她捷足先登了。
于是,她从一开始就在设局,她先是让苏桃去探看,当苏桃未果归来的时候,她才亲自登门,这样给对方的印象就是,她的确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更不知道他这位高人就隐藏在此地。
当然,北唐瑾也笃定,凭着阆仙的眼力定能看出她的身份,因此,即便是她北唐瑾被封为玉容将军,仍能如此谦逊求取鹦鹉,诚心诚意,就先给了阆仙好感,之后的交谈,自然是更容易一些。
接下来她更是步步设局,她明知道对方已经看出她是故意讨好,还要这么做,是笃定了这个人不会拒绝她这么一个这么合他心意的人。最后得到鹦鹉,她又用海东青作为回礼,那么就是纯粹在讨好阆仙了,她想要拉拢人家,自然是要压上很多宝贝的。
顺利得到鹦鹉,是她料到的一个可能,她知道,争这只鹦鹉的人,定然是不少的,于是事先就让秋荣假意离开,实际上是让她寻一只相似的鹦鹉,来替换这只会诵《心经》的鹦鹉。
她刚才之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更是让所有想得到鹦鹉的人知道,鹦鹉已经不在她手上了,因此他们可以不必盯着她了,而实际上,她一得到鹦鹉,就让秋荣将鹦鹉暗自送走了。
当然,这期间的时间和时机的把握也是十分关键,错了一分一毫都会功亏一篑,然而北唐瑾却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内将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的确是非常不简单。
“将另一只鹦鹉放在马上吧。”北唐瑾吩咐着,嘴角含笑。
秋荣蹙眉,从一开始,北唐瑾就让她找两只鹦鹉,一只替换,另一只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此时听到北唐瑾的吩咐,不由得赞叹北唐瑾心思缜密,小姐这是在以防万一,万一有人还是不相信鹦鹉被人夺走,那么她就亲自带着一只鹦鹉,再让他们争夺一次,两次失掉鹦鹉,任谁都不会再怀疑,鹦鹉还在北唐瑾的身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摆脱这些一心寻求鹦鹉的贵族和江湖术士。
能过得到鹦鹉,更能守住鹦鹉,并且全身而退,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他们小姐一人了。
秋荣望着北唐瑾的背影,越发敬重她们这位年仅十五岁,心思又如此缜密的小姐。
“小木头,让你受苦了。”紫衣男子身子歪斜着卧在踏上,如凝脂白玉的手指上拈着一支兰花,逗弄着神情萎靡的鹦鹉,一脸的疼惜之色。
只是鹦鹉仿佛是没有睡醒一般,一点都没有理会紫衣男子的怜惜之情,依然是耷拉着脑袋,十分倦怠。
“小木头,我可比那个糟老头子好看多了,你好歹睁开眼睛看看我这玉树临风的人儿啊!”紫衣男子蹙眉望着一动不动的鹦鹉,叹了一口气。又叫来昨晚行动的黑衣头领问话。
“小木头的确是受了迷烟才是如此的么?可是迷烟已经解了,按理说,一个晚上应当也过了药劲儿。怎么小木头看起来还是如此萎蔫呢?”紫衣男子面目的怜爱和心疼,声音也软软的,仿佛只是在叹息鹦鹉的萎靡不振,并没有同黑衣人问话一般。
黑衣人知道,他的主子只是此时对鹦鹉颇为喜爱,并不是同他如此温声细语的说话,他的这个主子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微笑的时候,也可能是在算计人,或者已经想好了夺取对方的性命。
因此,即便是紫衣男子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满脸的柔色,黑衣男子依然十分紧张得答话,道:“当时的确是放了迷烟后,鹦鹉就被迷昏。或者也可能是在迷阵中太久,受到波及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