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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文化神话(6)

周围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人,看见俄满当众出丑,立刻哄堂大笑起来。他们阴阳怪气喊道:“原来俄满爱的是狗呀!”“俄满选的丈夫可真不错,有四条腿呢!”

土司是个最爱面子的人,见女儿当众丢了他的脸,气得指着俄满大骂:“好吧,既然你爱狗,选狗当了丈夫,那你就跟着你的狗丈夫走吧,永远不要再进我的官寨!”

俄满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成串地淌,边哭边朝青稞地里走去,黄狗就跟在她后面。

地里的青稞穗子黄熟了,不住地点头招呼俄满和她的狗。俄满抱着狗在地里痛哭,哭得非常伤心。

“聪明美丽的姑娘,你不要难过。”饿满怀里的狗突然开腔说话了。俄满很惊诧,立即停止了哭泣,疑虑地看着这只会说话的狗。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我是人,不是狗。”

“你是人,为啥你又会变成这种样子呢?”俄满还是有点不相信。

阿初叹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的身世以及怎样到蛇王那儿偷粮种,又怎样被蛇王变成狗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他说:“日乌达告诉我,万一不幸被蛇王变成了狗,只要能得到一个姑娘纯真的爱,就可以重新做人。”

俄满说:“我爱你,我是真正爱你的,为啥还没变成人呢?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来证明我的爱呢?”

“假如你是真正爱我的,你赶快把这些熟了的青稞收集起来,缝一个小口袋装好,并把口袋挂在我的脖子上。我马上就回布拉国去,一路上,我会不断撒下青稞种子,你跟着我撒的青稞走,走到看不见青稞的地方,你就会看见我重新变成人了。”阿初说完,期待地看着俄满。

俄满默默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动手收集那些成熟的青稞子。接着,她撕下一块围裙布,缝成了一个小口袋,把青稞装进去,并挂在阿初的脖子上。她要求跟阿初一起走,阿初不肯,说:“从现在起,我不能再像这样子跟你在一起,我不愿意让你再看见我这个难看的样子。你爱我,就跟我撒下的青稞走吧!”

俄满抱着阿初亲了又亲,她和阿初的眼里,都滚出了成串的泪花。突然,阿初挣开俄满的双手,朝着河边跑去。

阿初在荒野里走着,每走一步他都要停下来,用四只爪子刨松土地,撒下青稞种子。饿了,就吃几个荒地上长的野果;渴了,就喝一点儿溪沟里的水。

在阿初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俄满也正跟着青稞走着。刚上路的时候,她看见地上是刚撒下的青稞子,以后,她看见了青稞芽子,青稞苗子,又看见了出穗的青稞。刚上路的时候,她吃的是自己背的干粮。后来,干粮吃完了,她也和阿初一样,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溪水。她很想看见阿初,可是,怎么也赶不上,怎么也看不见。

俄满走呀走呀,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眼见得青稞渐渐成熟了,树叶也片片枯黄了。她终于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座城,有许许多多高大的房子。虽然她受尽了风霜雨雪,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她的靴子走烂了,脚走破了,衣服被荆棘扯碎了,但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她就要走到心爱的人的国土,就要见到心爱的人的真正面容了。

俄满走进了布拉国,走进了布拉国的都城。地上已看不见青稞了,周围是漂亮的房子和整齐的街道。俄满只好向路人打听,有人告诉她,看见黄狗跑进王宫里去了。她顺着大街,朝王宫走去。

王宫坐落在都城的中心,高大而雄伟。王宫中有座大花园,满是树木和珍奇的花卉。俄满刚走进花园,就见黄狗向她跑来,她高兴地迎了上去,而黄狗却站住了。就在其站的地方,轰地冒起一阵白烟,阿初王子从浓烟中走了出来。勇敢的阿初王子,仍旧和过去一样年轻、英俊。

阿初王子带着俄满,一同去拜见了他的爸爸妈妈—布拉国的国王和王后。国王和王后见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不但带回了青稞种子,还带回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妻子,都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阿初王子和俄满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许多老百姓都赶来参加。在欢庆婚礼时,老百姓们唱了一支又一支歌儿,感谢为他们找回青稞种子的勇敢而贤良的阿初王子,赞美聪明美丽而又忠贞的俄满。

