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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五个二百五

乐伯对两个小兄弟说道:“这仗眼看打不成了,咱哥儿仨不如去晋营闹上一闹,也叫他们知道知道楚人的厉害!”

摄叔大吼一声,跳下战车,左一戈,右一戈,一连三戈,砍倒了三个晋人,将他们的耳朵一一割下,拎在手中,跳上战车。

潘党越追越近,就在魏锜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猛地看到了救星,一群救星——前面出现六头麋鹿。

蔡鸠居一边哭一边说道:“晋人可恶。”

楚庄王劝道:“爱卿别哭,请爱卿把出使晋营的情况如实讲述一遍,寡人自有主张。”

蔡鸠居收泪说道:“臣下和潘将军二次去到晋营,低声下气地对荀林父说道:‘元帅,俺家大王说了,这军俺不能让你们白撤,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商量。’荀林父听了臣下的话,向士会说道:‘士元帅,看来楚庄王是真心求和,您说一说应该怎么办?’士会回道:‘若依在下之见,应该答应他。条件吗,让郑国派一个使者过来,和我们结盟;再派一个公子,到晋国为人质。另外,每年准备两份贡品,一份送楚,一份送晋。’荀林父轻轻颔首道:‘此言与本帅不谋而合。蔡箴尹呢,你觉得士元帅之言可行否?’臣下正想着如何回答,魏锜大吼一声道:‘在下看不可行!我大晋乃天下霸主,它楚蛮子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大晋吃一样的贡品!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又平添了一个霸主!’潘将军见他出口骂人,忍无可忍道:‘姓魏的,请你嘴巴放干净一些。’谁知道这一下惹恼了魏锜,破口骂道:‘干净个鸟,老子不仅要骂你,老子还要揍你呢!’一边说一边蹿了过来,啪地给了潘将军一个耳光。先谷叫道:‘打,打死这个楚蛮子,看他还敢不敢再谈什么条件!’他这一叫,魏锜、赵同、赵括一齐蹿了过来,围着潘将军和臣下拳打脚踢。若不是士会、荀林父死命阻拦,臣下和潘将军怕是再也见不到大王了!”说毕,嘤嘤地哭了起来。

凡在楚庄王帐中的将军,听了蔡鸠居的话,无不义愤填膺:“大王,晋人如此无礼,咱还和它谈什么?打,打死这群王八羔子!”

楚庄王伸出右手,一连摆了几摆说道:“尔等不要嚷嚷。蔡箴尹这一次使晋,功劳不小,至少说他探明了晋之元帅的真实意图,他们也愿意讲和,条件也并不苛刻。至于蔡箴尹和潘将军挨揍一事,一来怪晋人太没涵养,二来也怪潘将军自己。他骂就骂呗,骂人又长不到人身上,你干吗要和他辩解,尿戗风尿。换了我我也要揍你。算了,不说这些了,蔡箴尹,麻烦你独自儿去晋营一趟,就说士元帅提出的三个条件,寡人全部答应。”

“我……”蔡鸠居吞吞吐吐地说道,“大王,您还是换一个人去吧。”

“寡人不换。寡人就要汝去!”

“我……”

“汝是不是要抗旨?”

蔡鸠居不敢不去了,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走出楚营,慢腾腾地前往晋营。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车轮声和战马嘶鸣声。扭头一看,见是楚军,车上坐着三员大将,一为许伯、一为乐伯、一为摄叔。

春秋之制,一乘战车为一个作战单位,由七十五人组成。唯有楚制为一百。御者坐在战车中间,左边为头领,右边是勇士。许伯是御者,当然要坐在中间了,左为乐伯、右为摄叔。这三个人在一块儿搭伙,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三人臭味相投,特点是:武艺高、胆子大,多少还缺一些儿心眼,军中都称他仨为二百五。

蔡鸠居刚一出了楚军大帐,他哥儿仨便凑到了一块。乐伯首先发言:“晋人所提的三个条件,大王全都答应下来,他晋人还有何话可说?和定了。”

摄叔道:“自城濮大战之后,晋人一直看不起我们。原本说有大王亲自坐镇,这一次一定能够大败晋军,出一出胸中的恶气,谁知,大王胆小如鼠。气死我了!”

