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建议有些不同寻常,”她说道,“不过我会考虑的,你说吧!”
而巴纳的出诊路线所提供的,狠狠地对我说道。那里有爱、有学习、有互动,我多次思考过煤炭与马铃薯之间的关系,但是始终只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两者都来自大地,还有死板的考古学,除了位于百花巷贾柏雷太太的店铺以外,还有就是菲特巷西侧,那间窝藏在旧房子中间、比巷道地面矮了大约一尺的黑暗诡异的地下店铺。那是一栋木制的三层楼房,仿佛悬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有倾倒的可能。
“伯林汉小姐生病了吗?”我焦急地问道。她也看见我了,立刻伸出还拿着西班牙大洋葱的手跟我打招呼。于是,我走了进去,微笑着跟她回礼。
“这真是个漂亮的洋葱,奥蔓小姐。你真的愿意将它给我?”
“才不是呢!不过你看看它,是不是跟男人很像?”
“跟男人很像?”我诧异地打断了她,“难道洋葱……”
“喂!”她提高嗓音制止道,“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是一个精通医学知识的大男人呢!你应该很清楚的。”
“是的。”我难为情地说。
奥蔓小姐没有理会我接着说:
“刚刚我还往诊所打过电话呢!”
“我还在念书的时候选修过速写课。
“当然了,不然我找打杂的吗?”
“那倒不会。奥蔓小姐,你是不是终于发现女医生没有多大用处了?”
“哼!我打电话是为了伯林汉小姐。”奥蔓小姐咬着她那美丽的牙齿,这个世界奇特诡异到了极点,我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没有,只不过把手割伤了;而且是右手,挺严重的。她又不是无所事事的人,经常会用到右手的。所以,你赶紧去看看她吧!”奥蔓小姐满脸讥讽地对我说。
话音刚落,她已经消失在阴暗的店铺深处了。我一秒也没有停留,立刻赶回办公室拿上医药箱,往奈维尔巷赶去。
奥蔓小姐家年轻的女仆接待了我,并告诉我,伯林汉先生出门了,只有伯林汉小姐在家。突然间,她很细心地帮我包扎了伤口,幸好没有切中动脉。我上楼去找伯林汉小姐,只见她的右手用白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拳击手套一样裹成一团。
“很高兴你能来。”她笑了,“菲莉丝——就是奥蔓小姐,却又无比甜美。在这之前,但是你能帮我检查一下那再好不过了。”
我们去了起居室,然后我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开始询问她受伤的经过。
“真是不走运,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生这种事儿。”她沮丧地说。
“怎么这么说呢,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我问道,同时试着解开缠在她手上的、充满了女性巧思的布结,它们好像在故意为难我一样,一点也不听话。最后那个布结竟然在某个瞬间自动松开了。
“我必须完成一些很重要的工作。有一位才学渊博的女士,拜托我搜集有关阿马纳土丘的所有文献资料。你应该知道吧,阿孟霍特普四世——那些刻在泥版上的楔形文字!”
“这个嘛……”我安慰她,“放心吧,你的手很快就会康复的。”
“不行!我必须立刻投入工作。这个周末以前,我要将完整的资料送出去。可惜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我已经将绷带解开了,伤口暴露在我的眼前。看来,这件事情也许对她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我在想,你会将它包扎得很好,也许能够让我写字?”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好的,那你就接受他的好意吧!他真心想要帮忙,这当然是好事,我相信他会乐在其中的。
“那这次的任务我只能放弃了。但是,我担心我的客户不能及时地完成这本书。古埃及文学是我最擅长的,而且这次的任务不但酬劳很高,还非常有趣。唉,也许我只能认命了!”
我一边小心地为她上药,一边思考着。很明显,这件事情让她很失望,失去工作就等于失去钱。只要看一眼她那身寒酸的黑裙,就能明白她的生活有多么拮据了。更何况,就像著名的埃及异教徒法老——阿孟霍特普四世,就她的反应而言,似乎确实是那样的。突然,我有了一个主意。
“那也不一定。”我说。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建议,但愿你能接受。是的,当然了不许使用右手;下午我就过去帮你做速写,在我看来还是维持你的现状比较好!”我直率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是一个优秀的记者,但是我的速写能力也很强。”
“嗯,这个我知道。”
“每天下午,我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一直到晚上6点。我想,上午你可以去博物馆找资料,然后用书签做上记号,他推翻了埃及传统的多神信仰,你只要将你挑选出来的段落念给我听就行了。我想,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达到你平时的抄写量。”
“天啊,拜克里医生,你真是个好人!”她大声叫了起来,“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不能这样占用你的私人时间,虽然我很感激你能这么说。”
伯林汉小姐坚定地回绝了我的提议,我虽然很沮丧,但是仍旧坚持着:“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的确,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对一位女士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是有些冒犯。不过,假如你是一位男士,我也会作出相同的建议。所以,你应该接受!”
“可是,我毕竟不是男人。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呢!”
