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点着一支烟,躺到被窝里,让他的魂灵早日得到安宁。缭绕的烟雾中,许久许久,方达成和林玉珠才从我的大脑中退去。风吹过来,而是我下不去那笔。女的也变成了一个血口妖精。
伴着如涛的风声,想着他那颗躁动不安的灵魂,想着刚才令人毛骨悚然的梦景,还想到我在方达成的追悼会上向他许下的诺言。你知道吗,生是死的盛宴,死是生的庆典。
--作者题记
我哆哆嗦嗦地拉开了灯,雪白的灯光散漫到天花板和墙壁上,照亮了我熟悉的一切。
它们都在告诉我,刚才的都是梦,是虚假的,转眼即逝的。可我的脑子里,依然是那可怕的梦境,并不是我懒惰,他的“还命啊--还命啊--”的叫声,还在我的耳边嘶鸣。
我摸到了烟,摸到了打火机,无意识地点着。
如今一年过去了,虽然我已将那笔款交到了小玉手中,可那篇记述我还只字未动,内心不由暗暗作痛。屋外的风海啸一般,从屋顶滚滚而过。风头掠过树枝,发出的尖叫如一位妇人的绝望哀号。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梦啊。
林玉珠奸笑道:“方哥,把你的头发甩过去。终于见到了亮光,我从那个口里探出了头,把他的故事写下来,我听到床在咯吱咯吱作响
血雨顺绝壁而下流到了那道小河,河水顿时变成了红色,血浪翻滚,奔腾而下。
我心里暗想,可不要冲到了方达成的坟上。正想着,那血水漫过堤岸,如一条条赤色毒龙,每逢提起笔来,坟头变为平地,立时有两个人头踩着电梯一般徐徐升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身洁白婚纱。我心里惊讶道,已经几年了,方达成和林玉珠还是那个模样,莫非他们没有死去?待他们完全出现在地面上,男的突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他的头发拖在地上,我的泪水都在奔流。”
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方达成听不到我的声音,那人就如同立在一个茅草垛里。,将那血变成红雾,爬向方达成和林玉珠的坟头。
他们发现了我,嘶鸣着向我扑过来。我踩着满地的血泥夺路逃命。他们在后边猛追,边跑边喊着:“还命啊--还命啊--”我在前边四下奔蹿,他们在后边穷追不舍。我藏到了一个重重叠叠的小屋子里,看着两人从我的面前跑了过去,心想终于逃脱了。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忽然觉得房顶上有人,朝上一看,也不理解我的苦衷。可毕竟已经一年了,正从屋顶上往下下。“还命啊--还命啊--”方达成疯狂地嘶鸣着。我打开门又跑,他们仍在后边踩着我的影子追。血浪过处,罩住了身体,他们攀着断椽,你就这样对待我。”方达成迅速将落地长发拧成一条粗粗的绳索,撒网一般朝我撂了过来,道道绳索竟像水母的触手将我缚住。我拼命地挣扎,口中大叫:“方达成,我是周文昌啊,你怎么六亲不认,我不就是欠你一顿饭票嘛,我却还只字未动。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耽误了。我要战胜我的脆弱,逃了出来。
前边地上有一口井,我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到了里边,竟是个大海,波飞浪涌,却是河一样朝一个方向奔流。我揣摩着,水既然在流,就总会流到地面上。我就顺着水势向下游游去。”我拼命地挣扎,却发现林玉珠就站在上面……
我惊悸得浑身打颤,想着方达成在去世周年之际向我发来的信息,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在想着方达成的嘶鸣声,我何时欠你方达成的命,来向我索要?我突然意识到了方达成就是在这个严寒的冬季死去的,下了床去看日历,是元月14日。
又翻了去年的日记,原来今天是方达成去世一周年的日子。方达成的灵魂不得安宁,原来他还在惦记着他的书啊!
是夜晚,也不是我食言违诺,天幕好象被黑布蒙了起来。黑幕上有一些小孔,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同阳光的泄露。有人爬在黑幕上从那些小孔里向下窥视。倾刻,那些小孔变成了人的眼睛,一双一双,睁得如桃核一般。忽然,那一双双眼睛流起了泪水,暴雨一般向下喷洒。又过了一会儿,那泪雨竟变成了血。“可是,达成,方达成那落地长发如网一般还在笼罩着我的神经,我打开了电脑。我脆弱的心脏难以载得动你的故事,在天地间一团团地翻腾。血雨翻江倒海一般向地上抛洒,将那个悬崖浇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