许伯说:“我也是,气得心口疼。”

乐伯道:“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二位赞不赞成?”

“讲。”许伯、摄叔齐道。

“这仗眼看打不成了,咱哥儿仨不如去晋营闹上一闹,也叫他们知道知道楚人的厉害!”

“好。”许伯、摄叔拍手称好。

于是,这哥儿仨驾着自己的战车,悄悄地出了楚营,径奔晋营而去。

出营没多久,便赶上了蔡鸠居。乐伯命令停车,朝蔡鸠居喊道:“喂,请上车。”

蔡鸠居一脸困惑道:“三位将军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们要去向晋人挑战。”乐伯回道。

蔡鸠居啊了一声道:“就你们仨?你们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战死,做鬼亦英雄!”摄叔道。

“汝等去晋营挑战,大王知道吗?”

“干吗要让他知道?”许伯道。

“汝等为什么要去晋营挑战?”

乐伯说:“我等气不愤!”

摄叔说:“我等不想活得太窝囊!”

许伯说:“我等想为楚人争口气!”

“那也不行。大王志在求和,汝等这么一搞,晋人还会和我们讲和么?回去,我劝汝等还是早一些儿折回去!”蔡鸠居劝道。

摄叔到底喝了两年墨水,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道不同不相与谋。’别理他,咱们走。”

乐伯道:“贤弟说得是。走!”

许伯啪地甩了一个响鞭,那车轮立马滚动起来。轰隆隆,轰隆隆。

蔡鸠居一边追一边喊:“尔等不可鲁莽,回来,快回来。”

没有人听他的。

蔡鸠居追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暗自说道:“这三个二百五去晋营一闹,那和还怎么谈?这晋营我是不能去了,倒不如折回大营,如实奏报大王,看大王怎么定夺。”

他说回便回。

楚庄王听了蔡鸠居的汇报,轻叹一声说道:“晋文公用‘退避三舍’之计,大败我军,寡人今日想还他一个三次示弱,骄其军之志,谁知,只示弱两次,便被这三个二百五给搅黄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把自己的士气给示长了。”

说毕,朝伍参命令道:“传谕三军,准备迎敌。”

且不说楚庄王这里如何准备。单只说这三个二百五如何向晋军单车挑战。

单车挑战,乃中国上古社会独有的一项军礼,又名“致师”,据《周礼》所记,西周时已有专职致师的官员——环人。《夏官·环人职》云:“环人掌致师,……扬军旅。”郑玄注谓:“致师者,致其必战之志,古者将战,先使勇力之士犯敌焉……为之威武以观敌。”

这三个二百五尽管识字不多,也没有读过什么兵书。但在军中混得久了,对军礼也略知一二。

只听许伯说道:“我听说单车挑战,关键是车速。车速要快,还要将对方的旌旗撞歪。”

乐伯道:“我听说单车挑战,头领要用利箭射敌。到达敌营后,就代替御者执辔,让御者下车饰马整鞅,以示闲暇。”

摄叔道:“我听说单车挑战,勇士要冲进敌营,杀死敌人并割下耳朵,然后再抓一个俘虏回来。”

这三人哪里是去挑战敌营,分明是在说三口相声。

真是三个二百五!

打仗靠的就是二百五,二百五越多,战斗力越强,这一定律,适应于冷兵器时代。

三个二百五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晋营。晋军见楚军两次前来求和,而且低声下气,以为他们真的害怕晋军,害怕打仗,毫无戒备。只听许伯说道:“注意,晋营到了,我开始冲了。”说毕,又是一个响鞭。那车便像一个怪兽,朝着晋营横冲直撞,把晋军插在营前的几杆大旗撞得东倒西歪。

二十几个游兵见楚车冲进了大营,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应对。直到许伯将缰辔交给乐伯,不慌不忙地下车饰马整鞅,这才呐喊着冲了过来。面对数倍之敌,三个二百五一点儿也不惊慌,反乜斜着眼瞅着他们,显然没有把这一群晋军放到眼中。

一个军官模样的晋军,被三个二百五的举动给激怒了,大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就三个人也敢来晋营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箭向他飞来,直奔咽喉,他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倒在地上。那箭是乐伯射的。

与此同时,摄叔大吼一声,跳下车来,径奔晋军,左一戈,右一戈,一连三戈,砍倒了三个晋人,将他们的耳朵一一割下,拎在手中,跳上战车,大叫一声道:“走!”

