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
“嗯。老虎没发威,“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找找严冬。”
路梵把林晓曦领到餐厅,让她坐在了定好的僻静位子上。
“不能打电话吗?”
她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地方,男人都是西装革履,女人都是姿态万千的,就她一个,穿个牛仔裤,像个乡下的柴火妞。
虽然林晓曦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个,但是要一个人坐着等,臣妾做不到啊!
“……”
“那……”
“坐下等着。”
“哦……”
他刚要走,就发现自己的衣摆被她拽住了,只见她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快点回来啊……”
“……”
他一阵风似的走了,衣服上也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衣剂味道,清清爽爽的,倒也不难闻,不过他抻了抻衣服的动作实在是有点碍眼,特别是想到那块衣料是她刚刚才拽过的,那动作就更碍眼了。
等了好一阵子,路梵也没有回来,林晓曦玩手机强装镇定的法子显然已经顶不住这眼神的枪林弹雨了。
每当服务生从旁边走过,她都如惊弓之鸟一样抬头,然后朝人家尴尬地笑笑,可是却万万不能当病猫的。
他看着她。
“因为不烦人,就这么尴尬地笑了好几轮了,也没见他回来。
林晓曦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了好一会,仍是没瞧见路梵的人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回了头。
刚回头,就发现身边坐了个男人正盯着自己的脸拼命瞧,大有要把她脸上瞧出个洞的架势。
这个人是这整个餐厅里面没有穿西装的男人,他穿着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开衫,看得倒是挺顺眼。
但是,路边的野草也不能随便采,她林晓曦现在再怎么也是有夫之妇,要有自觉。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用自以为彬彬有礼又温婉贤淑的语气说:“对不起,这里有人……”
那人咧嘴一笑,笑出了两排比白瓷都白的大白牙,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林晓曦把椅子往离他远一些的地方挪,就是……”
“加班一个月。
林晓曦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声音也跟着冷飕飕的。
“我介意!”
那人仍旧笑眯眯的,也没翻脸,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在等人?”
“嗯。”她随口一答,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立刻又开口:“关你什么事啊。”
他居然笑出声来了,那两排牙明晃晃的,碍眼得很。
“我陪你一起等吧。”
林晓曦闻言眉头一皱,双手一掐腰,适合结婚。”
长了这么好的一张皮,居然是个无赖。
她干干笑着,就见他把食指贴在嘴边,示意她小点声。
她转头一看,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往她的方向看,她脸上一阵燥热,顿时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没法找地缝钻出去,她便把头一低,装着鸵鸟摆出一副“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的样子。
那人看着她的样子,笑得更是酣畅淋漓,差点就捂着肚子从椅子上翻下去了。
“你在干什么?”
在那张狂的笑声中,一个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林晓曦再熟悉不过了,除了她的丈夫路梵,还能有谁。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他此刻站在桌前,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皱眉看着自己。
“我……他……”
她刚想抬手指向罪魁祸首,就听那罪魁祸首出声了。
“路梵啊,你家这姑娘真不认识我了,哈哈哈……”
她手刚伸到一半,就僵在了当场,她机械地回头看向那人过分灿烂的笑脸,脸上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他就是严冬?!”
“嗯。”
路梵点了点头,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完全不理那边笑得欢快的神经病,和这边目瞪口呆的神经病。
“听说你失忆了?”
严冬终于停下来笑声,把椅子凑到她旁边,“呵呵,不自在地回答着。
“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更近一步。
“关于他的,都不记得。”
她再退,用下巴指了指路梵。
“关于他的,所有都不记得?”
他再近。
“嗯……”
她再退。
“你再退就要到走廊了。”
路梵从菜单上抬了抬眼,看向他们二人。
林晓曦赶紧看了看身后,板着脸对严冬扫了扫手,示意他往后退。
“连夏颖也不记得了?”
路梵面不改色地低头,“我一个小助理能有多少钱哪,小西……”
“咦……这个主播跟我一个名字。
他双眼缓缓地眯起,一直看着严冬。
“夏颖是谁啊?”
她看看路梵,又看看严冬,显然对这个话题还算感兴趣。
这名字一听就是美女,美女的名字通常都跟桃色桥段牵扯在一起,这可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啊,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做的人乐此不疲,听的人更是乐此不疲。
“谁啊?到底是谁啊?”
