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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238万元中,房价是225万元,多付的13万元是税款。就这样,在以给单位购买甘露园53套房产的名义掩盖下,唐文福指派于小兰购买了朝阳区晨曦园的3套房产。而购房的总款额统一由甘露园的开发商收取并开具了发票,唐文福签字后平了账。

购买到晨曦园的3套房子之后,唐文福让于小兰亲自办理了这3套房子的手续。其中一套118平方米的房子的产权人是唐文福的爱人陈某,而另外两套均为140平方米的房子的产权人则是于小兰。当时,于小兰不明白唐文福为什么只要一套小房子的用意,唐文福说:“这3套房子你一套我一套,另外一套写你名字,先放着再说。这几套房子的房产证也由你全部保管,不能让咱们两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由于唐文福一直没有说将其中一套房子给谁,所以两套房子的房产证办在了于小兰名下。2003年于小兰花了7万多元对自己名下的两套房子进行装修,这两套房子的物业费也一直由于小兰交纳。

事实上,两人谁都没有去这两套房子住,也没有租出去,而是一直空在那里。直到2006年春节期间,唐文福突然带着妻子到晨曦园的房子里住了几天,此时的唐文福已经病入膏肓。因为对唐文福的病情牵肠挂肚,妻子根本没顾得上询问这套房子的来历。

2006年3月1日唐文福突然去世。一年之后,于小兰将晨曦园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交给了唐文福的妻子。这时,唐文福的妻子才知道房产证上面是自己的名字。这套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文福的妻子并不清楚,而唐文福到死也没有对妻子讲过。

在妻子为唐文福留下的房产迷茫的同时,于小兰也陷入无人商量的迷惘之中。她明白这两套房子自己一分钱没花,如今她的主心骨唐文福已经去世,这两套房子都在自己名下,她不知道该把房子交给谁。交给组织显然是个自投罗网的笨办法,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2007年1月,于小兰把其中的一套房子卖了107万元。到款当天,她在北京银行朝外支行提了4.5万元,于小兰认为给这套房子交的物业费和取暖费差不多这个数,于是就把自己认为投入的钱提出来拿回家了。另外的钱,于小兰在这家银行用自己的名字另开了一个账户,存进100万元做了基金理财业务,收益为11万余元。

2008年3月1日,于小兰把基金销了户,取出111万元转到卖房时中介打款的那个账户里。于小兰之所以这么做,是当时突然事发,她知道上面在查她的账,将钱打回这个账户是为应付检查,万一查出来好说钱还在那儿。

尽管于小兰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最终还是被查了出来。因此于小兰被法院认定伙同唐文福贪污238万余元购房款,构成了她贪污罪的第一项罪状。

在当时的第一清洁车辆场,很多涉及财务的问题,只需要一个场长,一个财务科长就办了。在唐文福去世后,审计部门曾对第一清洁车辆场进行过财务审计,由于当时于小兰也从中协助,所以他们侵占公款、购买住房的问题并没有暴露。

知恩图报唯命从,公款存进小金库

于小兰还没从天上掉下两套房子的兴奋中缓过劲来,2001年2月,唐文福突然任命于小兰担任一清车辆场总会计师兼财务科科长。虽然这样一个并不算大的企业,有一个财务科长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什么总会计师。但唐文福此举非常明显,就是让于小兰进入一清车辆场的决策层。

需要说明的是,北京市环卫系统下属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企业,在这些企业中,有一些小企业没有独立的财务,而是归上一级企业统一掌控。一清车辆场下属有十几家企业,财务统一归一清车辆场管理,这是于小兰担任财务科长之前的1992年11月就确定下来的。环卫系统的企业在人们眼中似乎并不起眼,但这个行业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仅仅是个“打扫街道的”,其中的“油水”之大,非外行人所能想象。

在1998年前后,唐文福先后将下属企业的法定代表人统一由自己担任,进一步掌控了所辖企业的权力。唐文福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想法是为统一掌控财权,能够将零散资金集中起来做大事。而他堂而皇之的理由似乎更令人接受,那就是为手下的员工谋福利,1999年为企业职工购买最后一批福利房,就是唐文福集中财权的一次大手笔,尽管这笔钱并不是由车辆场而是由上级单位拨付。