许伯已经整好了马鞅,忽见一晋军迎面扑来,当胸一拳,击倒在地,单手将他提起,飞身上车。

他将缰辔不知怎么一抖,那车便掉头向南,冲出了晋营。

是日,晋大夫鲍葵当值,听说楚军单车前来挑战,撞旗杀人,勃然大怒,当即率领本部人马追杀过来。

“你们,从左边上;你们,从右边上;你们,跟我从中间追。”在鲍葵的指挥下,九辆战车分作三拨,一拨三辆。

乐伯三人原本凭借着一时之勇前来示威,如今真的面对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晋国人,哪能不跑?

跑也不是办法,得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想到此,乐伯拈弓大喝曰:“鲍葵,你给爷听着,爷左射马,右射人,射错了是爷没本事,甘愿下马受缚!”

说毕,乃将雕弓挽满,左一箭、右一箭,一连射了十八箭。左边,有四马倒地,车遂不能动;右边逢盖*面门中了一箭,军士为箭所伤者十三人。左右二路追兵,俱都停了下来。

鲍葵在晋,也算一个勇士,今日亲率九倍于乐伯的战车追杀乐伯,反为乐伯所伤,这叫他如何回晋营交差,如何做人?越想越气,遂不顾性命地追了上来。

乐伯冷笑一声,嗖的一箭,将鲍葵的车右射倒。车右就是勇士,只有勇士才能担任车右。

他正要掏箭再射,暗自妈了一声。为甚?因为箭囊之中只剩一支箭了。一支箭也要射。他拉开弓,对准了鲍葵的脸。鲍葵见乐伯的弓箭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竟不肯退缩,相反越追越快,简直不要命了。“我乐伯是个二百五,他鲍葵比我还二百五。我这一箭,若是射不中,必丧来将之手。”正心虚之时,恰好有一只麋鹿从车前经过,暗道,我不如射麋吧。这一转念,那麋便遭了大殃,被乐伯射杀在地。

“快停车,摄叔,去,把麋捡起来,送给鲍葵。”

摄叔跳下战车,双手托着死麋,向追到跟前的鲍葵说道:“乐伯大哥念你是一位英雄,不肯伤你性命。仅以此麋为献,请大夫不要逼人太甚!”

鲍葵见乐伯如此相爱,又怯他的利箭,暗自思道,乐伯箭法高强,百发百中,若是取我性命,易如反掌。我不能给脸不要脸!遂轻叹一声道:“楚将如此有礼,我不能无礼也。回车。”

魏锜听说鲍葵放走了乐伯,怒气冲冲地闯进大营,对荀林父和诸将说道:“我大晋的军营不是茅房,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乐伯敢单车挑战晋营,难道我大晋就没有人敢单车去挑战他楚营吗?若无,岂不要被楚军耻笑!”

赵旃曰:“将军若去,小将愿与将军同车。”

魏锜道:“好,咱俩一同去楚营闹它一闹!”

“算了,别惹事了。”荀林父一口回绝。魏锜一脸的不乐,嘴里嘟嘟囔囔。荀林父也不理他,问大家:“楚军两次遣使向我求和,却又冒出来个乐伯单车挑战,大家说一说,楚军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军元帅赵朔起身说道:“楚两次遣使向我求和,乃是出以真心。但我对其使者又打又骂,伤了人家的自尊,才有单车挑战这一说。”

赵婴齐*立马附和说:“赵元帅言之有理。”

荀林父道:“既然赵元帅言之有理,我当如何对楚?”

赵朔道:“我不妨遣一能辩之士前去楚营,责问他既然遣使求和,为什么又派人前来挑战,自相矛盾,弄清他到底想干什么,咱再行定夺。”

荀林父道:“这个主意不错。诸位,谁愿意代本帅去楚营走上一遭?”

