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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陆海和杨志言之间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卢迪只得站在一旁。不过分开十几分钟,卢迪就想念起唐青。她有一句话想要说给唐青听:“你总是说什么蛇口蜂针,现在看来陆海才真的是蛇蝎。唐青,我们都太固执,害人害己。恐怕下次见面的时候这三人里面做主的就不是我了。”事到如今,只能说一句,万事小心!

陆海自从杨志言对唐青说过什么话之后就一直不太高兴。有什么是杨志言能够告诉那个女人却不能告诉自己的?好歹他还得叫自己一声哥哥,那个唐青算是哪里跑来的虾兵蟹将?陆海原本不是那么大脾气的人,正是因为这事情才对卢迪出言不逊。此时此刻又见杨志言袒护卢迪,不由得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了,还知道赚好感度,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爱心?”

杨志言也不恼,不如说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刻薄一个人。小时候的家庭环境导致了他的笨嘴拙舌,陆海又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对他展开笑容的人,他更是不会对着陆海生气。但是他从来没有惹哭女生的习惯,卢迪还在自己身后抽噎,现在是绝对不能让开的。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违逆自己的哥哥:“哥,算了吧。少说两句,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他不指望陆海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一直保守的秘密,沉默的相处,如果不是唐青愿意听他说,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逼疯。等到某一天在自己死后,如果那时唐青和陆海都还活着,唐青也许会告诉陆海,但不是现在。他知道陆海为什么生气,那是因为陆海习惯了自己的顺从。杨志言永远记得,自己母亲说自己恶心时的样子。他没哭,可能是想哭的,但毕竟没有哭出来。他是个男子汉,很多事情不能软弱。而卢迪可以,某方面来说杨志言是羡慕的。因为自己不能哭,所以他才想要保护那些痛苦到哭泣的人。

陆海颇为无力地往后靠着树上,这一天来杨志言叫他哥的次数太多了,甚至比过去六七年叫的都要多。太生疏的称呼,以至于陆海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总是板着脸但是很温柔的人是他的弟弟。现在他的弟弟在保护别人,他本该支持的,但是偏偏这个弟弟站在和自己对立的方向。“行了行了!说起来就烦!五分钟,五分钟后再谈!”陆海忽然烦躁地摆摆手,示意这两人走远点。不过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吵下去了。

杨志言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拉着卢迪走远了两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昨天和唐青在走廊里说话用尽了他几乎所有的语言能力,现在对着卢迪,确实拙计得很。无奈之下只能等着卢迪自个儿止住眼泪,站在旁边倒显得有些傻头傻脑。

卢迪被这场景弄得哭笑不得。她本来就不爱哭 ,刚才只是被气急了才流出眼泪,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杨志言不帮忙的话自己可能一会就恢复过来,还能和陆海进行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杨志言中途插进来,自己跟着看了一场兄弟之间的战争。不过这么看来,杨志言真的是个少之又少的好人,除了不会说话这一点其他都没得挑。

从背包里找出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卢迪朝着杨志言点点头表示感谢。杨志言见她没事儿就走开了。三个人互相离得不远,保证在视线范围内,也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卢迪坐在草地上休息,看起来平静,其实内心一片波澜。

五分钟后,三人又聚在一起。这一次都还算冷静,陆海甚至像昨晚一样笑起来:“抱歉啊卢迪,我刚刚心情不太好,要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卢迪点点头佯装大度,心里却骂:信你就是孙子!你家心情不好就能欺负人?!改天心情不好是不是把人杀了然后再道个歉啊?!哪儿凉快滚哪儿边去!

“这样的话,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卢迪你说过想要我们跟你一起行动是吧?”谈话很快就转入了正题,这时候杨志言差不多就可以退出这场谈话了,接下来是陆海和卢迪的明枪暗箭。杨同学还是躲远点免得误伤。如果唐青在的话一定会这样吐槽,但是唐青不在,所以另外两个人假装杨志言也在这场谈判里装的不亦乐乎。

“是,江葵比我和唐青都聪明,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你说对不对,杨志言?”卢迪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意见,顺带拖某人下水。杨志言看了卢迪一眼,有点无奈,但是只能任她去了。

陆海很快就发现了卢迪的目的,拦过杨志言的肩膀揉揉脑袋:“可是现在都不知道你那个同学在哪里,又联系不上。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去找,会很危险。小志你觉得呢?”被按着脑袋的杨志言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他只是很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热手人物,对这一点他表示压力很大。陆海又道:“再说,你那个同学还不一定,我说的是不一定啊,你别生气。我是说她不一定能活下来。我们很可能只是在做无用功。你还是认真想想这个可能性吧。”陆海一句话,说出了最糟糕的情况。

