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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杨志言刚回到陆海身边就被埋怨上:“你去跟她说什么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咄咄逼人的语气实在不像一个哥哥对弟弟应有的语气。卢迪对陆海的脾气早就有些不满,这时候便帮着杨志言:“怎么了怎么了?不过就是说两句话你急什么?说句难听的他就是跟着唐青走了你都不能拦!废话一堆!”

听着陆海和卢迪两个人在那边呛声,杨志言不做声,埋着头快步往前走。刚才他对唐青说的话是真的,他没有骗她。只是不知道唐青会不会相信自己。退一步讲即使唐青相信了自己的话,能不能去到那个地方还是另一回事。依照唐青现在的身体状况,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唐青会死吗?比他们三个先一步地,离开这个世界?这是杨志言不愿意见到的。然而他不能让陆海一个人冒险,所以对于唐青,杨志言还是有些愧疚的。这份情绪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总是和平常不太一样。

卢迪大概猜得出杨志言的心思,不过她不准备安慰一下,权当是阴险的恶作剧。

她怎么会说呢?她要是说出来恐怕陆海真的不会放过唐青了,如果陆海和唐青势不两立,杨志言会帮谁大家都心里有数。所以只能埋在心里,让唐青一个人走。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就减少一分决裂的可能,甚至陆海后来还可能唏嘘自己也曾有过一个叫做唐青的队友。所以,卢迪绝对不会说出来,即使她心里认定唐青不会死。

没错,唐青不会死。检查伤口的时候卢迪就仔细观察过,虽然鲜血淋漓看起来很吓人,但是那伤口并没有发炎的症状。唐青本人在被咬之后半小时之内也没有发热的迹象。卢迪原本想说出来的,但是陆海肯定不会接受一丝一毫的猜测,如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陆海绝对不会接受存在着变异可能的唐青。就连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安全,所以卢迪选择了闭口不谈。后来看到唐青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言。她有预感,总有一天,她还会和唐青相见。

作为两个人类,活着相见。

也正因为相信着这一点,卢迪才能转身离开。不然,找江葵重要,难道唐青的命就不值钱吗?她虽然不能原谅唐青,但是除此之外,她不想看见唐青死去。不管哪一个她都不想抛弃,不管哪一个,她都不能认输。如果所谓的神注定了所有人都没有好结果,她就偏要去违逆反抗直到再也不能翻身。

也许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无聊的生物,对于拘束和规则不屑一顾,总是巴不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等到真的做出格了就拉不下脸收手了,或许还会拉上好朋友一起。等到朋友走了,不愿意陪你玩了,才发现自己做的已经和预期的相去甚远,甚至连是不是真的想要这样做都不知道。

每个人身上都曾经有过这种影子,只不过有的影子消逝在阳光下,有的影子隐匿的角落蠢蠢欲动。如果把唐青比作正在破灭的野心,那么卢迪就是刚刚破茧而出的力量。至于这股力量能够破坏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

这边三个人迎着早上升起的太阳,影子落在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坚决,透着凶狠。

方才的道别时刻该抛弃的都抛弃了:仁慈、善心、信任、勇气……没有什么是不能丢掉的。这倒真是印证了弗洛伊德生本能与死本能的学说。渴望生存,却不得不毁灭。矛盾体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具有吸引力。

还未碰到手机就感觉到震动,原来是电量不足的提醒。卢迪确认了一眼时间。06:59,时间还早,怪不得学校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三个人目前正在图书馆外与教学南楼的岔路上休息,顺便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程。陆海靠着一棵广玉兰擦拭着手中的球棒。那上面沾了不少血,陆海嫌看着恶心,来回使劲搓,可是上面的血渍渗入了木质本身,再怎么擦也不会干净了。陆海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球棒还是别的什么。

“你们两个,准备去哪里?”卢迪还是准备先问清楚,最好是能说服他们和自己一道。现在自己缺人,他们缺物资。唐青已经走了,体育超市旁边的小超市又不安全,能提供食物和水的只有自己了。当然如果这两个人可耻一点把东西抢走自己也没办法,拼死了两败俱伤。然而卢迪笃定杨志言不会这么做,陆海……更不会了,这个人好面子,从他对唐青说的话就看得出来。越是好面子的人越是不好意思做这些勾当,卢迪赌的就是这一把。

太长时间没有听到回答,卢迪朝着陆海看过去。毕竟杨志言听陆海的话,还是得看陆海。可是那个本该拍板儿拿主意的人却像是愣神了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点。卢迪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问什么?”陆海明显是愣得挺久,居然连卢迪问的什么都不知道。卢迪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语末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大爷您这是望天还是算死期?用不用我帮您卜一卦?”