连问三声,无一人应腔。

荀林父移目赵朔,一脸恳求地说道:“赵元帅能否辛苦一趟?”

赵朔未及回答,魏锜说道:“楚之使者,仅仅是个箴尹,我方若是派一个下军元帅前去,似有不妥。为了大晋,小将愿意一行。”

荀林父很不想让魏锜去,但魏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人家仅仅来了一个箴尹,我却去了一个元帅,不对等,这是其一。其二,魏锜也是个二百五,单车挑战楚营,被我拒了。如今提出使楚,我若再不同意,有伤他的面子。若是将这个二百五真的惹恼了,他敢把天捅个窟窿。唉,就让他去吧!

“魏将军,你愿意出使楚营,本帅很高兴,你去了之后要注意礼节,该问的话一定要问,不能太直,既温和,又委婉,叫他楚军知道,我大晋位于中原,我大晋不同于楚蛮子,乃礼仪之邦,记住了吗?”

“记住了。”

魏锜前脚刚走,赵旃开始说话了:“荀元帅,魏将军这一次使楚,是不是为讲和而去?”

“正是。”

“楚人是不是一边遣使与我进和,一边又遣将前来挑战?”

“是。……不,将军此问乃是何意?”荀林父有所警惕了。

“既然楚人双管齐下,我大晋为什么只下一管呢?咱们现在有使者了,还得有一个人去挑战呀,小将不才,极愿单车去楚,还请元帅恩准!”

荀林父倒抽一口凉气,又一个二百五。这个二百五比魏锜更难对付。何也?他不只是个二百五,他还有着很深的政治背景,他的母亲是大晋的公主,他的老爹是赵衰的侄儿。赵衰是谁呢?既是晋文公的把兄弟又是贤女婿,还是赵盾、赵朔、赵括、赵婴齐和赵同的老爹。不说死了的赵盾,余之兄弟都在晋军中担任着重要职务:赵朔,下军元帅;赵括、赵婴齐、赵同,俱都是中军大夫。

老实说,赵朔兄弟能有今日,靠的是赵盾,而赵盾又靠的是赵穿,赵穿如果不杀晋灵公,赵盾一家早就完了。而这个赵穿,便是赵旃的老爹。

盘根错节,盘根错节呀!这个赵旃可不敢得罪!

其实,荀林父已将赵旃得罪过了。赵穿因为弑君的缘故,一辈子没能干上正卿,赵旃就很替自己的父亲不平,他认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是一个正卿。郤克死的时候,他就强烈要求当正卿,谁知道被荀林父给了郤克。赵旃很生气,他发誓要报复荀林父。

闲言少叙。却说荀林父不敢惹赵旃,见赵旃要单车去楚营挑战,和颜悦色地劝道:“依本帅看来,乐伯来我营挑战,不一定是楚庄王的本意。这样好不好?等魏锜出使回来,咱再商量。”

“元帅若是实在不想让末将挑战楚军,末将有个不情之求。”

“请讲。”荀林父道。

“末将愿随魏锜一道使楚,看一看那乐伯、摄叔和许伯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这……”荀林父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愿去就去吧,不过,汝此次使楚,乃是探一探楚蛮子的真实意图及其士气,且莫任性胡来。”

“末将记住了。”赵旃装作很听话的样子回道。

一出晋营,赵旃的脸就变了:“魏大哥,他姓荀的要咱俩前去楚营探一探楚蛮子的真实意图,到底是打还是和?咱为什么要听他的?咱这一次去了楚营,要想法把楚蛮子激怒,不打也得打,打赢了,是咱俩的功劳,打输了,看主公不砍他荀林父的脑袋才怪!”

魏锜道:“我知道了。”

魏锜请求挑战楚营的时候,士会和他的副手都不在中军大帐,当他们听说荀林父同意魏锜和赵旃出使楚营的消息,慌忙来见荀林父,恰巧先谷也在场。

郤克直言不讳地说道:“荀元帅,魏、赵二人是一对捣蛋鬼,您怎么派他俩使楚呢?”

荀林父轻叹一声,没有接腔。他不是不说,是苦口难言呀!

