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还在继续,我再次用双臂慢慢划出巨大的圆圈,我要把最美丽的太阳呈现给观众。我对于整个舞蹈的流程已经非常清楚了,在表演的时候,思想完全可以开个小差。我在想着这场演出对于我来说太轻松了,我跳得是那么出色,我的家人和朋友没能到场的确非常遗憾,因为他们错过了一次多么好的机会。既然切尔西几乎把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带到了现场,我们很可能不会获得最为热烈的掌声,可是我认为我们依然会赢得比赛。蒂芬妮简直太棒了!好几次她从我身边飘过的时候,我都会油然而生一股敬意,这种钦佩之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此前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准备比赛上,今天终于展现出我从没看到过的一面。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在训练时流泪或许还有些刻意为之的成分,但今晚的泪流满面完全是情不自禁。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伤感情愫,除非你是根木头,否则肯定会为之动容。
邦妮·泰勒的歌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可以一起坚持到最后。”这意味着第二次托举的时间到了,这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我把身体压低,慢慢蹲下,然后把手背放在了肩膀上。歌声继续在大厅里回荡,蒂芬妮站到了我的手掌上。邦妮·泰勒在高歌,“今夜我真的需要你。”蒂芬妮屈膝保持平衡,我绷紧腿部的肌肉,以最快的速度把蒂芬妮托了起来,然后伸展臂膀,用力一推。蒂芬妮被高高地抛到了空中,她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落到了我的怀抱里。合唱结束,我们无比深情地看着彼此。“很久以前我坠入爱河,现在我心却支离破碎。我不知所措,心如日之全蚀。”她从我的胳膊上滑到了地板上,仿佛已然离去,我作为太阳也要落山了。这意味着我要躺在地板上,利用双臂把自己慢慢地推向后方,慢慢地离开聚光灯,这个过程几乎花费了整整一分钟。
音乐渐渐淡出。
台下一片沉寂。
在那一瞬间,我在想会不会根本没人鼓掌。
随后,大厅里响起了潮水一般的掌声。
蒂芬妮站起身来,我也站了起来。就像此前多次排练过的那样,我拉着蒂芬妮的手向观众鞠躬致谢,掌声变得更为热烈了,观众纷纷站了起来,向我们表示祝贺。
我太高兴了,可同时也有些伤感,因为我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来支持我--可是我随后就听到了老鹰队的战歌,那是我一生之中听到过的最嘹亮的战歌。“E--A--G--L--E--S!老鹰队!”我抬头往最后几排看去,我不仅看到了詹克、凯特琳和妈妈,我还看到了斯科特、肥仔们,看到了克利夫和整个“亚洲入侵者”团队。他们都穿着老鹰队的队服。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巴斯克特!巴斯克特!巴斯克特!巴斯克特!”我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坐在第一排的龙尼冲我微笑着,他为我们感到自豪。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向我竖起了大拇指。维罗尼卡也在微笑,小艾米莉也在微笑,但韦伯斯特夫人却是喜极而泣。她肯定是觉得我们跳得太美了,美得让她忍不住流泪。
我和蒂芬妮回到了后台,那些高中女生都无比惊讶地看着我们,微笑着,七嘴八舌地交谈着。“哦,天哪!跳得太棒了!”她们都这么说。很显然,她们都对蒂芬妮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蒂芬妮是一个出色的舞者,而且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编舞者。
蒂芬妮看着我说:“你太完美了!”
“不,是你太完美了!”我说,“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她笑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怎么了?”我问她。
“帕特,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根本没有金质奖章。”
“什么?”
“跳舞减压没设置冠军,这只是一次汇演,关于花环的部分是我杜撰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动力。”
“哦。”
“看来激励措施发挥作用了,你在舞台上表现非常棒!谢谢你,以后我就是你的联络人了。”说完后蒂芬妮竟然亲了亲我的嘴唇,而且还紧紧地拥抱了我很长时间。由于刚跳完舞,她的吻感觉有点儿咸咸的,蒂芬妮这么紧紧地抱着我让我感觉怪怪的,毕竟我们身边还有一群穿着紧身衣的小女生,而且我还光着膀子,身上还抹了滑石粉--再说了,除了妮可之外,我不喜欢任何人碰我。
“既然我们已经完成了舞蹈演出,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谈论老鹰队了?你看,外面有那么多老鹰队的球迷在等着我呢。”
“舞蹈训练结束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帕特?”蒂芬妮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然后我又等了很久,她才把紧紧抱着我的手拿开。
我在储物间里换完衣服后,蒂芬妮对我说后台已经没有赤裸的小孩子了,我可以出来跟我的粉丝们打招呼了。当我跳下舞台时,韦伯斯特夫人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谢谢你!”然后她继续看着我的眼睛,但却没有再说些什么,这让我觉得挺怪异的。
最后,维罗尼卡插话了,“我妈妈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对于蒂芬妮而言意味着很多东西。”
艾米莉指着我说:“帕伯!”
