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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文化神话(5)

姑娘要求回房去看一趟,天神不准。姑娘说应该去和阿妈、阿姐们告别,他仍然不准。姑娘没有法子,只好哀求说:“阿爸,你怎么这样忍心呢?你若怕我带走什么,让女儿赤着身子进去吧!女儿要走,总不能不和阿妈和阿姐们告别啊!”

姑娘说得很伤心,天神没办法,最后才气呼呼地说:“我允许你去和她们告别,那就赤着身子进去,赤着身子出来!不准你带走一点儿她们送你的东西。”说完,就坐下来气咻咻地喘着气,口里还喃喃地骂着。

姑娘只好含着眼泪进去和天后、姐姐们告别,母女姐妹们依依不舍,互相抱着哭了又哭,非常悲伤。最后姐姐们怕少年和姑娘到了人间没有吃的,都捧出许多上好的青稞、麦子、荞麦、胡豆、豌豆来送给她。但是姑娘知道天神不允许她带走这些,就只选了一颗青稞和一颗麦子含在嘴里,选了两颗胡豆当耳环悬在耳朵上,选了一颗豌豆藏在鼻孔里,选了一颗荞麦藏在指甲里,然后和天后、姐姐们告别出来。

天神见她仍然是赤着身子走出来,没带一样东西,就命令把他们立刻押出天界,永远不许再回来。

少年带着姑娘又回到了人间。那时大地上一片荒凉,到处没有人迹。少年和姑娘辛勤地耕种着,把姑娘带去的种子都种上了。过了几年,他们的粮食慢慢多了,两人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当年年收成有余,生活很好以后,姑娘仍然没有忘记她天上的父母和姐姐,就用上好的麦粉、酥油和蜂蜜,做成一种蜜饼请乌鸦带到天上去献给天神、天后和她的姐姐们。

天神们从来没有吃过蜜饼,不知道如何吃。天后问乌鸦:“女儿给我们送来的,一定是很好的东西。但是怎样吃法呢?是烤着吃吗?”

乌鸦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饼,走的时候姑娘虽告诉过它怎么吃法,可现在它一点也记不得了,只是“哇哇哇”地叫着。

天后不放心,又问:“是煮来吃吗?”乌鸦又“哇哇哇”地叫着。天后心想:这饼大概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着吃吧。于是她把饼放在火塘上烤着。哪知酥油见火就烧着了,饼一下子都化没有了。

天神知道了,生气地说:“女儿就是这样!她走的时候我怕她饿死,还给了她好吃的油菜子和圆根,但她却拿这样的东西来欺哄我们。从现在起,他们将得不到好处,以后油菜子将是苦的,不能进口;圆根要变成石头一样硬还带土臭,让他们知道欺哄长辈是要受处罚的。”从此,人间的油菜子就变成苦的,不能进口了,圆根也像石头一样硬带土臭,不是好吃的东西了。

但是天后心地仁慈,她担心女儿在人间受了风吹雨打会害病,就在纸上写了一句祝福他们不怕风吹雨打的话,托乌鸦给他们。哪知乌鸦在半路上饿了,看见一堆牛粪就飞下去啄,一下把这祝福的纸条掉在树上了。从那时起,所有的树都不怕风吹雨淋,也不害病。人遇见风和雨,也要在它下面去躲避。

天神知道女儿夫妻俩在地上过得好,心里非常生气,就从天上放下许多老鼠来,让它们去吃他们的庄稼。不久,少年和姑娘的庄稼,一大半都被老鼠吃了。天后看见不忍心,为了帮助女儿,就放下许多猫去捕鼠,让女儿的庄稼少受祸害。

天神仍然生气,又放下许多麻雀,让它们常常成群地去啄少年和姑娘的粮食。但是天后不忍心,又放出许多鹞去捕麻雀,使少年和姑娘免受饥饿。

天神看到自己无法使少年和姑娘吃到苦头,就索性不管了,每天只坐在天上闭着眼养神。偶尔生生气,很快又闭上眼睛睡着了。每逢天上下雨打雷,就是他偶尔生气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也并不多。

少年和姑娘因为勤苦耕种,又有天后的帮助,他们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他们的生活过得比天上还好了。

这样,人间本来没有种子,就从少年和天女开始有了种子。(藏族)