郤克亦是一声轻叹:“这一对心怀不满的人去了,八成要惹是生非,咱们应该早做准备,不然要吃败仗的!”

先谷道:“早晚都是一战,有啥好准备的,到时跟他们干也就是了!”

士会耐着性子劝道:“还是准备一下好。如果这两个捣蛋鬼惹怒了楚军,楚军打过来,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一定要吃亏。即使他们不来打我们,军队的守备也是一刻不能松懈呀!”

荀林父移目先谷:“你说呢?”

“哼,胆小如鼠!”先谷甩袖而去。

士会心中骂道:“一代战神先轸,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龟孙子!”

至于荀林父,他不想再说什么,将头轻轻一摇,走出了中军大帐。郤克脚跟脚地跟了出来,问道:“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荀林父既软又没脑袋,没治了,咱们还是自做打算吧?”士会道。

“汝去找一下巩朔、韩穿,各率本部人马,分作七队,埋伏在敖山之前,一旦楚军追来,能抵挡多久,就给我抵挡多久。”士会又道。

在赵氏兄弟中,赵朔最宽厚,赵婴齐最机灵,他见士会安排巩朔等人去敖山埋伏,便知晋军必败,忙安排自己的家丁到河边准备渡船。事实证明,他这一手比士会还要高明,逃跑时他的部下有船可渡,损失最小。

却说魏锜、赵旃二人,一心要激怒楚人,进了楚之中军大帐,见了楚庄王,略略揖了一揖,魏锜便高声说道:“大王,我家元帅说了,贵军要无条件地从郑国撤走,否则,我大晋就不客气了!”他一开腔便是威胁。

按照《周礼》,使者见外国国君,应当以对本国君主的礼节来拜见,要自称“外臣”,还要说自己“斗胆前来”等等。晋国乃礼仪之邦,他的使者应该是经纶满腹,彬彬有礼,而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楚庄王皱着眉头儿问道:“汝是谁呀?”

“我,魏锜,荀首的御者。荀首你知道吗?官居下军大夫,荀大元帅的亲弟弟。”

赵旃唯恐别人把他当成哑巴,高昂着头说道:“我,赵旃,下军大夫赵同的御者。”

楚庄王吞儿一声笑了。

楚之在场的大夫和将军们全都笑了。

魏、赵二人一脸愤怒道:“尔等笑什么?”

“笑什么?汝真的很想知道吗?”潘党收住笑答道。

魏、赵二人道:“说吧,在下很想知道。”

“我当多大的官呢?原来是两个大夫的御者。御者不就是车夫吗?值得这么乐?”潘党一脸讥笑道。

“你……”把个魏锜和赵旃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庄王将手摆了一摆,示意潘党退到一旁,方才说道:“魏锜呀,你家荀元帅果真要寡人无条件地撤兵吗?”

魏锜正在气头上,梗着脖子说道:“俺家荀元帅正是这样说的,骗你了我是个狗!”

楚庄王道:“果真这样,请你回去转告你家荀元帅,何时开战,请他划出一个道道来。”

“那好,末将告辞了。”魏锜说走就走,连个告辞的礼节也没有。

出了楚营,魏锜得意地笑了:“赵老弟,老哥今日的表现怎么样?”

“棒极了!”赵旃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道。

“这仗一打起来,咱哥俩就有好戏看了!”魏锜的话刚落音,忽听身后有人高喊:“魏锜休走,留下命来!”

魏锜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潘党带领一哨人马追了过来。

魏锜有些怯了,命令御者:“快,赶快点,越快越好。”

于是,魏锜的战车在前边拼命地跑,潘党带着五乘战车在后面拼命地追。

眼看越追越近,就在魏锜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猛地看到了救星,一群救星。

前面,出现了六头麋鹿,魏锜弯弓搭箭,一头麋鹿应声倒地。魏锜跳下车去,一把拾起麋鹿,朝追来的潘党说道:“潘将军,出门在外,吃不好喝不喝,我给您献上一头麋鹿,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潘党又好气又好笑,讥之曰:“彼欲学我大楚之乐伯耳,我若杀之,显得我楚人无礼。滚吧!”

