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一直都在假寐,待感觉到陆萧慢慢走近自己,小蝶顿时小心跳个不停,不知道陆萧过来干嘛。等了好一会,却没见陆萧有丝毫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就在小蝶回头看去的那一刹那,陆萧拿起了那颗白珠。小蝶刚想出口怒叱,却感到面前白光一闪,自己就突然没了一丝力气。而且在自己身体内好象有股气流在不停运动,似乎想破体而出。
陆萧仔细看向白珠,才发现虽然白珠一如上次般亮出光芒,但这次却不再刺目。似乎比上次有了减弱。但光芒依然很亮。在白光之中,那颗白珠也起了变化,本来纯白的球体之中,竟有犹如九天玄彩的各色光波在其中摇曳。色彩鲜艳多姿。极是眩目。(注:九天玄彩即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再加墨,银二色。世间万物最多独具7色。唯九重天外,方有九色全备的祥云。传说中那是万物之灵——龙的居所。)
直到听到小蝶一声痛哼。陆萧才抬头看了过去。一看不打紧,竟然发现有丝丝黑气连绵不绝的从小蝶身体中被抽离出来,然后进入白光之中,最后被九天玄彩的光波吸收。
虽然陆萧不清楚到底在小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丝丝黑气如此凝重。一看就是不祥之物。唯有抽离出小蝶体外方是有益。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气逐渐变淡,到最后终于消失无形。陆萧看着小蝶晕卧在床塌边上,忙放下白珠,扶她起来。
白珠在脱离陆萧手后,玄彩停转,白芒消散。又变成一暗淡无光的普通玉珠。
小蝶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看到自己俯在陆萧怀里。脸上瞬间陡飘飞红。低声叱道:“死泥猴,你怎么还没滚?”
陆萧突然听到小蝶说话,吓了一跳,忙松开双手,站了起来。也不敢再看一眼小蝶,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小蝶张口又想叫回,却还是重新闭了口。钻入被中。
第二天,朱仪看小蝶身体已有好转之象,不由心中暗喜,对余贵道:“大哥,我准备这就带小蝶回去。免得那位老先生再次找来的时候我们不在。这2天多亏有你的照顾,我是又欠了你一莫大人情,想来此生是报答不完的了。唯有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方能报答其中万一。”
余贵憨憨笑了一下,连连摆手不止。
朱仪又走到陆萧旁边,摸了摸陆萧的小头,笑道:“小萧,以后有空,记得要来朱姨家来找小蝶玩啊。我们就住在南河镇镇南那条小河的旁边,在我们旁边有一家客栈,叫迎宾客栈。你要记好啊。记得要来陪小蝶玩啊,好不好?”
陆萧刚想点头,却听见小蝶冷语传来:“要来,也可以。但,不准你穿脏衣服。不然,不准来。”
朱仪微摇了下头,拍了下小蝶的头,转向余贵道:“余大哥,这种照顾小孩子的事不是你们大男人擅长的,有时间,你就带小萧到我家来,我帮着照看下,况且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小蝶他爹一定非常想见见你,要好好拜谢于你的。”
余贵又摆了摆手,笑着送朱仪母女向外走去。
陆萧站在当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蝶二人,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怀里的小西一直在陆萧怀里闹个不停,时不时抬起小豹头看看主人失落的脸,狡黠的呲牙咧嘴的笑着。
接下来的几天,余贵还是一如往常般每天陪着陆萧呆在家中。小西是越来越顽皮起来。每次都把陆萧搞的手忙脚乱却又无可奈何。
一切似乎又都恢复正常。
袁康听到这里,心中暗叹这其中机缘巧合,甚是惊人。却又知童年趣事,最是伤怀。忙的又问:“接着呢?又发生什么事了?”
