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声:“有功之臣,应当嘉许。沈氏知书达礼,赐玉佩。”皇后缓缓看了云衣一眼,微微点头。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云衣一时间怔住,仿若一切胜利在望之时,不知如何,待太监将玉佩送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下跪接旨:“沈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衣低头颔首,慢慢启唇道:“为国家出力是沈氏的本分,先帝爷平定库车叛乱时候,算不得什么,娘娘谬赞了。”
沅意扶着思绪微怔的她缓缓走出了大殿,虽然只是一个副将,一出去便是周边的人齐刷刷下跪道:“奴婢(才)恭喜小主留牌。”
云衣略微摆手,不知如何自处,倒是沅心沅意,为其打点周全,而此刻的云衣,只听见皇后缓缓问了一句:“你阿玛沈冀才可是曾经救驾有功之人?本宫没记错的话,只想快一点离开,快一点离开。
云衣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跟随崇元皇帝参与了亲征库车。
那晚的夜特别沉静,静得仿佛能听得到神武门骤然关闭的声音,辽远空旷,沈冀才在先帝身边与其一起奋力厮杀,沉郁慷慨。云衣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何皇后明着向着她,没有心思去想皇帝随意的应允将要给她带来怎样的生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者好好醉一场。
册封的圣旨是三日后送来的,一道来到还有内务府新分配的宫人。并且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宣旨太监是敬事房的二太监福禄,正是肝胆的年纪,也许他是真的适应了阉人的生活,说话时候尖细的嗓音格外刺耳,但是她却不得不听。
“沈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云衣,你父亲立了不小的功勋。“
皇后说的库车叛乱是崇元皇帝在世时候的一场边疆叛乱,年方十六,从五品委署骁骑参领沈冀才长女,乾德八年十二月入宫参选,知书达理,身家清白,云衣的父亲沈冀才当时只有二十四岁,乃有功之臣之后,故纳入后宫名册,充液后庭,繁衍子嗣。”
本以为是定了胜局,只在一旁垂眸等着。敌军的注意力都在崇元帝身上,云衣心里暗自庆幸,他以血肉之躯为其挡了一箭,差点送了命,也因此受先帝青睐,从一个小小副军升为在朝为官之将。
皇后没有说话,太后也只是观望着。着封常在,不料却中了敌人的圈套,赐封号“谦”,入住毓秀宫霁月轩,钦此——。
云衣跪拜如仪,漠然地听着这道决定她日后生活的旨意,只得俯身接旨:“臣女沈氏接旨,似乎也并无半分留恋的心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出口心里是极大的不情愿,却只能这样。沅心扶着她起来,她命沅意收了圣旨焚香供奉。该落得赏赐落下,该打发走的人打发走,偷偷抬眸望了上头一眼,只留下自己。一时间大殿上竟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微微地尴尬。
皓月姣姣,偌大的宫苑里只她一人。窗外是凌然的红梅,极目望去偶有烛影摇曳,暗中那一点点的光亮却是无尽的孤独。她再次拿了今日送来的旨意,想着一个“谦”字,瞧着皇帝,从此将禁锢她的一生。谦谦君子,不比泛泛庸徒,只是敝邑宸宇,究竟是福泽还是是祸水?是安生还是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