魏锜道了一声多谢,跳上战车,绝尘而去。刚一进了晋营,赵旃忽然说道:“魏大哥,您去姓荀的那里复命,小弟再去楚营一趟。”

“贤弟前去何干?”

“咱俩这一次使楚,虽说把战火挑起来了。但不够潇洒,还差点儿死在潘党手中。你看人家乐伯三人向我军挑战的时候,又是撞旗,又是杀人,还抓了一个俘虏,自在从容、风度潇洒,目中何曾有过我晋军一兵一卒?这才是汉子,真英雄!何况,这一次使楚,全是你一个人在那里表演,楚人只知你是魏锜,有哪一个人知道我是赵旃?我得折回去,独个儿表演一番,也叫楚人见识见识,不只楚蛮子中有真英雄,我大晋也有。”

魏锜欲待要劝,赵旃绷着脸说道:“小弟之意已决,您不必再劝。”

魏锜轻叹一声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吧。但不知贤弟此去是否也是单车挑战?”

赵旃笑道:“果真那样,楚人又该笑我依样学样了。”

“贤弟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秘密,暂不奉告。”

魏锜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此行要多加小心。”

说毕,独个儿去了中军大帐,向荀林父诡言道:“楚王讲和是假,打仗是真,还要元帅划一个道道儿出来,何日交锋?”

荀林父问:“赵旃何在?”

魏锜回曰:“赵旃不听末将之劝,找楚军的晦气去了。”

林父曰:“他带多少人马?”

“末将不知。”

林父曰:“想来他带的人马也不会太多。此去,无疑是老虎头上蹭痒,魏将军,你暂去后营安歇,可唤荀罃*前来见我。”

魏锜道了一声遵命。回到后营。约有盏茶功夫,荀罃来到。稽首说道:“元帅唤小将前来,有何差遣?”

荀林父道:“赵旃独去楚营,怕是凶多吉少,请汝辛苦一下,率车*二十辆,步卒五百,前去接应赵旃。”

荀罃道了一声遵命,调兵调车去了。

说完了魏锜,咱再掉过头来细说赵旃。

赵旃带着席子和酒,驱车前往楚军大营。

月明星稀,楚军营外寂静无声。赵旃把席子一铺,盔甲随手一扔,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先是喝酒,继之唱歌,歌乃《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忧矣,于我归矣。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歌声凄婉,又是深更,把楚军给惊醒了,立马跑出五个人来。

赵旃一跃而起,挥戈连杀三人。余二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赵旃奋起直追,不到半箭之地,将内中一人擒获,跳上战车,喝道:“照原路返回。”

行不及三里,身后人喊马叫:“楚贼休走!”赵旃回头一瞧,见是一员英俊小将,也没放在心上,弯弓在手,一连两箭,左射小将,右射车右。只听哎呀两声,车右摔下车去,一命呜呼。小将呢,左臂受伤,面色蜡黄,御者慌忙停车。赵旃一脸得意,正想说几句风凉话,忽见身后尘土又起,仔细一瞧,不由得妈了一声:“他,他竟然自驾戎车*追来了。这一来,情况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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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狂女欺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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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亡者童眼:大头娃娃,凶画诡事录(新惊魂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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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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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凤啸九霄

    凤啸九霄

    她是,天下盟喋血首领。天使面孔,身材妖娆如火。生杀予夺,我行我素。他是,君王朝温柔王爷。绝色倾城,威震天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是,天域神秘传人。预知生死,扭转乾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异星现,山河动。一愁,江山乱。一笑,江山定。乱世沉浮,笑点江山,俯瞰众生。天下,未必是男儿主掌的河山。危机四伏,看她如何坐拥江山美男。乱世,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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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魅世女帝:强娶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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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她身重迷药,神思恍惚之际,竟然霸王强上弓的把贵为摄政王的他吃干净抹嘴走人。朝庭之上,她是高高在上古圣国最尊贵之人,当今的天子,而他则是以辅助天子为任,冷酷无情的摄政王。深宫宅院,耍的是手段,是阴谋,在这后宫之中,她步步为营,与他并肩携手,这一场皇位争夺,到底是谁的天下?皇位,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到底是凤凰涅槃重生还是绝路逢生。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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