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单纯的穆暄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耸耸肩,“没什么重要事。”她放下茶杯,抬眸看着休叙舒,“对了,你不是去看了金姑娘的情况吗?她现在怎样了?可有好转?”她问出了自己最是关注的问题,毕竟休叙舒从昨夜接到金谨荇的情况恶化的消息时,他已经立马前往,而且守候一夜,至今才回来。看到休叙舒眼底下的暗影,她的心微微的一疼。“你现在又要为巫姐姐的千金疗养,还要顾着巫姐姐,岑大哥,和金姑娘的伤势,你可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倒下——”
听出穆暄话语里面对自己的关心,休叙舒只是邪魅一笑。“好,我知道。”他也将茶杯放下,她还少算了一个人呢。虽然那个人,他并不想要施救,但是,他亦知道那个人在谨荇心中有多么的重要。要是他没有将那个人救回来,只怕金谨荇对他,更是恨。他想要的,从来也不是她的恨。只是,他也不配拥有她的爱罢了,所以,他就只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愿望仅此而已——
并没有看出休叙舒纷乱的思绪,穆暄微微一笑。“对了,你还没说呢,金姑娘的情况到底如何?可有好转?”她真的非常关心金谨荇,不知道为何。自从那天看到金谨荇身上所受的伤势,她出了感到震惊,还有更多的是不忍心跟心疼。而在看到休叙舒对她的温柔,眸底的柔情,这些从来不曾属于她,那时候她就知道,休叙舒对她并没有那样的情感。但,面对休叙舒所关心的人,她自然而然地跟着担心了。
休叙舒纷乱的思绪被穆暄的一句话拉了回来,“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昨夜福大娘请人来报,说是谨荇的伤口突然化出脓血,还高烧不退。他立刻前往探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情况突然恶化得这么严重。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没有将穆暄糊弄过去,虽然她本性单纯,但并不代表她就是很笨。“虽然这么说,但我想你还是多顾着点才好。现在你这么劳累,我看还是让厨房给你做点补汤。”她关心地说,“这次伤得这么严重,那下手的人一定是很恨他们了。”
闻言,原本淡然无波的眼眸却闪过一丝愤恨。恨他们?笑话,谨荇虽然是有些儿任性,但亦不等于她会随便得罪他人,此次的危机不过是那个人所惹来的麻烦,却让谨荇跟着受苦了。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这笔账他早晚会要回来。“伤得虽然重,但幸亏没有伤到内脏,要不然就更加棘手了。只是伤了筋骨,会有一段日子不能够活动自如,非得补一下不可了。”他即便是心底里愤恨交加,却依然没有表露出来——
穆暄点点头,她明白休叙舒的意思。“要是金姑娘可以进补时,你跟我说一声就好。”看看雪下得越来越大,“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昨夜定是一夜没睡,如此即便是铁打般的身子亦会受不了的。”她浅浅道,声音里面难掩关心。
休叙舒邪魅一笑,眸底却是一丝笑意亦没有。“好,我这就回去歇着。看这天,雪只怕是不会停了,你可别待在这儿太久,要不肯定会染上风寒。”他的语气清清淡淡的,虽然语句中是关心人的,但却失去了诚意的味道,让人无法感受得到关切之意。
他颀长的身影淹没在风雪之中,穆暄捧着已经冰凉了的茶水,望着,就这么望着。她感觉到休叙舒与自己的心的距离有多远,他们的心从来都没有贴近。她的确是单纯没错,但感觉从来不会出错。她承认自己被休叙舒那个悲痛情深的模样所吸引,为其而倾心。她知道这样是非常的傻,在知道他的心里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她仍然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为他跳动的心。当初,她没有被他那俊美的容貌所吸引,更没有惧怕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邪魅气质,但偏偏就被他那副情深的模样所吸引,这就是命了。
她为他心疼,亦为金谨荇所感到不忍心。
放下茶杯,她拉紧自己的披风,徒然跑出巫府。她并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么一个姑娘家贸然外出到底会引致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是她这么娇美,即便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可也会引来不少的狂狼色胚,届时只怕她双拳难敌四手——
“迎姑姑,劳烦你保护穆小姐了。”一道稚嫩却成熟的声音夹在风雪之中,他脸色通红地站在廊上,眺望着穆暄匆匆远去的背影。“我们可不能够让穆小姐出丁点的事儿,要不然我们巫府在这儿只怕是无法立足。”他淡淡道,心底里很明白娘亲为何特地选中这个地方落根,一切都是为了姐姐的病。在南方,气候的确是比在北方时更是温润,即便是冬季,寒意亦不强。
一直守侍在侧的迎姑姑眉头轻蹙,她是被巫蕹派来保护巫蠡崚的,现在接到巫蠡崚的这番命令,她该如何是好。偏偏两位都是主子,她可不能够不顾,眼前的是自己的主子不能不顾,然而穆暄亦是穆老爷的独生女,她真碰上两难的问题了。“少爷,这——”她该如何跟主子交代。
看出迎姑姑的想法,蠡崚浅浅地咳了一声,“迎姑姑无需忧虑。出了迎姑姑,我身边亦还有两位护卫,两位亦是武功高强,对付歹人是绰绰有余,你放心保护穆小姐罢。”他看着已经消失了背影穆暄,“你再不跟上,只怕就来不及了。”
没有让她有时间考虑,蠡崚下了最后的通牒。迎姑姑立刻纵身跟上穆暄——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真是——”浅浅叹息,夹集着轻咳声。幼小的身体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屋里。“咱们先回去罢,免得夫子待会又有话说了。”虽然很想要去看看娘亲跟姐姐的情况,但他权衡了轻重,最后还是决定先将功课习好。届时娘亲就毫无后顾之忧,安心养伤。现在家业,他也只能够边学,边处理。在习功课的同时,亦要处理家业——但遇上不懂的问题,他会将其带到娘亲那里,向娘亲讨教。就这样逐渐撑着,幸亏现在虽然没有什么亏损之事出现,还能够勉强支撑着。
护卫只是奉命行事,听见蠡崚的吩咐,立刻往他的书房走去。
“什么?”巫蕹难得露出微愣的表情,“居然发生了这么些事,蠡崚能够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她早知道儿子是聪明的,否则不会在她深受重伤之时,能够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住,随后即便是遇上难以抉择,或是什么难题,他都会事先来请示自己。毕竟都是孩提年纪,想事情难免未得全面。但他学习能力飞快,很快就能够吸收得到她所灌输的知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即便他学习了不少的经史,但思想却没有迂腐的气息。
前来报讯的丫头立刻回应。“是的,主子。而且少爷还处理得很好,即便穆老爷愤怒非常,但却没有立场谴责我们。”她以往并不觉得少爷居然这么厉害,才几句话就能够让穆老爷语塞,无法谴责他们。
斜睨了丫头一眼,巫蕹甚感欣慰。看来崚儿用自己的能力让府里的下人都口服心服,倒不知道商行里面的那些老顽固到底如何作想。若是崚儿如此有天分,而且看他的举动,似乎有意向想要接下家业继承。日后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学习也好。以往只想要好好照顾着一对儿女,让他们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好好成长。看来以后的她的想法要改变了。“那,大小姐的情况如何?”她问出另外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她的伤势因为休叙舒的药效显著,现在已经好多了,多养两日,一定能够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