青稞王子。

很古很古的时候,在遥远的西方有个布拉国。布拉国的地盘很宽,人也很多。布拉国水草丰美,可是却没有粮食,人们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牛羊奶。牛羊肉吃多了不好消化,而且牛羊肉的数量有限,渐渐地不够养活布拉国的人了,国王因此很发愁。

国王有个儿子名叫阿初,他是个聪明、勇敢、善良的青年。他听说山神日乌达那儿有粮食种子,把这些种子撒在地里就会长出又香又好吃的粮食来。他想,如果去要点粮食种子来,不是就可以解决阿爸发愁的问题了吗?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爸爸妈妈。

国王和王后听说阿初要到日乌达那儿要粮食种子,都不同意。因为到日乌达那儿,要翻越九十九座大山,趟过九十九条大河,路上还有毒蛇猛兽,他们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在路上出岔子,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可是不管国王和王后怎样劝,阿初都不听,一心要去找粮种。国王和王后没有办法,只好选了个武士陪着阿初王子一起去找日乌达。

阿初王子带着二十个威风凛凛的武士,人人拿着长矛,别着腰刀,骑着骏马出发了。

翻过一座大山,又是一座大山,过了一条大河,又是一条大河。阿初王子身边的武士,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有的是被一路上的野人杀死的,有的是被毒蛇和猛兽咬死的。翻过九十八座大山,过了九十八条大河,就剩下了阿初王子一个人了。

阿初王子牵着马,一步一跌地爬上了第九十九座大山。快到山顶时,突然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阿初赶紧牵着马躲进了一块大岩石下。暴风雨一过,阿初牵着马上了山顶。真奇怪,山顶上一点儿也不像下过暴雨的样子,太阳正红火。山顶的正中有棵高大的松树,一个白发老妈妈正坐在树下捻毛绒。阿初走上前去,向老妈妈行了个礼,问道:

“老妈妈,您的头发这样白,您一定活了很多岁月,知道许多事情。您能告诉我,日乌达住在什么地方?怎样才能找到他?”

老妈妈放下线槌,打量了阿初几眼,问道:“小伙子,你从哪儿来?为什么要找日乌达呀?”

阿初将自己的身世和来意告诉了老妈妈,老妈妈说:“要找日乌达很容易,翻过这架山,过了山下的大河,沿着河岸一直往上游走,走到河的尽头,你会看见一个大瀑布,对着瀑布喊三声日乌达的名字,他就会出来见你的。”原来这个老妈妈是地母,被阿初的诚意所感动,特意到这儿来指路的。地母说完话,忽然就不见了。

阿初按地母的指点,走到了河的尽头。一个宽宽的瀑布正从高高的山顶上倾泻下来,溅起的水雾有几丈高。阿初赶紧翻身下马,对着瀑布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高声喊道:

“尊敬的神—日乌达,请您出来,我有事要求您。”

刚喊完第三遍,一个像山一样高大的老人从瀑布中走了出来,老人雪白的胡子就像瀑布一样从山顶挂到河中。

“是哪一个叫我?”老人低下头发现了阿初,问道,“是你叫我吗?你从哪来,找我干啥?

“尊敬的山神,是我找您。我是布拉国的王子,听说您这里有很多粮种,我想向您要一些,带回去种植,让我们那儿的百姓也能吃到粮食。”阿初说完,又向老人行了个礼。

“什么?粮种?”老人愣了愣,说,“我这儿并没粮种啊!小王子,你一定是弄错了。只有蛇王喀不勒才种庄稼,他那里才有粮种呀!”阿初一听急了,忙问蛇王住在哪儿?怎样才能找到它?

日乌达缓缓地说:“蛇王住的地方离这儿倒是不远,骑着快马七天七夜就能到达。可是小伙子,到那儿是有生命危险的呀!蛇王又凶狠又吝啬,他从来不愿把粮食给凡间的人,以前许多到他那儿要粮种的人,都被他变成狗吃掉了,你去,也会变成狗被他吃了的,还是别去了,回家吧!”