陆海没理睬她的讽刺,用球棒戳了戳靠在广玉兰另一面的杨志言:“我说,你准备怎么走?你要是没主意,我就自己定了啊?”

其实杨志言心里也是在犹豫:明明好不容易才从图书馆里逃出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要逃出学校吗?如果学校外面也是这副模样,那他们还能逃到什么地方?他自己一个人的话,索性找个地方自行了结就有了。但是偏偏不能让陆海死。杨志言捏着眉心,只觉一阵烦躁。碰巧陆海询问意见,杨志言也乐得把麻烦事让给陆海决定。

听到杨志言短促地应了一声,陆海知道杨志言是没有意见了。手中的球棒杵在地上,反问卢迪:“你想去哪里?去找你那个联系不上的同学?”

卢迪大概没想到陆海会这么问,顿了顿承认道:“没错,我会去找她。你们呢?”

“我们?卢迪,实话实说,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陆海翻着手机,这时候大家的手机电量都不多,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卢迪据实以答,她能知道什么?最先发现事情的又不是她,陆海问自己自己还想问别人呢:“我没有出去,不过唐青去过校门口,她应该知道一些。不过现在她不和我们一起,消息都断了。”

陆海还是摆弄着手机,不一会把手机递给卢迪:“你看看,能发现什么?”

卢迪接过来,先是注意了一下电量剩余,黄色的显示预示着电量不足,果然也是这样。手机上是一个新闻页面,貌似是八卦之类的,卢迪看来看去也不知道陆海到底要自己看什么。难道这次事件还和八卦有关系?太扯了吧喂!

陆海从卢迪手里抽回手机,一脸嫌弃:“一看你就没懂。你没注意那条新闻的时间?标注时间的是4号,我知道你会说前天昨天和今天都显示的是4号,但是不一样了。这条新闻我见过不止一次了,绝对不是今天的。”

“你有什么证据?而且就算是这样,你又能怎么样?去报社投诉他们新闻更新太慢?”卢迪不是不明白陆海指什么。既然不是今天的新闻,至少说明外面的世界可能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媒体无法跟踪报道。会是什么事情呢?卢迪觉得不用猜也该知道。但是陆海为什么抓住这一点不放就奇怪了。

把手机塞回裤袋,陆海活动活动手脚,似笑非笑看着卢迪说:“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你再仔细想想,外面要是也一片混乱,我们干什么还要一个劲往外跑呢?”

一语中的!卢迪忽然想起来,如果真的是大面积发生紊乱状况,他们跑出去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赚生命值。更糟的是学校外面他们不熟,反倒不如学校里更加如鱼得水,这是专门跑出去找虐吗?这样看来,陆海和杨志言应该是暂时会留在学校里面。这就是好的,相比来说,只要在学校里,卢迪就还能利用他们寻找江葵。

这倒是顺了卢迪的意,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你们是不准备离开学校?”见陆海点了头,卢迪这才舒了一口气,这算是成功了一半。趁热打铁。卢迪又问:“这样的话,不如跟着我一起走吧。找到江葵,四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得了吧!”陆海冷笑:“多个照应?唐青不就是被你照应成那样的,你还想多少人给你做垫脚石?”

卢迪没想到陆海居然对自己如此不客气,更何况唐青被咬自己也是心里过意不去,凭什么还要被别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就连唐青最后都说了不想再吵,你一大老爷们管别人闲事儿挑拨离间算个什么?然而万般反驳都卡在喉咙,卢迪脑海里又是唐青一人远走的景象,想说的话都被这酸涩苦闷压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硬生生逼出来两滴眼泪。

陆海见卢迪一哭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变本加厉:“你居然还会哭?刚才我要对唐青动手的时候你不哭,她带伤走掉的时候你不哭,现在你哭给谁看?真是不知所谓!”

“别说了。”

正当卢迪听不下去想要让陆海闭嘴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和唐青每次哄自己不哭时候的动作一样。紧接着有人站在了自己和陆海中间,是杨志言。这个几乎没有跟卢迪说过话的男生,挡住正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哥,别说了。她哭了。”

卢迪鼻头一酸。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陆海一直言笑晏晏做出一副好人的模样,刚一脱困就是这副嘴脸。杨志言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唐青和自己都还算友善,从未对二人有过不满。然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陆海那张笑脸骗得彻底,遗忘了那个没有表情的杨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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