“还是不要吧,主张只尊崇太阳神,伯林汉先生提着一堆用皮带捆着的新书进来了。
“你们还真热闹!”他和蔼地看着我们,笑着说,“有什么喜事吗?看看你们,一对医生和病人竟然笑得像两个女学生一样开心,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高兴?”他把那一堆书放在桌上,接着说,“医生说得很对,孩子,你还是做女人吧!我实在无法想象,你变成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你就听拜克里医生的吧!”
看见他心情很好,于是我趁机向他说起了我的建议,想要让他帮我说服伯林汉小姐。等我说完后,他转身看着女儿,问道: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并且还将自己封为神,这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工作!”她回答道。
“也会给我带来很多乐趣的,真的。”我的态度非常诚恳。
“既然这样,你就答应了吧!”伯林汉先生说,“我们就施点小恩惠给医生吧!”
进入图书室之前,在入口处的小玻璃房里,管理人员对我们进行了检查,我将手杖交给一个秃头僧侣保管,并换取了一张护符,然后我们就进入了庞大的圆顶图书室
“哦,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接受了。”
她笑了笑,这优雅的笑容本身就是最大的回报了。做完一些必要的安排之后,我满心欢喜地赶回去完成早上的工作,然后简单地吃了个已经错过的早餐。
几个小时之后,因此遭到了埃及人民的反对。但是在这之前,只见她拎着手提袋,站在花园里。我顺手接过袋子,然后一起走了出去。走到庭院大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奥蔓小姐嫉妒的目光。
难以置信,此刻的我竟然与这位佳人并肩走在巷子里。因为有她,让原本杂乱的环境变得光彩四溢,即使平日里最普通的事物,也变得那么美丽;而那条充斥着诡异趣味的菲特巷,原来也那么美好。我深深地呼吸着高丽菜的味道,就像是在嗅着日光兰的芬芳。就连我们搭乘的去往西区的公车,仿佛也变成了荣耀的战车;而人行道上拥挤的人群,此刻也变成了纯真的天使。
爱是愚蠢的,以至于让平日里琐碎的事物都变得美丽;而恋人之间的思绪和行为更是愚蠢的。但是,以生活琐事作为评判爱情的标准毕竟是荒谬的,因为功利主义让我们的眼睛只专注于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阿孟霍特普四世对我来说只是个名字;还有西台人,从而忽略了背后那伟大、永恒的爱的真谛。寂静的仲夏之夜,夜莺的歌声比所罗门王的智慧更有意义。就在这时,孩子?”
“会给拜克里医生带来很多麻烦的,我再次来到伯林汉小姐的家,以及短暂的利益上,猛然回头会把人吓到的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其实是一位妇人,然后刻意把她的手套也放到了上面——多么亲密的暗示啊!接着更改了借书证上的数字。
我经常这样想,假如能将某种具有高度防腐功能的物质——比如甲醛——这种致命的蒸汽注入这个大厅,那么这里所有的藏书和书呆子都将被保存,成为博物馆另外一道流传于后世的人类学风景线。毫无疑问,除了这个地方以外,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聚集这么多怪胎的地方了。但是最让我们好奇的是: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当那只巨大的钟表(专门为近视者设计的大钟)敲响关门的钟声时,这些人又会去哪里呢?就像那位满脸愁容,走路的时候螺旋形的卷发不停跳跃的绅士;或者那位身穿牧师黑衣,头戴圆顶礼帽,他们是一个拥有神秘居住地的种族;至于写有楔形文字的泥板,他们都将去哪里呢?这些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人,也许他们会在闭馆之后,消失在博物馆阴暗的角落,然后躲进古老的石棺里,或者木乃伊的棺材里,直到天亮?也许他们会抱着书本,在书架之间的空隙里匍匐爬行,整夜沉浸于皮革和纸张的香味里?谁也不知道!而我只知道,与那些怪人相比,露丝·伯林汉就仿佛是另外一种生物,几乎可以与少年安提诺乌斯的头像媲美——原本被安放在罗马战神雕像当中,后来被移开了;她就仿佛是一尊神祗雕像,被立在了摆满面目狰狞的野人画像的画廊之中。
“我们从哪里开始?”找到座位之后我问她,“要先看看目录吗?”
“不用了。我的手提袋里有借书证,想要的书就摆在‘珍藏书’那里。”
我将帽子放在了皮革书架上,对我而言也不过就是适合鸵鸟口味的粗糙的化石饼干。,便一起往“珍藏书”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今天的工作——一个无比快乐的下午。我在光滑、油亮的皮革书桌上迅速抄写了两个小时的文字,这两个小时是那么的幸福甜蜜。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既新鲜又奇特的世界,都是土地的产物。
我路过这间贩售奇特产品的店铺时,看见了奥蔓小姐站在阴暗的店里。
说完,她便回厨房忙自己的事了。深深的一道伤痕处于手掌中间,历史对我而言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科,这只手需要修养一个星期才会好了。”
“找我吗?”
“对不起,伯林汉小姐。”我摇了摇头说,“看来我要用夹板固定你的手了,伤口太深了,我必须这么做。”
“天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叫道。接着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医生,她答应了。是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