自从阿初王子和俄满离开娄若以后,从娄若到布拉国的几千里地面都长出了青稞,几千里地面上的人都吃上了用青稞磨面做成的糌粑。许多人只看见是一只黄狗撒下的青稞种子,长出了像黄金一样的粮食,却不知道这只黄狗是阿初王子;都以为是神在可怜他们,派神狗给他们送来了粮食种子。(藏族)

茫耶找谷。

在很古老的时候,世间没有五谷,人们吃的是兽肉树皮。

那时候,人们知道在很远很远的西边天脚,有一个神洞,洞里藏着很多很多的谷种。但这些谷种却不是轻易能拿到的,必须有一个聪明勇敢的人,去克服千难万险才能得到。于是,大家就决定派一个聪明勇敢的人到西边天脚去取。选派谁去呢?谁能克服千难万险呢?左挑右选,都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这时,有一个叫茫耶的青年人,挺身出来向大家说:

“让我去!”

大家看着这个英俊的茫耶,一时却没有信心。人们都在想:这样远的路程,一路上还要碰上很多凶险,就是钢打的汉子也不行呀。后来,经过茫耶再三请求,大家才勉强答应了。

茫耶要出发了。阿妈给他做了个装谷种的袋子;寨里的小伙子们给他准备了马;大伯大妈们为他煮了野猪肉当干粮;姑娘们来陪他唱歌,祝福他为人们带着谷种顺利归来。

茫耶告别了亲人,骑上骏马,朝西方走去。

茫耶走了七天七夜,翻过了九十九个大坡,爬过九十九重峻岭,又穿过许许多多不见天日的森林,遇上了成群结队的虎、豹、豺、狼,这些艰险,茫耶凭着自己的勇敢和智慧,都克服了。

可是,茫耶带的干粮吃完了。他饿着肚子走呀走呀,有一天,实在是饿得头昏眼花了,就下马来找吃的。他找到一棵大野桃树,桃树上结满了野桃。他就痛痛快快吃了个饱。吃过桃子,他觉得又困又倦,不知不觉就在桃树下睡着了。

忽然,他看见一个白胡子老人向他走来,手中还牵着一匹马,身边跟着一条狗。老人走到他面前,问道:“年轻人,你要到哪里去呀?”

“老公公,我要到西边天脚下的神洞里去取谷种,让人们种上谷子,有粮食吃,过好日子。”茫耶回答道。

白胡子老爷爷点点头说:“小伙子呵,到西边天脚神洞去取谷种,要经过千辛万苦,还有生命危险,你有这样的胆量吗?”

茫耶挺挺胸,话语铿锵:“千难万险我不怕,只要我活着,一定要把谷种取回来!”

“好!你既然不怕艰险,一心一意为人们寻找谷种,那我来帮你的忙吧。”

老人赞许地拍拍茫耶的肩,又说:

“记住,从这里往前走,大约三十天路程的地方,有一棵大白果树,树上有个斑鸠窝,窝里有一个斑鸠蛋,蛋里有一把钥匙,那钥匙就是专门开西边天脚那个神洞的。白果树脚还有一个洞,洞里藏有一把宝剑,那宝剑可以降伏一切妖魔鬼怪和毒蛇猛兽。你得了钥匙和宝剑之后,再走三十天路程,就会遇到一条红水河,河里有一条蛟龙,专门兴风作浪,阻拦过往的行人。河边有一条石牛,石牛的肚子里藏有一副弓箭,只要你带一把灵芝草,走到石牛跟前,把灵芝草递给它吃,它就会张开口。这样你就赶忙从它嘴里把弓箭取出来。那弓箭是专门制伏红水河里的蛟龙的,你有了弓箭就可以顺利过河了。过了红水河,再走三十天,又会遇到一座大火山,但这也不用怕,你在火山对面那堵红岩缝里找一找,会发现一把扇子,你拿那扇子向火山一扇,火山就会让出一条路给你走。这样,你就能顺利到达西边天脚下了。”

