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浓,月明如水。
朱仪现在只想马上找到小蝶,余贵虽然口不能言,但也知道陆萧闯了大祸,情急之中,领着陆萧与朱仪一同寻找。
山脚树林中,三人声音此起彼伏,却除了山谷回音,再无其他声响。
朱仪的呼喊中开始带了哭腔。旁边的陆萧此时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要如此担忧。但看爹爹的脸色,似乎事情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忙连喊了几声小蝶的名字。却依然没有回音。
慢慢的三人开始分散寻找。陆萧带着小西不自主的就走到了与小蝶最后呆在一起的地方。夜色下,树影婆娑。除了昏暗,却哪有其他东西的踪影。
陆萧看了看四周,想象着小蝶可能走去的方向,慢慢挪步过去,那已是山林深处。
陆萧没有继续喊叫小蝶的名字,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他喊起来还是感觉有点不习惯。就那么静静的找着每棵树的四周。希望可以突然看到小蝶的身影。
路越走越深,陆萧无意间一回头,才发现他已经听不见朱仪哭喊的声音。想着离爹爹已是很远,陆萧就想原路返回。
也正在这时,一声痛苦低哼从旁边传了过来。
陆萧忙走了过去,绕到树后,就看到小蝶蜷曲在那里,不停的发抖。
陆萧吓了一跳,奔了上去。用力慢慢扶起小蝶,连声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蝶本来已经被疼的晕了过去,刚才突然山风吹开头顶树枝,月光倾泻之下,她又被疼的醒了过来。现在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努力睁开眼睛,正看到陆萧吃力的抱着自己,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小蝶疼的几乎已是说不出话来,看到陆萧,连痛带吓的哭着叫道:“死泥猴,以后不许扔下我。”
话刚落音,疼痛再次袭来,小蝶一下字晕到在陆萧怀里。
当小蝶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现在正躺在陆萧背上,看着陆萧喘着粗气,吃力的背着自己慢慢朝前挪动,还不时伸手拨开旁边的树枝。小蝶对陆萧的恨意瞬间消失于九天云外。一直以来,小蝶都是与娘亲二人生活在一起,少见生人,特别是半年前,自己突然在一天晚上晕倒之后,娘亲就不让她再出家门半步,除非有她陪着。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脏兮兮的陆萧,大加讥讽之时,心里别提多么的痛快。虽然嘴上一直刺陆萧不停,其实蛮喜欢跟陆萧一起玩,不想被他这么个又脏有笨,还喜欢脸红的泥猴子耍滑扔下,害的自己痛苦非常,而陆萧他自己却反过来免不了这顿苦背。如此一想,不由暗自偷笑不止。
夜露微凉,陆萧忙停了下来,脱下衣服想给背上的小蝶披上。才发现小蝶已经醒来,正张着那双大眼奇怪的笑看自己。
陆萧还是有点怕她,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衣服,局促道:“下露了,会冷的,你把这件衣服披上吧。”
小蝶也不客气,伸手夺了过来,照自己头上就是一兜。没了月光的直射,小蝶已经没了刚才的痛苦,于是瞬间回复了以前的颐指气使,咬着嘴道:“死泥猴!过来,继续背我回去。”
陆萧背了这一段路,已是累的呵呵直喘,但听了小蝶的话后,还是老实的蹲了下来。
终于挪到了家门口,陆萧累的连话都不想多说,坐倒在地,无力的敲了几下木门。
不一会,就有脚步响起,门响声处,余贵愁闷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当天晚上,小蝶就住在了陆萧家里休息。余贵口不能言,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连连对着朱仪做些歉意的手势。朱仪看到小蝶平安无事,心中也安定下来。看着余贵歉意的表情,忙反过来安慰他,让他别挂在心上。
余贵让朱仪留在屋里陪着小蝶,自己拉着陆萧的手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陆萧看着爹爹闷着头坐在自己旁边,心里很愧疚,低声道:“爹爹,萧儿错了,萧儿再不会这样了。你别生萧儿的气了。”
余贵抬头看了看陆萧,脸上憨憨一笑,轻轻拍了几下陆萧的头,以示安慰。
由于刚才的劳累,不一会,陆萧就睡倒在余贵的怀里。余贵定定看着怀里的陆萧,又望望身后的小屋。低头沉思了起来。
第二天,陆萧醒来的时候,看到余贵还是依旧一副低头沉思的表情。陆萧担心的轻声叫了一声:“爹爹。”
余贵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笑着看了看陆萧。然后站起身来,走进屋内。
陆萧正在奇怪,突然一声熟悉的低吼从门外传来,陆萧走过去,打开门,却是小西卧在门外。这才想到,昨晚忙着找小蝶,竟然与小西什么时候走散的都不知道。好在小西虽然兽种,却有如此灵性,自己找了回来。陆萧高兴的一把抱起小西,连声叫着它的名字。