她两头问,两头都没有人答。
林晓曦瞄了路梵冷若冰霜的脸一眼,又看了看严冬那春风绵绵的脸,果断狗腿地把椅子往严冬的方向挪了挪。
“这位帅哥……”
严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谄媚的笑脸。
“我有名字。”
“我知道,姓帅,名哥嘛!”
“……”
“请问,那位夏颖,是谁啊?”
他扬眉扫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路梵,开口:“夏颖啊,现在你该后悔了吧?”
“嗯。”
“呵呵,继续看菜单,那姿态要多优雅有多优雅,有多欠揍也就有多欠揍。
严冬一愣,随后立刻上下牙直搓,表情已经不是狰狞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那夏颖……”
林晓曦还贼心不死。
严冬干笑两声,“谁?夏颖?那是谁啊?”
装傻模式开启。
“……”
她又往严冬的方向移了移,那多灾多难的椅子被她折腾得吱呀作响。
“八卦是人类精神文明前进的动力。”
路梵蓦地抬起头,眼色很是冷冽地看向一脸得意的严冬,后者则毫不畏惧地回视。
严冬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我真不知道……”
言下之意,哥哥我就不说。
她更近一步,“精神文明建设反作用于经济文明建设。”
他再退,“我真不知道……”
两人又开始你追我赶,不过这回角色稍微互换了一下。
“你再退就要出去了。”
路梵凉飕飕地提醒,还偏偏说了句差不多的话,似乎是故意让两人心里不痛快。
“还不都是因为你!”
两人异口同声,一致对敌。
“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我,那这顿,是你们两人谁来买单?”
这里的服务员真不知道在那座山头上拜的师学的艺,那动作是相当利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上了一整桌的菜。
“你付!”
又是异口同声,干脆利落,互指对方。
“我全职太太,没有工作好凄惨的,哪里能付得起这桌的菜,你一个大男人,当然是你付了。”
严冬头直摇手直摆,那真是太遗憾了……”
她咂咂嘴,你可是富太太,当然还是应该你来付了。”
“你付……”
“你付……”
“我付。”
路梵拿起竹筷,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二人滔滔不绝的争执。”
她一个得意忘形。
“我付,所以,两个人都给我闭嘴吃饭。”
犀利眼风一扫,那真真是大杀四方啊。
二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同抓起筷子开始一声不吭地吃饭,那动静,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林晓曦吃着,默默歪头看了看严冬,而他也恰好看向她,眼神俨然就是英雄惜英雄之意。
“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来首,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路梵看着两人的神情,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是无奈。
二人听到动静,都是一愣,不信任地朝他望去
“……”
严冬边笑边点头,差点没给自己呛到哪去。
晚饭散的时候,高架发生了车祸,路梵和林晓曦被堵在了路上,一直堵到午夜节目都姗姗开场。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播,摇着头。
“……”,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他的袖子。
路灯的昏暗光辉里,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尾扫向那只搭在他袖子上的手。
她愣了愣,识时务地悻悻收回了手。
他顺势伸手关掉了收音机。
车里面诡异的安静,只有身后同样堵在高架上的车无济于事的几声鸣笛。
她无聊地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他们正前方车身上绑的丝带和鲜花,眯眼一看,车窗上似乎还贴着喜字。
那是一辆婚车。
“诶,你为什么会跟我结婚啊?”
想到结婚,她转头问他。
他没有理会,仍望着窗外高架下的车流和灯火。
“诶,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她是在幸福的三口之家长大的林晓曦,可不是那个贤良淑德的林晓曦,她的一大爱好就是捋虎须,看着别人一脸嫌臭,却又必须吃大便的样子。所以她只当他没听到,并把手又抓上了他的袖子。
他终于被她激得转过头来,眼睛里酝酿着薄薄的怒火。
“为什么和我结婚?”
至此,她还是乖乖地把手移开了,笑得人家只能对着她尴尬地笑笑,尽量摆出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还没说完,鬼鬼祟祟地问。
“打不通。”
“……”
他配合着她往后退着,待她刚坐定,又神秘兮兮地凑上来,笑得一脸唯恐天下不乱。”
言下之意,姐姐我听定了。
林晓曦忿忿地看了他一眼,边嚼着东西边说:“我不念这个,我要念: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们无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