“没错,宝贝儿,”龙尼说,“帕特叔叔。”
“帕伯!帕伯!帕伯!”
我们都被艾米莉逗笑了,随后我又听到那50个印度人齐声呐喊了,“巴斯克特!巴斯克特!巴斯克特!”
“你最好去跟那些闹哄哄的球迷们打个招呼。”龙尼对我说。于是我沿着过道朝老鹰队队服的海洋走去,一些我不认识的观众在我走过时也拍着我的后背表示祝贺。
“你在台上的表现太好了!”从妈妈说话的语气我就知道她没想到我会跳得这么好,我一流的舞技肯定让她大吃一惊。妈妈拥抱着我说:“我太为你骄傲了!”
我也拥抱了一下妈妈,然后问道:“爸爸来了吗?”
“别管爸爸了,”詹克说,“这里大约有60个疯狂的家伙等着你呢,你将要去参加一生中最难忘、最壮观的车尾派对。”
“希望你没打算今晚好好睡上一觉。”凯特琳对我说。
“你准备好破解帕特·皮朋斯咒语了吗?”克里夫问我。
“什么?”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自从你不看比赛以来,老鹰队就没赢过。今晚我们要采取极端措施来了解这个魔咒,”斯科特说,“我们要在‘亚洲入侵者’校车内过夜,就在瓦乔维亚停车场的后面。天一亮我们就开始车尾派对。”
“阿什维尼这时候该到了,估计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克利夫说,“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这个消息让我大为震惊,要知道,我刚刚完成了这么出彩的舞台演出,特别想再花上十分钟静静地回味一下成功的喜悦。“我没带衣服啊。”
可是妈妈顺手从一个行李袋里拿出了我的巴斯克特队服,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袋子呢?“你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那我的药呢?”
克利夫拿出了一个小塑料瓶,我的药片都在里面放着。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亚洲入侵者”团队又开始呐喊了:“巴斯克特!巴斯克特!巴斯克特!”肥仔们突然把我给举了起来,然后扛着我走出了演出的礼堂,我们穿过鱼儿游弋其中的喷泉池,走出了广场酒店,走到了费城的大街上。随后我就出现在了“亚洲入侵者”校车内,喝着啤酒,高唱着:“飞翔吧老鹰飞翔!鹰击长空,飞向辉煌……”
我们把车停在了南费城的帕特家门前,我们要在这里买一些起司牛排--准备这些牛排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我们有近60个人呢。街对面还有一家季诺牛排店,但没有人敢去他们家买,因为那儿的牛排根本没法跟帕特家的相比。买好牛排后,我们把车直接开到了瓦乔维亚停车场,我们选择了紧挨这大门的位置,以便早晨时能够第一个进场,从而确保我们能够占据那个会带来好运的停车位。
我们喝着啤酒,唱着战歌,玩了一会儿传接球,还在混凝土地上跑了一会儿;我们把人工草皮铺开,借着街边的路灯玩了一会儿KUBB游戏。虽然我才只喝了两三杯啤酒,但我已经开始告诉每个人,我爱他们,因为他们去看我的舞蹈演出了。我还告诉他们我很抱歉,因为我在赛季中期抛弃了老鹰队,我还说自己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到底是什么,我还不能说。后来我就倒在车上的一个座位上睡着了,克利夫走过来把我摇醒了,他对说我:“你忘记吃晚上的药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的头还枕在詹克的肩膀上,弟弟还在睡梦之中,能够与弟弟这么紧紧地依偎着让我感觉非常幸福。我悄悄地站起身来,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我发现所有人都睡在了车里:斯科特、肥仔们、克利夫以及那50个印度人。每个座位上都睡着两三个人,他们的头也都枕在彼此的肩膀上。
每个人都是我的兄弟。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车的前面,阿什维尼还躺在驾驶员座椅上睡着呢,他还张着大嘴。
走出校车后,我发现街道和人行道之间有一小块草地,于是我开始在上面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在拥有动感单车、健腹专家6000等器械之前,我就开始在那个鬼地方坚持锻炼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喷薄而出。
做完最后一组仰卧起坐后,我感觉昨天享用的起司牛排和啤酒已经被消耗掉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去跑一会儿,于是我就跑了几英里。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们都还在沉睡之中。
我站在阿什维尼的边上,看着这些睡得东倒西歪的家伙,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我竟然有这么多的朋友--满满一车的好兄弟。
我突然意识到离开广场酒店的时候都没跟蒂芬妮道别,这让我觉得有些内疚,虽然她说过跳舞结束后我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任何事情。此外,我急切地想要给妮可写第一封信。不过,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老鹰队的比赛,我知道,只要老鹰队能够打败对手,我爸爸那边的问题就会得到圆满的解决。于是,我开始希望上帝今天能够赐给我好运,我甚至还祈祷了一会儿,我相信自己昨天的舞蹈动作肯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着这些熟睡的面孔,我意识到自己一直都非常想念那些穿绿衬衫的兄弟们,我开始对这崭新的一天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