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庄主,您别这样。”
程连萧心里喜欢得紧,挑逗着她,“别哪样,嗯?”
她羞于启齿,只能一直抗拒他的碰触。程连萧的手掌整个罩在她的脸颊上,“为什么不愿和我亲近,你不想我宠爱你吗?你为何一直置身事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
御盈忽地笑了,她美目幽幽,笑得灿然生姿,风华绝代,“庄主您糊涂了吗?我不是谁的妻子,我是妾,是妾呀!”
程连萧恍惚了一阵,用指头钳制住她的下巴,直直地与她对视,“是做妻还是做妾,只凭我一句话,你,或许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可是,御盈从未想过,要争取到妻子的身份。”她冷淡道。
程连萧心头火起,有些暴躁的低喝:“那你到底在跟我硌什么,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
我想要报仇!
我想要将仇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羞辱,然后将他们挫骨扬灰,在家人的坟前告知:御家满门血仇,终得以报!
可是,程连萧,我能倾诉给你听吗?你能帮我报仇吗?
不能,我们终将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你有你宠爱的女人,我有我曾钟情如今又恨之入骨的男人。我们这样的两颗心,不可能靠近。
车队行进至一个谷口,有探路的侍卫骑着马前来报告,说是前面两公里处有巨石砸下,山路被封住,官府正在处理。
程连萧看看天色,皱皱眉道:“太阳已经下山,等官府把路修通,恐怕要赶夜路了。杨安,今晚就到山下的旅店住宿,明日再赶路。”
“是,属下马上安排。”
程连萧放下车帘,转头看着御盈,眼里晦涩难辨。一路上,她就打开包袱,包袱里只装了两件衣物,还有些针线绣工之类的,她不爱搭理他,就做着自己的绣工。
晚上,程连萧带着家眷在山下住宿。
条件虽然简陋,房间倒还算雅致。御盈很喜欢这样的小房间,可以看见外面山间的夜色,听见虫鸣蛙叫,如果可以放下仇恨,在此了此余生,倒也逍遥自在。
合子竖起耳朵,扑哧笑了,“小姐,你听,外面大夫人在脾气呢,好像是在责难店小二,她富贵命,住不了这样的房间呢。”
御盈微微弯唇,梳洗过后,便躺下了。
晚上,程连萧和安茜宿在一起。
安茜受不得暑气,可外面条件不比家里,没有可以降暑的东西,程连萧不放心她,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安茜几次热醒,睡得不安稳,索性就着月光,细细打量枕边的男人,一遍遍瞧着他的眉眼,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突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竖起了耳朵,难道有贼。
“嘶嘶……”这下听得真切,安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忙推醒程连萧,“啊……庄主,快醒醒,屋里有蛇!”
程连萧起身,侧了侧头,灵敏地感知到蛇的方位,拿出枕下的银针,飞快地射了出去。
点亮了灯,将蛇身甩出了窗外,程连萧轻拍安茜的肩膀,“没事了,这山间老林,有毒蛇很正常。”
蒙儿听到安茜屋里的叫声,欣喜地对赵倩汇报:“大夫人,你听到了吗?那小贱人叫得好凄惨呢。”
赵倩冷笑连连,“活该!谁让她不把我这个正房放在眼里,今天早晨,她扭捏半天,不还是坐在了最舒适的马车里,凭什么,我才是正房!还有那个御盈,我真是低估她了,贱蹄子,一个比一个骚,就会使些狐媚功夫!”
安茜哭得泪水连连,好不惹人疼惜。
程连萧的眼皮跳个不停,他突然感觉还有人有危险。他推开了她,“茜儿,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安茜揪着他的外衣不放,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疼惜,程连萧没来由的有些厌恶,勉强推开了她,大踏步离去。
他匆匆来到御盈门前,推不开,他便使用内力,震开了里面的门栓。
屋内的月光还算亮堂,程连萧寻到了御盈的床,骤然眸孔剧烈收缩。
那细细的竹叶青缓慢的游移着,来到御盈的床头落定,它直起了身子,向着御盈的脸颊探出了头,伸着蛇信子。
它在感知御盈的温度!程连萧心中一紧,以隐秘的步伐悄悄接近,在它发现之前,忽的伸出两指,死死捏住蛇的七寸。
那剧毒竹叶青顿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程连萧稍稍使出一分内力,那蛇身便从七寸处断开,血肉模糊。
他擦了擦手,坐在御盈的床前,刚刚惊险的一幕丝毫没有惊动她,她依旧睡得很熟,眉间轻轻皱着。
几乎从未见过她展颜,她究竟有什么忧愁,以至于在睡梦中也不得放松。
程连萧心中涌起疼惜的感觉,这是许多年从未有过的。他伸手轻轻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却见她撅起红唇,轻轻呓语一句,又转身沉沉睡去。
程连萧笑了,沉吟片刻便脱下外衣,躺了下来,顺势就将御盈揽在了怀中,深深吸了口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踏实地睡去。
早晨,合子端了洗漱的水进门,却见床上那相拥而卧的两人,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庄主他昨晚明明宿在了安姨娘那里,是她眼花了吗?