说到这里,老人又牵过那匹马,说:“来,我这马和你的马换一下,我这马一天可以走一千里。”他又指指那条狗,“这只小狗,也送给你,在必要时,它也能帮帮你。”

说完,老人忽然不见了,茫耶一下惊醒过来,四面一看,果真见到一匹肥壮的枣红马和一只小狗站在不远的地方,而自己原来的那匹马却不见了。回想梦中的情景,他知道,一定是神人在帮助自己,不禁又惊又喜。茫耶立即骑上马,带着狗,又向西边出发了。

茫耶走了三十天,果真看见了一棵大白果树,树上果真有个斑鸩窝。茫耶赶紧爬上树去,取下斑鸠蛋,轻轻一磕,蛋破了,一把金晃晃的钥匙掉了出来。茫耶急忙捡起来揣在怀里,接着又在白果树脚的洞里,取出了宝剑。

茫耶继续往西走,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和毒蛇猛兽,他都用宝剑一一把它们征服了。整整走了三十天,茫耶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这条河的水是红色的,河水静静地流着,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当茫耶走到河边,正打算过河时,忽然狂风大作,河水掀起滔天巨浪。茫耶立即想起了白胡子老人的话,于是就找了一把灵芝草,然后去找石牛。找来找去,在河边的一个大石林里找到了。他把草举到石牛的嘴边,石牛果然张开嘴来吃灵芝草。就在石牛张嘴的时候,茫耶看见了他肚子里的弓箭,急忙一把拿了出来。

茫耶拿着弓箭回到河边,张弓搭箭,向河里射去。说来奇怪,一箭射出,河里立刻风平浪静。茫耶骑着马,带着小狗,平安地涉过了红水诃。

茫耶继续往西走,越走天气越热,整整走了三十天,就见一座又高又大的火山挡住了去路。山上喷出团团烈火,山石都被烧得红红的。茫耶照着白胡子老人的话,在火山对面的大红岩缝里找来一把扇子。他举起扇子对着火山就扇,一扇两扇,火山真的让出一条路来。茫耶骑着马带着狗很快地走了过去。

茫耶终于来到了西边天脚,找到了神洞,他高兴地向洞口跑去。突然,从洞门两面跳出两个把门的洞神,一个是红脸,手拿两把大斧头;一个是黑脸,手拿一把大刀,挡住了去路。茫耶急忙说明自己的来由,两个洞神听了,眉一横,眼一瞪,红脸说:“我们的谷种是不给世间凡人的,你想来拿,万万不行!”黑脸说:“凡人过上好日子就不敬畏神明了,你想要谷种,休想!”

茫耶见两个洞神坚决不肯放他进去,不由火起,举起宝剑就往洞口冲。红脸洞神黑脸洞神脸急忙挥舞刀斧来砍,茫耶抽身一跳,落在黑脸洞神身后,顺手一剑,刺死了他。红脸洞神见茫耶刺死了同伴,顿时大怒,举起两把大斧头,呀呀叫着砍了过来,茫耶眼疾手快,忙用宝剑一挡。只听“咣当”一声,火星直冒,茫耶的剑和红脸洞神的斧头都被震得飞出老远。两人就赤手空拳打了起来,在地上扭成一团,滚过来,滚过去,一滚滚到离红脸洞神斧头不远的地方,红脸洞神看得真切,一使劲,把茫耶压在了身下,伸手就去拿斧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小狗“嗖”的一下子冲了过来,一口咬住红脸洞神的脖子,死也不放。茫耶趁机翻过身来,夺过红脸洞神的大斧,两下子就结束了他的性命。

茫耶提起宝剑往洞里走去。走不多远,来到了第二道门,从门边扑过来一只白虎。茫耶急忙举起宝剑,照准白虎猛力砍去,不偏不倚,正砍在白虎头上,白虎大吼一声倒地死了。可是由于用力过猛,宝剑也给震断了。宝剑没有了,怎么办呢?茫耶只得仗着仅有的弓箭,壮着胆子继续往洞里走。当他走到第三道门时,“呼”的一声飞下来一只大神雀。茫耶来不及张弓搭箭,只好侧身一闪,大神雀扑了个空,一个转身又要扑来。茫耶忙搭上箭,一箭射去,正中大神雀心脏,大神雀扑棱着翅膀摔到地上,死了。

