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儿,你快派人去前面催催刘大人,他说派人来接我们,今天就在这道上汇合的,不知道是不是走岔了路。”沈坚大声对儿子道。
“刘大人?”沈路一脚将面前一个贼人踢开,诧异地问父亲,他可没听说什么刘大人,还派人来接,是什么意思?
沈坚暗使个眼色道:“你这孩子忘性怎么如此大?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喝酒的城防刘托将军刘大人啊。他好意派人来接,我们怎么能失了礼数?还不快去接?”
沈路会意,也大声道:“爹,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刚才他们已经派人过来说还有五里路就到了,咱们不如将这些贼人留给他们,作为见面礼吧。”
他们父子两人如此高声大语,有贼人就发怔了。
沈坚一看这法子奏效,又补上一句:“各位镖师,你们千万手下留情,咱们都要抓活的,有些人打伤了是会惹麻烦的,到时候自有人收拾他们。”
这话里有话,暗示沈坚已经知晓来的这些人的身份,那些人明显自乱阵脚了。
劫不到货物与身份败露相比倒是小事了。
是继续抢东西,还是赶紧溜,就算对方知道身份,但是没有被抓住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而且,那刘托还是这镖头的朋友派了人来接应么?那么一来他们岂不是要腹背受敌,等到刘将军的人来了,可就跑不脱了。
于是那些人开始互相频频交换眼色。
而沈坚和沈路占了上风也果然并不下狠手,似乎忌惮着什么,只是将自己的货物看守牢牢的。
“轻尘,你要小武和沈师傅说了什么?那些人好像有些害怕了。”张氏有些庆幸地看着外面,就连她也感觉此时的气氛比起刚才来和缓了不少,而这是源于洛轻尘派小武和沈坚说了几句话之后的转变。
洛轻尘浅浅一笑:“娘,不是我的话让人害怕,不过是有人心虚。”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呼哨,道路上又飞奔而来数十匹马,这些人也是布衣蒙面。
洛轻尘秀眉微皱,对方还有人马,这些人恐怕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那么容易了。
那十几匹马冲到近前,只见为首之人虽然脸面被遮得严实,但是周身散发出的杀意和戾气马上就能让人感觉出他是这群人的首领。
只见他一挥手,短促有力地一声:“杀!”不单他身后那些人冲了上来,就连之前显得有些慌乱的那些贼人也像吃了定心丸,更加凶悍地打斗起来。
并且这次看架势他们不但是要货,似乎还要杀人灭口。
洛轻尘的手悄然抓住窗纱攥紧,这些人绝不是劫财!他们到底要什么,这么不顾一切,哪怕是被识穿也要达到目的?
她不由得看看紧靠着自己马车旁边那辆最不起眼的镖车,这辆车一路上都没有人特意地照顾看守,但是就在那些人出现的时候,却被沈路最先派人推了过来,因为现在洛轻尘母女的马车处于保护圈最里面,相对最安全。
那里面应该才是这些贼人的重点所在。
洛轻尘微微挑眉,刚才她能提点沈氏父子吓唬那些贼人不战而退,而新的一拨人马出现,显然那法子是不可再用,那么该如何脱身?