陆萧心中暗痛突生,目中微显泪光,仰观茗山,慢慢道:“几日之后,朱姨忽又来到这小屋之前,声色慌张,却是言称不知何人将她与我们父子相熟的风言风语传到那门主耳中,那门主暗放风声言要好好教训我父子二人,她今日来此即是报信,让我们父子暂且躲避他处。却不想朱姨所来之时,已被尾随。那门主气急败坏指使众弟子上前殴打,正在这时。小蝶不知何时哭着寻来,那蛇门门主内心恼怒,抓住小蝶,正要摔打,却将那蛇珠抖将出来,蛇珠又起芳华。小西又行跃出,却无奈个小无力,终不敌那蛇门门主所驱恶虎,那门主又指引恶虎扑向于我,却在此时,爹爹扑身而上,替我挡住这一恶扑。恶虎凶性大发,不一时就将爹爹碎尸爪下。那门主看闹出人命,自缚了朱姨与小蝶而去。此处当时,只余一个十岁小童哭倒在地。后有一人帮着收集尸身,埋葬了爹爹。那人还告诉我说,你命犯孤星,岁冲天煞。是以才先害父母,再害养父,义父于他命理相生相克,是故无虞,此生只有跟着义父,不与他人有所牵滞,才能不枉害世人。
袁康静听陆萧慢慢讲完,心生凄然,又复不忿而道:“那个人纯属扯淡。你别听他在那乱扯。哪有什么天煞孤星?都是拿来吓唬于人的。”
陆萧道:“如今想来,那人可能所说不错,当时我并未跟他言及我的故事,他却知我有三个父亲,况且这半程以来,我只与义父相近,虽未再害及旁人,但义父却又突遭劫难,是生是死尚不可知。”
袁康怒道:“人之命数,各有其途。生死之事,自与你无干。你又何必有此想法。你且告知于我那个胡说八道之人姓甚名谁,待我把他抓来,问他是否知道自己是如何死法?!”
陆萧慢道:“我只记得他左掌抚摸我时,手心似有一五星小痔。”
袁康闻言,猛的一惊,急问道:“五星梅花痔?你没看错吗?”
陆萧点了点头。眼望四处留恋观望,良久才原路走回。
沈露在路边早已等了半天,却见袁康回来之后,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低头沉思。本打算如他再行搭话,便原谅于他,此时一看,又微显真怒,目视前方。
三人一路无语,不一时就来一竹林近前。陆萧心疑又起,只是不便点破,尾随而行。三人在竹林之中,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来到一竹屋面前。
陆萧不由大疑,不知袁康与这竹屋之人是何关系。
只听竹屋之中传出一音:“是小康吗?”
袁康近前一拜,口中言道:“正是徒弟。”
那竹屋之人慢慢言道:“我早已说过,我只是传你一些旁门别术,你自不是我徒弟,我也并非你的师父。”
袁康笑道:“我只知道我此生之中,只有一人知我兴趣,传我技艺。我此生之中虽然另有别师,但堪当授业恩师四字者,独有此人,”
竹屋之人微微一咳,道:“好了,我们也别再每次都争论这件事了。你这次寻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袁康忙道:“家父命弟子带传宗主一纸书信,除此之外,更有一位朋友想见你一见。”
话刚说完,却看到陆萧不知何时已走上台阶,推门而入。正想喝止。
却听得竹屋之人道:“我不见外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却在此时,陆萧开口道:“白胡子爷爷,是你吗?”
话语间微显颤音,几不自控。
竹屋之人微微一顿,才道:“你是小萧?”
陆萧慢步上去,跪在地上,几乎成泣。
黑暗之中,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面色慈祥。看着陆萧。
竹门之外,袁康暗地不解,正在困惑,无意之间却看到在自己身后不远,傲然站立一人,却正是爹爹袁龙。
袁康忙的迎上前去。袁龙冷冷的看袁康走近,及至近前,开口道:“你怎么今天才到?”
袁康不由心中微慌,低声回道:“路上有事耽搁,迟了几日。”
袁龙问道:“是什么事?”
袁康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一事,内心反感突生,低声回道:“我不想告诉你。”
袁龙面色一震,怒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袁康此时早已抛开恐慌,低声又道:“我怕你又去害人。”
袁龙面色渐沉,声音渐高:“你说什么?”
袁康回头一顾,道:“从此之后,我不会在告诉你任何我知道的事,因为你也有很多事隐瞒于我。”
袁龙逐渐冷静下来,开口道:“好,你说,我有哪些事隐瞒于你?”
袁康心中一冷,慢慢道:“你从没提及在五年前曾见过陆萧,并且还跟他说了一句话。”
袁龙心中微惊,口中却道:“此等小事,我自是记它不起。”
袁康伤痛一笑,道:“你可曾知道,正是你所说的小事,伤害了陆萧达六年之久,正是因了你那一句话,可能会害了一个人的一生,我虽然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是事出有因,但我还是未曾想到一个人可以冷酷狠绝至此。”
袁龙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在这大言不惭!”
袁康道:“我只知道陆萧身世奇特,陆飞凌对山宗一脉又是忠心耿耿。在他收养陆萧之后,为谷域计,肯定会将此事言明宗主,不敢有欺。但陆飞凌又不忍荼毒加害陆萧这一可能暗藏阴谋的祸胎。于是你便定下一计,让陆萧自认天煞灾星,不与外人相与,陆飞凌为谷域计,自也不想让陆萧踏足驭道。如此陆萧就算是阴谋产物,却也作怪不得。可是这样?”