阿初说:“不,我一定要找到粮种,即使变成狗我也不怕。”

日乌达见阿初很坚决,就详细地告诉他到蛇王那里去的路。并叮咛道:“要想得到蛇王的粮种,只能去偷。秋天蛇王收了庄稼以后,就把粮食装进口袋,放在他的宝座下面,周围都有卫士守着。不过,每逢戌日太阳当顶时,蛇王就要到山顶的湖边拜访龙王,虽然他只离开一根香那么长的时间,但是他的卫士都要趁机打会儿瞌睡。在这一根香的时间,就是去偷他的粮种的好时机。”说着,日乌达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黄豆样的东西递给阿初,说:“这是一颗‘风珠’,万不得已时,你把它含在嘴里,就会跑得像风一样快。”

阿初接了风珠,向日乌达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要走,日乌达又嘱咐道:“万一不幸你被蛇王变成了狗,你要赶快往东跑,等你得到一个姑娘真正的爱情时,你再回国去,那时你就会重新变成人。去吧,小伙子,我祝你好运。”

阿初骑着马又上路了,走了七天七夜,远远地看见几座大山,根据日乌达告诉他的形状,他知道那就是蛇王住的地方了。就赶着马向那儿奔去。

到了山脚下,阿初取下马背上的干粮,放开缰绳,让马先跑回布拉国去。他背起干粮袋,遵照日乌达的嘱咐,没有立刻爬上蛇王住的大山,而是上了靠近蛇王洞府的另一座大山。他在山上选了个正对蛇王洞府的岩窝住下来,在这儿,蛇王洞门口的一切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一天中午,阿初正在岩窝里打盹,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他抬头一看,见蛇王带着卫士,正沿着洞门口的大路朝山上走去。蛇王很高大,穿着有鳞甲的袍子,脖子上挂着许许多多的小银铃。他知道蛇王是到山顶的湖里去,就急忙爬出岩窝,奔下山坡,朝对面山上的蛇王洞府爬去。远远看见守洞口的卫士果然都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睡着了,他一阵兴奋,爬得更快,眼看快到洞口了,突然,铃声又响了起来,洞门口的卫士都一骨碌爬起来站好。阿初知道一根香的时间已过去了,蛇王已从湖里回来,吓得躲在大路边的草堆中,动也不敢动。

等蛇王进了洞府,阿初才悄悄离开那儿,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岩窝。一根香的时间要从他住的地方爬到蛇王洞府,根本来不及,怎么办呢?他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想出了个好主意。他脱下了身上穿的牛毛线织的衣服,撕成一根根的,然后编成一根长长的绳子。

又是一个中午,蛇王带着两个卫士离开了山洞,朝山顶走去。蛇王刚离开,阿初迅速爬到面对蛇王洞的那棵大树上,在大树伸向对面山坡的一根粗枝上拴好了绳子。接着,他顺着绳子往下滑,滑到绳子尖端时,用力一荡,一下就落到了蛇王洞前。他轻手轻脚绕过睡着了的卫士,走进了洞内。

洞里漆黑漆黑的。阿初摸着洞壁,拐了几个大弯,来到了蛇王的大殿。这里,长明灯照得大殿亮堂堂的,大殿深处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金圈椅,台子的上面和周围都是睡着了的卫士。阿初悄悄地走拢去,越过两个睡着了的卫士的肩头,钻到台子下面。

啊!台子下面一袋一袋堆满了粮食。阿初打开一个袋子一看,满袋子黄澄澄的小子粒,这是宝贵的青稞种子呀!阿初高兴极了,赶紧往自己带来的袋子里装。口袋装满了,他又抓了一把,才迅速往前走。

阿初太兴奋了,忘记了小心,出洞门的时候一脚踢在了守洞门的卫士身上。两个卫士翻身跳起,两支长矛拦住了阿初的去路。阿初赶紧把手中的青稞种子向两个卫士撒去。趁两个卫士揉眼睛的时候,阿初抽出腰刀,一挥手砍倒一个卫士。他正要砍另一个卫士;洞里的卫士听到动静,一窝蜂地赶来围住了他。他砍死了几个卫士,拔腿就跑,不料却一头撞到刚从湖里回来的蛇王身上,撞得蛇王坐倒在地上。

前面是蛇王,后面是蛇王的卫士们,阿初只好向旁边的山沟里跳,一面把日乌达给他的风珠含在嘴里。正在这时,蛇王哈哈一笑,手向阿初一指,空中闪起雷电,直向阿初劈来,阿初一下子变成了一只黄毛狗。