陆萧刚走进屋内,就听见朱仪的声音:“大哥,这怎么能行,那个地方可能有危险,我怎能让你去。等一会小蝶醒来,我带她回去,等她爹爹回来。让她爹爹去。他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中走动的人,我们平常人是不能去的。”
余贵不能出言反驳,只是指了指小蝶,又指指自己手里的斧头。抬腿走了出去。
陆萧看着爹爹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不禁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西,又抬头看了朱仪一眼。
朱仪忙道:“你爹爹一定要去风莫林去帮小蝶找解药。我劝他别去。他就这样硬是走了。”
陆萧懵懂的点了下头,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
正与怀里的小西嬉闹,突然,陆萧想起那位白胡子爷爷说的话,让自己告诉爹爹别再踏足风莫林,当时回来后就遇到义父,就有了这一系列的事。这些话就没想起跟爹爹说。
陆萧突然心里很慌,看着南边风莫林的方向,也不跟朱仪打招呼,抱着小西就冲了出去。心想一定要赶上爹爹,让他别去。
冲到外面,举目四望,却那有丝毫爹爹的身影。陆萧也不迟疑,循着记忆中风莫林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来到风莫林前,依稀还有当年的那块石碑,上刻有4个粗劣大字:路人勿入。
陆萧此时只想尽快找到爹爹,其他事情全不理会。慢慢走进林内,高声呼喊着爹爹。
喊了好大一会,不见回音,无意一回头,尽是古木杂草,已是不见来路。
突然怀里的小西不安的躁动起来。陆萧奇怪的低头看了看小西,却听到附近不远一阵悉嗦之声。声音很细,但很噪杂。似乎有很多东西在动。
陆萧突然有点害怕。刚想扭身跑远,却见怀里小西猛的窜了出来,朝声音方向窜了过去。
陆萧忙追上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在陆萧伸手把俯卧在草丛里的小西重新放进怀里的时候,他也看清了声音是何物发出。
成千上万条蛇。
其中蓝绿交错,大小不一。看起来甚是骇人。但所有蛇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游走,速度极快。如流水一般。
陆萧此时好奇心起,看了看怀里的小西,低声道:“小西,你是不是特别想去看看。”
小西似乎听懂了陆萧的话,眼睛从蛇丛转到陆萧脸上。目光中尽是狂热。
陆萧此时方注意到,小西眼睛原来的颜色并不是阿达那样的血红色,而是黄中带白就跟普通野兽一样。但现在那片黄慢慢开始变红,看起来极是好玩。
陆萧看着那蛇丛离自己越来越远,忙抱着小西,急步赶了过去。
跟了有好大一段路程。终于发现前面的蛇丛停了下来。
陆萧躲在旁边,仔细看去,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虽然也是古木参天,密密麻麻,但蛇丛所在的位置却是一少见的林间空地。说是空地也不太准确,因为那一片大空地中有七棵大树,也就只有那七棵。那七棵树比之周围,并没有很粗很大,所以也不是很出众。唯一奇怪的就在那七棵树枝干特别虬曲,弯绕盘旋由根到顶。
蛇丛众蛇就分别围在七颗树旁,留出中间空地,每个蛇都是昂首吐芯,极是壮观恐怖。
陆萧越看越好奇。慢慢趴在草丛间仔细看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小西双眼已经变成一如阿达般的完全血红。
等了好一会,陆萧就看到从分散开的七个蛇堆里各游出一条灰斑细蛇。那七条细蛇颜色不鲜艳,个头也小。本来毫不起眼,但就在七条蛇慢慢游出蛇群,移向中间空地的时候。周围所有蛇突然全部把本来直立起来的蛇头俯在地面上,而且一俯不起,仿佛在行使特别恭敬的叩拜。
陆萧把目光重新转到那七条灰蛇身上,却发现那七条蛇突然有了奇怪的动作。只见七条灰蛇互相头尾交缠,好象在生死决斗似的。
就在陆萧还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七条蛇中的其中一条灰蛇猛的张嘴把另一条灰蛇吞人肚中,接下来,剩下的六条蛇仍继续纠斗。到最后只剩下一条肚腹鼓鼓的灰蛇,其他六条已是全部进了它的肚中。
周围蛇群完全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嘶嘶的蛇鸣一下字全部没有了。
在陆萧的目光中又出现了更为怪异的场景:周围遍俯于地的众蛇中,依次游出各样毒蛇,约有几百条。每条都不一样。然后这几百条毒蛇开始撕咬。到最后又全部入了那条灰蛇的肚腹之内。
陆萧不禁甚是奇怪,那条灰蛇怎么可能吞下如此多的毒蛇,看它的肚子,现在都已经涨的快破掉了。
也就在陆萧暗暗担心那灰蛇肚子的时候,一声闷响,那条灰蛇突然爆裂。蛇血四溅。
周围众蛇忙的四处游走散开。蛇血四处流淌。最后流到七棵树的树根而止。
血腥气如此凝重。在陆萧伸手掩鼻的瞬间,身边小西蠢蠢欲动。
陆萧凝神继续看去。只看到在阳光下,蛇血呈现诡异的形状闪烁着刺目的光亮。而且看上去,蛇血似乎还形成了一勺子似的奇怪图形。而且那条死蛇正好就在中间那棵树的下面。终于在周围众蛇再次俯首贴地的那刻,在那条灰蛇身下,蛇血最浓最亮的地方。大地裂开一条细缝。
阳光夺目灿烂之下,一棵纯白珠子慢慢从缝中出现,光华四射,周围众蛇昂首吐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