按照唐文福的思路,管理下属这么多的小企业,的确需要一个像于小兰这样唯命是从的好管家。而于小兰也的确不负唐文福的倚重,不但把一清车辆场的账目搞得清清楚楚,而且在账外资金管理上,同样也是滴水不漏。

客观地说,在唐文福的领导下,一清车辆场在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等各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2001年12月,经北京市人民政府批复同意,一清车辆场改制组建为一清环卫工程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一清集团),由此前的非独立核算全民所有制企业改为国有独资有限责任公司,唐文福任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而于小兰则从2002年1月开始,当上了一清集团总会计师。

身份的变化并未改变于小兰对唐文福的忠诚,而是更加感恩。遇上这样知人善任的好领导,于小兰庆幸自己是个有福之人,她觉得只有兢兢业业地工作,一心一意地听唐文福的话,才是对领导最好的报答。所以,当唐文福安排她独自管理单位的账外资金时,于小兰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尽管作为一名资深财务人员,于小兰明白单位私设小金库是违法的。但她同时知道,各单位私设小金库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只不过一清集团的小金库比其他单位的大了些而已。

一清集团公司下属10多个子公司,这些公司的所有收入均不入企业大账,而是单独立账,成为企业的小金库。而这些小金库的存在,只有唐文福和于小兰两人知道。

一清集团之所以存在这个小金库,按照于小兰的专业术语解释是:单位都是以应付款的名义给工人发工资和支付房租,这些账不用平,下属交款都以垫付款给他们开收据,作为应付款付的,都有做的工资表。

那么,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呢?以一清集团下属的京环出租汽车公司为例。一清车辆场是京环的上级单位,于小兰主管公司财务。经一清车辆场领导研究决定,将企业50辆车全部转让给其他出租汽车公司,转让合同金额为580万元。其中给司机补偿款现金200余万元,剩余300余万元入到京环账上,加上京环账上原有的七八百万元,总计1000余万元。2001年年底,唐文福让京环公司的副经理将所有资金交给于小兰。于小兰给了京环公司副经理一个北京商业银行的账号,让他把京环公司账上的钱转到这个账号上。于是,于小兰指定的账户上存入了1000余万元。

2005年7月,唐文福以合作开发环保项目为名,成立了董村垃圾处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董村公司)。因项目没做起来,董村公司后来就成了空壳公司,既没有员工,也没有经营,只有唐文福和于小兰知道它的存在。很快,董村公司成了于小兰和唐文福倒账的工具,一清集团小金库中的资金开始不断存入董村公司的账户,至2006年2月,账户内的资金已高达3600余万元。

按照唐文福的指示,于小兰对这笔资金守口如瓶,除了她和唐文福,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老板驾鹤杳然去,部下贪念惊天下。唐文福之所以让于小兰将如此巨额的资金倒入董村公司的账号,他对于小兰的说法是准备用这笔钱与广东某公司合作搞开发项目。但这个合作项目后来没合作成,于小兰并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3600余万元巨款一直趴在董村公司的账户上。

对于这笔蛰伏已久的巨款,于小兰多次请示过唐文福怎么办,然而唐文福只有一句话:“钱先放在账上,你千万不能往外说,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小金库的事情说出去。”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2006年春节,唐文福突然被查出肝癌晚期。心急如焚的于小兰有几次想请示唐文福如何处置这笔巨款,但看到唐文福被癌症折磨得无比痛苦的样子,她不忍心加重老板的痛苦,想等到唐文福好转之后再作请示。

令于小兰意想不到的是,2006年3月1日唐文福突然去世。对于这3600万元小金库和那3套房子如何处置,唐文福并没有留下遗言,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就这样,于小兰像头顶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独自掌管着这3600万元巨款。以前有唐文福作为领导承担责任,于小兰想都不会去想这笔钱,即便出事也不会轮到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唐文福一走,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只有自己掌握着这个巨大宝藏的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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