响雷、闪电继续向变成黄毛狗的阿初劈来,可是阿初忽然像长了翅膀,一下子就飞过了山沟,越过了几座大山。响雷和闪电没能追上他。

变成黄毛狗的阿初不能回家了,他记起了日乌达的话,就一直向东方走去,希望能碰上一个真正爱他的姑娘。

第二年春天,他来到了一个名叫娄若的地方。这里,也不出庄稼,满山遍野都是青草,到处放牧着牛羊。一到这个地方,阿初就听人们说:这里的土司有三个漂亮的女儿,大女儿叫泽躺,二女儿叫哈木错,三女儿叫俄满。三姐妹中,俄满最善良,她爱一切善良的入,爱花爱草,也爱狗、猫、雀鸟等一切动物。阿初心想,也许俄满就是自己要找的姑娘,于是就在娄若住了下来。

阿初天天在土司官寨附近徘徊,希望能遇到俄满。一天,俄满到官寨背后的草坪上摘花,正好被阿初碰上了,他赶紧跑上去咬住俄满的裙子直摇尾巴。俄满低头一看,是一条黄狗,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好像会说话。她立刻喜欢上了这条黄狗,亲热地抚摩着狗的头。黄狗呢,“汪汪汪”地叫个不停,边叫边用一只脚拨动着脖子上挂着的粮食口袋。

俄满轻轻地从阿初脖子上取下口袋,并打开了它。口袋里黄澄澄的青稞种子,使俄满大为惊讶。她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阿初抓了抓她的衣裙,又用两只前爪在地上刨了一个小坑,比划着要她把这一粒粒金黄色的东西丢在坑里。

俄满懂了。阿初不停地刨坑,俄满就把青稞种子撒在坑里。一袋青稞种子撒完了,俄满累得一身汗,阿初也累得张着嘴直喘气。

善良的俄满,喜欢这只眼睛会说话的狗,把它当成了宝贝,不论到哪儿都把它带在身边。阿初天天要去看青稞,俄满也天天跟着去看。他们看着青稞发芽、出苗、吐穗……

秋天,青稞黄了,牛羊肥了,土司的三个女儿也该出嫁了。

一个明月当空的晚上,土司在官寨前面的大草坪上举办一个盛大的“锅庄舞”晚会,要为三个女儿选女婿。附近所有的有钱人和他们的太太、少爷、小姐都来了,土司一家也都坐在草坪上,阿初就蹲在俄满身边。

人们唱起了山歌,跳起了“锅庄舞”。俄满跳,阿初也跟在她身后跳;俄满不跳了,阿初就静静地偎依着她。

唱了几遍山歌,跳了几圈“锅庄舞”,喝过了奶茶,晚会进入了高潮。这时,土司的三个女儿,怀里抱着果子,跳起了最好的“锅庄舞”,这是她们开始挑选女婿了。年轻的少爷们围着三姐妹在草地上坐成一圈,大家都满怀希望地望着三姐妹手中的果子。

姐妹三人跳完第一圈“锅庄舞”,大姐泽躺就选到了她的丈夫—附近一个部落土官的儿子。她把怀里的果子全给了他,他们并肩跳着“锅庄舞”到土司面前去了。

跳完第二圈“锅庄舞”,二姐哈木错也找到了心上人—附近一个地方的少土司。哈木错也照老规矩,把她怀里的果子给了少土司,他们一起跳着“锅庄舞”来到了土司的面前。

就剩俄满一个人跳第三圈“锅庄舞”了,围着她的小伙子都热情地望着她,希望幸运落到自己头上。可是俄满跳完一圈,却没把怀中的果子投给谁,不是她嫌那些小伙子没有钱不漂亮,而是她总觉得他们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人。

俄满开始跳第四圈“锅庄舞”时,突然看见了她心爱的狗—阿初,泪汪汪地坐在人群中。俄满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地跳着“锅庄舞”到了阿初的身旁。她并不是想选狗做丈夫,她只是想对着心爱的狗跳舞。偏偏又那么凑巧,她刚跳到狗身旁就滑倒了,抱着的果子都掉进了狗的怀里。她又羞又气,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跌倒,更恨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把果子掉到狗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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