袁龙微瞧了袁康一眼:“你怎得知?”
袁康苦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据陆萧告知于我,在他童年之时,义父陆飞凌日夜守在风莫林中,经年如此。风莫林三凶之地,从无人烟。敢问,陆飞凌又怎会如他所说,在陆萧亲父亲母染病暴亡的当刻,恰好路遇而过?唯一解释就是陆萧乃是陆飞凌在风莫林中无意寻得。此等三凶之地,向无人迹。却有一初生婴童呱呱而泣。自是玄秘奇特。陆萧便有今日之势,尽皆不言自明。”
袁龙微微一笑,冷道:“没想到你还能有此高论。枉我平时只当你是一登徒浪子。”
袁康苦苦一笑,道:“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告诫于我:做大事,不拘小节。为成就万世不拔之业,必有牺牲。只是我越来越奇怪,功业虽重,但人命关天,要我对身边之人下手,我做不到!”
袁龙怒道:“聪之一族,非是英雄,也当枭雄。儿女情态。弃若草藜。如你是我袁龙之子,聪族之后,不管何时,无论何人,只要当得,必须为之。”
袁康惨然一笑:“我不敢有逆父子之纲,更不想有辱聪族英统。惟今情势,只好自做无孝之子,聪族逆徒!”
沈露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边,看着袁康满脸痛苦,不由心中微痛,温言道:“你怎么了?”
袁康慢慢摇头。
袁龙看了袁康一眼,冷然道:“你喜欢她?”
袁康猛一抬头,看着沈露,却是不答。
袁龙转向沈露道:“现在袁康有难,惟有杀了陆萧才能脱困,你会不会帮他?”
沈露心自撞鹿,闻言一楞,自道:“袁康不会杀陆萧的。”
袁龙冷笑道:“怪不得。原来你身边这女子非是成大事之人,留在身边,徒然牵绊。”
袁康慢慢道:“你我父子,所谋不同,其路有异。恕孩儿再难听命。”
袁龙冷冷看了袁康一眼,道:“好,你不下手,我来帮你。你道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去了哪里?我与宗主在此已等数日,刚才你们飞奔而来之时,我看的一清二楚。这女子身法极快,非是常人,定是叛族鬼族之人。山宗叛族,皆凡其中之人,人人尽得诛之。”
袁康看了袁龙一眼,慢慢道:“你对鬼族难道没有丝毫愧欠之情吗?”
袁龙大笑:“笑话,鬼族一族图谋不轨,陷宗主于万难之境,又不服号令。要不是我出此急策,鬼族命运早已于魇族无二。鬼族上下对我袁龙感激还自不及,我又哪来愧欠之意?”
袁康不语。眼望竹屋。
袁龙看到竹屋,想到正事,冷问道:“我交待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袁康道:“每年此时,宗主都差我送信。事关机密,我一直未敢多问,但今天我却是不问个清楚,绝不奉命!”
袁龙冷冷一笑:“你现在无名无位,怎有资格知道此等大事?实话相说于你,宗主是做大事之人,若非竹屋之人,身份特殊。你又与我有父子关系。绝不会扯涉你等进来。此间之事,你若泄露半句出去。我自不会念及父子之情。你且好自为之。细心办事。余者无须多问。这次你多日不传回音,害的宗主与我跑这一趟,在此苦候,我还未处罚于你,你再不尽心尽力,听从差谴,小心颈上人头。”
袁康怒气微冲,大声说道:“你们如何立业,我自是不管,但只要与我相关之人,我决不会再糊涂为之,助纣为虐。”
袁龙怒骂一声:“再敢胡言,我现在就宰了你这不肖子孙。”
沈露忙的一步踏上,手抓青剑,道:“你敢!”
袁龙一阵急怒攻心,猛咳不止。
袁康忙的一手拉开沈露,上前扶住,连声叫道:“爹,爹。你没事吧。孩儿不孝,又惹你犯病了。”
袁龙猛的甩开袁康,怒道:“你走。从今之后,我们再无父子之情。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我的生死也与你无忧!”
袁康心中又惊又痛,却是不敢再出一语。跪地使劲磕起头来。
沈露心疼的忙上前相扶,急道:“你这是干嘛,走,我们走!”
袁康猛的甩开沈露,不顾头已破血,猛磕不止。
袁龙骂道:“你要还有点良心,不想我现在就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赶快走,走!”
袁康眼含热泪,抬头看了袁龙一眼,痛苦难耐,又猛磕三个响头,转身飞奔而去。
沈露忙的追去。
袁龙看着袁康渐行渐远,却又听到竹屋之中突传出春江花月夜的萧音,悲凉孤寂,情不可堪。终于转身,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