然而卢迪是不不屑的:“你不知道江葵,那是个很难搞定的人。她是和异态共处过一个地方的,当时她还和我发过短信。后来联系不上她的时候,是她主动挂掉了电话。这就说明她还活着,从异态那里逃出来,并且察觉到危险。当时她不过是赤手空拳,这都能被她躲过去,我不相信她这么容易就挂点。陆海,你小看他了。”卢迪微笑着,仿佛那是她亲眼所见般笃定,陆海将信将疑,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正在陆海犹豫时杨志言突然站起身子,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什么。一只手搭在耳朵上面,似乎在仔细听声音。果然还没等另外两人摸清楚状况,杨志言就低下头一脸凝重地说道:“我想你们要快一点了。那些东西……好像开始活动了。”

什么?卢迪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估算着时间,确实大概是平时大家出来上课的时候。为了省电她已经把手机关机了,现在只能凭借这种原始方法估算日头。陆海看着两人的神色知道所言不假,现在全等自己决断。既然已经不准备离开学校,手上又没有食物储备,这样的话果然还是……

“小志,我们跟着她走!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陆海起身,顺手拉了卢迪一把。“走这边!”卢迪指着教学北楼的方向:“江葵在那里和我失去联系,应该不会走远!”杨志言打头,卢迪中间,陆海殿后,三个人各自攥紧了手里的棒球棍,凝神屏息,向着北楼的方向前进。

教学南楼和教学北楼不得不说是一个很鸡肋的设计,两片教学楼对称分布在图书馆两边,中间隔着一个很宽的小广场。从卢迪他们的路线出发,必须要经过图书馆后门,也就是他们逃出来的那个门。唐青卢迪进图书馆的是正门,出来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就直接从后门出来了,这时候倒也算是个好结果,至少他们不用特地绕过来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教学北楼分成好几片,A、B、C、D,卢迪他们今天上课是在B楼,所以他们要直接去B楼吗?江葵还会在B楼那里吗?还是说他们应该一栋一栋找过去比较好?三人脚步放轻,尽量不引起异态的注意。间或有几个不辨方向的异态撞过来,前后的杨志言和陆海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夹在中间的卢迪分散了几分注意力张望四周,她记得这里应该是唐青走的方向,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快遇上。话说教学北楼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吗?

不会被发现的,安全的,隐蔽的……卢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很重要的地方。

就是那里!C楼的地下室!那是一个几乎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据说有时候会有人在那里打羽毛球,毕竟里面很空旷,而且可以遮风避雨。卢迪是一次都没去过,偶尔路过的时候还和唐青江葵打趣说以后碰上危险就绝对会来这里避难。江葵离那里很近,说不定真的会在那里!

“杨志言,前面带路,去北C楼地下室。”卢迪低声说道,刚好一击爆掉迎面而来异态的头。听到卢迪说话,方向微调,更是加快了脚步。三个人迅速朝着目的地走去。然而越接近北楼,异态聚集得越多。等到三人最先路过A楼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残兵破甲,陆海和杨志言都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身上又溅了不少污秽物。

可是真正的危险这才开始。

为了节省电量陆海和卢迪都把手机关了机,唯一剩下杨志言的手机用来看时间。人人自危四面楚歌的状态下谁也没机会翻看网页。然而如果几十分钟前吵架的时候,陆海能够再刷新一遍,就会发现他们心心念念的最新消息:

“据报道,××市××大学出现不明生物,数量不明,原因不明。具有杀伤力,截止到目前为止,已有相当一部分人士受到袭击,均当场死亡。相关部门正在进行进一步调查,后续会为您继续报道。”

只是无论是卢迪陆海杨志言,或者是如今隐藏在转角处躲避异态的唐青,都没有看到这条信息。当身处其中的人还在猜测着外界种种时,所谓的媒体报道已经将这一消息公布于众。独独剩下这所学校,犹如一片孤岛被隔离开来,阻绝了通道。外界的人会抱着什么样心情来看呢?充其量不过是面对实验室小白鼠的那种同情罢了。在这庞大的学校里,每一个人都像为了逃生不择手段的笑话,那些丑态与决裂只不过是为了给外界增加笑料而已。

这就是置身事外的好处,也是难以更改的劣性。电影《楚门的世界》从来都不仅仅是一场电影,我们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脱至另一个牢笼,甚至不会发现自己的可悲而在一旁沾沾自喜。

对于这种生活,唐青只想说五个字:“我去你MB!”然后活动一下已经酸痛的手腕,无视再度裂开的伤口,一个人穿梭逃离。想要离开学校的心情大概早就在杨志言对自己说出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改变,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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