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柏追得腿肚子抽筋了才抓住那只狡猾的兔子,他用藤条把兔子的腿牢牢绑住,想象着小怜看到兔子时惊喜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他把捆好的柴垛子撂到背上,拎起兔子正要走,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他顺着声音一路寻找,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土坑里飘出来的。这个土坑是村民先前用来捕猎的陷阱,现在已经废弃了。他探身往坑里看去,只见一个背着画板的女孩正仰着头往上看。
“纪思思!”
“陈松柏!”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陈松柏赶紧解下捆柴的麻绳,将绳子的一端扔给纪思思,他握紧绳子的另一端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拉,终于把她拉了上来。
“谢谢你啊,陈松柏。要不是你,我今晚恐怕要在这里餐风露宿了。”纪思思一边搓手一边往手上吹气。
陈松柏:“你的手怎么了?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纪思思:“手被绳子勒破点皮,没什么,就是左脚,好像扭到了,一落地就钻心的疼。”
陈松柏:“脚扭了?让我看看。”
纪思思:“别…别看了,去帮我弄根拐杖来。”
她慌忙跳着脚躲开,让她光着脚给男人看,多不好意思啊。
他也不勉强,站起身来,从柴垛里选出一根又粗又直的树干给她做拐杖,然后重新把柴捆好,撂到背上,提起兔子就走。
陈松柏:“纪思思,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省城的大学同学,实在是太意外了。
身后静悄悄的,老半天也没听到纪思思回话。他停下来回过头一看,纪思思竟远远的站在那个土坑旁,他跑过去才发现她的脸上已挂满了泪珠。
陈松柏:“喂,你哭什么呀?”
纪思思:“我的脚好疼,根本就走不了。”
她抬着左脚,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抽噎着。
他把背上的柴垛放下来,不由分说的脱下她左脚的鞋袜,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她就龇牙咧嘴的直叫唤。
他摇摇头,帮她穿好鞋袜。他的手触碰到她脚上的皮肤,她心里突然就衍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有些害羞,还有些…甜蜜。
他在她身前蹲了个马步:“纪思思,你上来,我背你。”
纪思思:“这…不太好吧?我很重的,怕你背不动呢。”
陈松柏笑:“没事,上回我家养的那头母猪病了,也是我背着去卫生所打的针,你再重也没它重吧?倒是我怕我这身汗臭味会熏到你,你可要忍着点啊。”
他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推辞,顺从的趴到他背上。
纪思思:“这些柴怎么办?要不绑到我背上吧?”
陈松柏:“绑到你背上?算了吧,最后还不都得压在我背上,你还落得不舒坦。扔了吧,这满山都是柴,今天扔了,明天再捡,倒是这只兔子,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不能扔,你帮我提着,千万别让它给跑了。”
他把那只兔子递给她。
纪思思:“呀,好可爱的兔子。陈松柏,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陈松柏:“啊…这…”
他一时语塞,这只兔子本来是打算送给小怜的,可是现在纪思思开口要了,他总不能说不给吧,那多伤人面子啊,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唉,这只兔子就先给她吧,改天再去抓一只给小怜。他叹了一口气。
纪思思:“喂,不就是问你要只兔子吗,不愿给就直说,叹什么气呀。小气巴拉的。”
陈松柏:“谁叹气了?我是在喘气,走累了还不许我喘上一口吗?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纪思思:“这还差不多,谢了。”
她的气息吹到他的耳朵里,痒痒的,暖暖的。除了小时候吃娘的奶,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异性身体接触,软玉温香贴在他背上,不由让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心也跳得格外的快。整个山里除了鸟叫声似乎就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心跳声,一切是那么安静,静得让他有些不自在。
陈松柏:“纪思思,你怎么到这来了?”
为了打破这层寂静带来的尴尬,他没话找话。
纪思思:“写生呀,你没见我背着画板吗?”
陈松柏:“这里有什么好画的,又不美。”
纪思思:“这你就不懂了吧,画画不在乎景致美不美,而在于想象的发挥,讲究虚实的完美结合和情景的自然交融......”
陈松柏:“那你呆在家里想象不是更好?非要大老远的跑到这山里来想,还扭伤了脚,这不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吗?”
纪思思:“哎呀,我这叫体验生活,跟你也说不清,对牛弹琴。”
他也不想说了,先前追兔子就已经跑得精疲力尽了,然后又使出吃奶的劲把她从土坑里拉上来,现在还得背着她走。他本还可以靠想象小怜看到兔子时那开心的样子来支撑着走下去,现在兔子给了纪思思,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没了,他顿时觉得浑身乏力,摇摇欲坠。
……
小怜数着手中厚厚的一叠鞋垫,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男式鞋垫两块钱一双,五双十块钱,女式鞋垫一块五一双,六双九块钱,儿童鞋垫一块钱一双,五双五块钱,这样算来明天赶集的时候就能挣二十四块钱,一个礼拜有一次集市,一个月就有四次,四乘二十四......正算得起劲,忽然听见云子昂在院子里大呼小叫。
“好你个陈松柏啊,我说怎么一整天都见不着你人,原来是上高老庄背媳妇去了。你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母鸡冲你多叫几声都会脸红半天,这会居然把女人背到背上了,厉害!真是厉害!我云某人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陈松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子昂,你瞎说什么呢,她是我大学的同学,刚才在山里扭伤了脚,走不了,你就别在这胡说八道了,省着那点磨嘴皮的功夫过来扶我一把,我这把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云子昂:“有这么夸张吗?背着美女还喊累,换作是我,别说骨头散架了,就算是累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陈松柏:“子昂,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别不认账啦,现在就有劳你把这位美女背到屋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