程连萧一向十分警觉,合子推门他就醒了,程连萧示意合子噤声。
他轻身起床,却还是弄醒了御盈。
她秀眉轻皱,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双眼,见程连萧坐在床边,且只着白色中衣,顿时睡意去了大半。
她慌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见衣物都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动作把程连萧逗乐了,他轻笑几声,居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穿上外衣,起身离开。
合子伺候御盈梳洗,御盈好生奇怪,“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
合子努努嘴唇,“小姐,你看床底下那只竹叶青,断成了两截。”
御盈着实吃了一惊,她轻轻捂着嘴唇,喃喃道:“居然有蛇,怪不着……”
合子嬉皮笑脸,“小姐,庄主很牵挂你的安危呢,你要不要……”她止住了话,只是向她眨眨眼。
御盈梳头的手猛地一顿,眼底掠过一片黯然,有些苍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还有艰险的复仇路要走,实在无心考虑儿女私情。再说,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还活着,我所有的爱和恨,都给了萧玉清,我还有资格动情吗?”
提到安王世子,主仆两人都不再言语。
合子正在收拾床铺,突然从薄被下面拿出一件物事,举到御盈面前,“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御盈睁大了美眸,她忙接过来细瞧,半晌过后,她激动地不能自已,捧着那物事的手都在颤抖。
合子正要问,却见她竟然毫无征兆地留下了眼泪,笑着哭,“合子……”
“小姐,奴婢在这里,你怎么了?”合子被御盈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坏了,忙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御盈擦了把眼泪,开心地摸着合子的脸,“傻丫头,我是开心呀,天无绝人之路,我知道该如何报仇了。”
“怎么报仇,就凭这个小物件?”
御盈起身,慢慢走至窗边,她美眸幽幽,看着窗外的绵绵青山,瞬间觉得眼前的路开阔了。
“要报仇,就要靠程连萧!”她坚定地说。
合子奇怪道:“您要依靠庄主?他虽腰缠万贯,可只是宣城的一个富商,并非诸侯权贵,如何报仇雪恨?”
御盈眼中精光流转,她妖娆一笑,看着掌心的小物事。
合子拿过来,天真的在手里把玩着,“我还是不知,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是普通的玉吗?奴婢没见过。”
“虎贲!”她红唇轻启,徐徐吐出两个字。
合子挠挠头,“奴婢还是没听过。”
御盈不在意的笑笑,在身上披上一层粉红色的薄纱,窈窕的身段显露无遗。她心情愉悦极了。
“我可以肯定,程连萧身份不一般。我没有出阁的时候,爹爹给我讲过程姓将军的故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曾经是著名的虎贲军的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皇上的手指向哪里,他的军队就踏平哪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合子吓得腿都发软,“啊?这么厉害,他隐藏的可真深!可是,可是他现在怎么做起了生意?”
御盈弯唇一笑,“很简单,功高震主!杀之,令天下人寒心;用之,圣上坐卧不宁。唯有劝其功成身退,再赏以黄金白银,良田府邸。”
合子挠挠头,“那小姐以后怎么做?”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他身边……最重要的女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样吧。想着自己萌生的计策,御盈痴痴地笑了。
在旅馆简单用完了早膳,一行人准备上路了。
大夫人坐在马车里,死命地掐着蒙儿的胳膊,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条眼镜蛇,一条竹叶青,硬是谁都没咬伤,我要你何用!”
蒙儿被她掐着,打着,发泄着,嘴上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得偏头死死咬住肩膀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