进了第三道门,走了不多会儿,前面又是一道石门,这儿就是放谷种的地方了。茫耶掏出了金钥匙,往锁眼里一塞,“嘎—”石门打开了。哟,好多金闪闪的谷粒哟!茫耶不容怠慢,急忙把阿妈亲手缝的那个袋子拿出来,装了满满一袋谷种。出了山洞,就跨上骏马,抱着小狗,往回家的路上飞驰。

当他走到火山边时,火山的热气更大了。于是他又拿出扇子,一扇两扇,火山只灭了一小块地方,他只好一面用力扇,一面往前走,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出火山。当他来到红水河边时,红水河的浪涛更是凶猛了,茫耶又急忙取出弓箭往河里射,一箭两箭,河水还是红浪滔天。茫耶急了,用力拉满了弓,射出最后一箭,红水河的浪涛才算慢慢平静下来,可是由子用力过猛,弓箭都被拉断了。

茫耶过了红水河,又走了几天几夜,马累得爬不起来了,茫耶自己也累得走不动路了。怎么办呢?乡亲们还在盼望着谷种啊!茫耶想来想去,决定将装谷种的袋子拴在小狗的脖子上,让它先走。为了使家乡的人们知道小狗是替自己送谷种的,他把姑娘们送给他的飘带也拴在小狗的脖子上。小狗恋恋不舍地向东方走去。

小狗走后,茫耶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勇敢而又善良的茫耶,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再也看不见慈爱的阿妈和乡亲们了。

小狗离别了茫耶,走了九天九夜,经过了千难万险,躲过了千百次毒蛇猛兽的追捕,终于回到了茫耶的家乡。乡亲们看到小狗脖子上拴着的飘带和袋子,都是茫耶带去的东西,急忙把袋子解下来,一看,里面装满了金闪闪的谷种,人们又惊又喜又担扰,知道茫耶一定出了什么事,立即派人寻找。可是茫耶已死了,他为了人们的幸福,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从此,人们有了谷种,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布依族)

老鼠衔种。

上古时代,有一座山,那里的谷子长势很好。一棵谷苗上,颗颗谷粒结得有葫芦大,打开谷壳,里面的米一颗就有几两重。在那个时候,谷子不需要人们去播种,春末夏初,秧苗就会在田里生长出来,到处一片绿油油的。秋天到了,这些谷子发黄成熟了,就会顺着大路小路滚到寨子的每家每户粮仓里。那阵子到了谷子熟透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把粮仓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大谷子滚进家来。只要把大谷子装满粮仓,一年就不愁吃的了。

因为那时,年年秋后大谷子都会自己滚进家门来,所以每家的日子都过得很美满。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人们也不用劳动就能够吃着香喷喷的米饭。这样,日子久了,有的女人就懒了起来,天天躲在家里梳妆打扮,也不去干活。

这年秋天,有一个懒妇人,天大亮了,她才起床,躲在家里梳头。已经成熟了的大谷子滚到这个懒惰成性的女人家门口,见门紧闭着,便敲门召唤屋里的人:

“大嫂,快快打开门,让我进到你的家里去!”

谷子唤了很久。懒女人听见了也懒得去开门。

大谷子便连续敲门,连续喊叫。可是这个女人听到喊声,不仅不肯去开门,还非常不耐烦地说:“我正在梳妆打扮,手不得闲,你老是来我家吵什么!”

说着,怒气冲冲地抡起一根竹扁担,往门外扔了出去。

大谷子站在门口,见扁担打来,赶忙躲开,才没有打着。它又惊又气,吓得跑了。它见人间不要它,一气之下,便跑上天去不再回来了。

大谷子上了天,地下再也没有谷子了。从此寨子里的人便没有了米饭吃,日子越过越困难。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往年大谷子在田里长得很好,成熟后都自动滚到家里来,这两年谷子却不见长了呢?有的说:“一定是我们吃饭忘了献饭祭谷娘,叫谷魂,得罪了天神,不保佑大家了!”有的说:“大谷子不见了,快请魔公替谷子念经叫谷魂,把大谷子请回来!”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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