沈坚显然也明白这道理,沉着道:“你们这些贼子一心想要置人于死地,沈某也就不多说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打劫,而是生死之战,镖师们都不敢大意,对方凶猛人数又比己方多,好在他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配合默契的兄弟,虽然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们还在顽强抵抗。
那为首的蒙面人显然也发现了被镖师们保护在中间的马车,大刀几下凶狠地砍伐便纵马向洛轻尘的马车冲过来,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不管之前的同伴,只是随着主子奋力向他们认定的目标冲击。
他们自然找准了方向,可是却认错了目标,将洛轻尘的马车当成他们要寻找那样东西的所在,要不顾一切地突破镖师们的防线。
张氏已经发不出声了,象护雏的母鸡一样抱住洛轻尘:“别怕,别怕,娘在。”
张氏一直还将她当成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女,即使见过女儿耍手腕勇猛行事后,她心里女儿仍是需要做娘的保护。
洛轻尘有点想笑,更多的是感动,反手抱住张氏道:“我不怕,没事的。”
正安慰张氏,只听得咚地一响,车帘被人一下撞开,是阿亮被逼的已经退守到了马车前。他急忙用刀架住面前蒙面人劈下来的刀,奋力一脚将对方踢开,然后拼命地将敌人逼开。
武威镖局已经没有退路了,大家都围在了洛轻尘和旁边那辆马车旁做殊死搏斗。
洛轻尘的马车被惨叫和撞击包围,她拔下头上一根银簪握在手里,准备随时给闯入的敌人来一下。
蒙面人的首领冷笑一声,张弓搭箭,在一片混乱之中,那羽箭径直射向洛轻尘的马车。
他知道那里面是坐的女眷,所以武威镖局如此看重这马车。那么一旦这马车出事,沈坚他们必定阵脚大乱,等到他们将注意力转向洛轻尘的马车时,这些贼人就方便去劫持那辆极有可能藏着他们所需之物的马车。
现在沈坚他们都自顾不暇,就算沈路看到那箭凶险万分地射向马车,也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轻尘小心。”却被困住无法脱身救援。
洛轻尘她们无处可躲,也来不及躲闪,眼见那箭就要穿过青色的车帘射中车内的人,洛轻尘抱住张氏将自己的背对着马车外的方向,这一生,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失去至爱的亲人。
危急关头,从另个方向也有一支羽箭呼啸而来后发先至,正好斜刺里射中贼人首领的那支箭,将之击落。
随即有人高呼:“贼人休得猖狂。”
只见洛轻尘她们来路的方向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个白衣白马的少年而来,少年手中还握着弓箭,显然刚才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武威镖局的人都是一喜,看样子这些人是友不是敌。
而马车中的洛轻尘在那箭射来时,不由得闭上了眼,此时睁眼一看,那转眼跑近的骑手中间,白衣少年唇红齿白俊逸文雅英姿勃勃。她却冷冷地面无表情看着那一队人马势不可挡地向那些贼人还击了过去。
白衣少年身边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厉声冲那些贼人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官道上拦路抢劫,简少将军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那些贼人见半道杀出这么一拨人马来,已知不妙,知道对方与武威镖局连成一气,他们已经没有胜算,为首之人狠狠地用右手食指指向白衣少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终于一收手狠狠地挥手带了手下狼狈而逃。
白衣公子带人追了一会便返身回来,沈坚正指挥大家收拾清点东西,看见他们回来,迎上前抱拳施礼道:“多谢公子仗义相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容沈某日后好做答谢。”
那白衣公子还没有开口,身边副将道:“这位是简将军三公子简钰。”
简向北将军是天琼国一位赫赫有名的战将,三个儿子都能征善战,传说简家的儿子从会走路起就开始习武,所以即便是最小的简钰也封了将,可以说是满门显赫。
最近这几年边疆渐渐平静,天琼王特许简家每年能轮流换防回京城享受安乐生活。
今年便是大公子简峰与三公子简钰回京修整,如果没有紧要战事,他们可留到明年春天。
看到还是少年的简钰,洛轻尘没有了上一世时初见时的心慌兴奋无措耳热心跳。
上一世初见,他令她眼前一亮自惭形秽,他是翩翩佳公子,她是刚入尚书府的养女。
许悠儿那明媚的笑颜似乎还在眼前:“姐姐,这是简三公子,我的钰哥哥。你别害羞嘛,钰哥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人可好了。”
轻尘啊你就是个傻子,洛轻尘在心里暗笑,那时候许悠儿看着简钰那样倾慕的神情,红的像苹果一样的脸蛋,还有那句“我的钰哥哥”都说明她对简钰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最后简钰却成了洛轻尘的王夫,这说明了什么呢?
许悠儿曾不止一次地引导洛轻尘错误地以为他们之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是兄妹之情,无关男女之意。
许悠儿是有意为之,而洛轻尘压根也没有多想,是那么地相信他们。以至于许悠儿常常借故进宫玩耍,洛轻尘政务繁忙脱不开身时,还会特意要简钰作陪,不要他冷落了妹妹。
那一切原来不过是圈套,难怪许悠儿年岁一大把总是诸多挑剔不肯完婚……不知道洛轻尘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是如何的勾搭如何地郎情妾意。
“轻尘,轻尘,女儿,你吓傻了吗?”张氏见洛轻尘一直两眼发直看着外面,急得拼命摇晃她大声叫道。
外面的沈路听到张氏惊慌的叫声,急忙过来,挑开车帘关切道:“你们没事吧?”
洛轻尘回过神来摇摇头:“娘,大师兄我没事。”
沈路打量一下,确信她们没有磕碰到什么,歉疚道:“真不好意思,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我肯定不能答应带上你们,万一因此伤到你们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