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过去了,丢丢还是没有回家。
自从丢丢走失以后,从没哭过的肖小笑终日以泪洗面。哭完了就发呆,发呆完了继续哭。
肖大笑常常劝老妈:“就让他心痛一阵子吧,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他也该体会体会了。”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会哭的孩子长不大。”
他想起肖小笑三个月大的时候,行喂乳之礼的情景。
每天早上,老妈亲自把肖小笑送到幼儿园。自从“绑架”事件发生后,她更不放心让肖小笑独自去上幼儿园了,她恨不得上学放学都派武装警察全程接送。
老妈把肖小笑交给赵园长,赵园长心疼地看着肖小笑,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本来活蹦乱跳的,现在全变了。肯定是绑架事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我看,还是去找个心理医生辅导一下。”
老妈点点头:“我这就去联系。”
大人们哪里知道,对肖小笑来说,那次“绑架”根本不值一提,丢丢的丢失才是真正让他痛心的。
肖小笑对丢丢的感情是深入骨髓的。
而在一个人处在低谷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小人来落井下石。
肖小笑一进幼儿园,范球球就跳了出来:“肖小笑,你们家麻雀还没回来呀?”
“你……”肖小笑眼珠通红,他扑上去跟范球球撕打起来。
赵园长跑过来把他们分开。
“范球球,不要惹事!”赵园长训斥范球球。
“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关心他,问他的鹦鹉有没有回来,他就扑上来打我!”范球球反倒显得挺委屈。
“一边去!”赵园长明察秋毫。
肖小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放学。
范弥胡和田田眼对着眼。他们也都心急如焚,“铁三角”的友谊也是深入骨髓的。
这几天,田田逼着范弥胡想了无数个逗肖小笑开心的计划:去游乐园、去吃冰激淋、去跟老刘头捣乱……可都无一成功。范弥胡还曾提议去宠物市场买只黄雀玩,可这反倒让肖小笑更加痛苦。田田把范弥胡“暴打”了一顿:“黄什么雀,你不知道咱们老大现在就是不能提这个!”范弥胡委屈:“我就是为了让给老大找一个替代物嘛……” 范弥胡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什么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在肖小笑心中,丢丢是无可替代的。别说黄雀,就是凤凰也替代不了丢丢。
今天放学前,范弥胡似乎又有了一个主意。他和田田来到肖小笑身边,你拉拉我,我推推你。
“说啊!”“你去说!”“咱们一起去跟老大说!”
肖小笑木然看着他们。
“老大,我们有个计划!”范弥胡说。
“哦……”肖小笑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
“老大,我们明天逃学吧?”范弥胡把计划和盘托出。
“没兴趣。”肖小笑闷着头。
“我们不是去逃学,我们是逃学去……”范弥胡急得说话语无伦次。
“哎呀,你个呆瓜,还是我来说好了。”田田把范弥胡拉开,她趴在肖小笑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肖小笑睁大了眼睛。
范弥胡大喜:有效果!
田田又说了几句。
肖小笑脸上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对,我们明天逃学!”
“你们明天干什么?”郑老师正好在附近,她无意中听到肖小笑和范弥胡、田田三个人好像在讨论明天有什么计划。
“没,明天什么也不干。”肖小笑说。
郑老师没有追问下去,她一直对肖小笑深感愧疚,她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尽管她自己并没有什么责任。
老妈来接肖小笑回家了,她对赵园长说:“我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明天上午带肖小笑过去。”
赵园长说:“太好了,心理问题,宜早不宜迟。最好把他的两个好朋友也带去,这样更有利于调理……”
“原来肖小笑明天要去看心理医生。”郑老师在一旁插话。
老妈没有理郑老师,她一直把龙安安的账算在郑老师身上,对郑老师记恨在心。
老妈把肖小笑接走了。郑老师望着他们的背影。
真的是去看心理医生?郑老师回想肖小笑和范弥胡、田田讨论时的情形,摇摇头:“不像。”
与此同时,范弥胡和田田也都被各自的家长接走了。他们一起回到可乐小区。
肖小笑对老妈说:“我想和范弥胡还有田田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再回家行吗?”
“这个……”老妈有点不放心,可一想到肖小笑也确实需要和朋友一起散心,再加上这是在小区里,有保安看着,不会出事,就同意了。
范弥胡和田田也都留了下来。
他们聚集在葡萄架下。
“明天我们怎么行动?”肖小笑的精神明显振奋多了。
范弥胡嚷嚷着:“明天我们逃学去鹦鹉林,一定能找到丢丢!”
田田说:“小声点儿!你生怕别人听不见?”
“可是我妈刚才说,明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会讲故事的阿姨,可能逃不了学。”肖小笑说。老妈没有直接告诉他是去看心理医生。
“这好办,你随便编个理由求你妈晚一天再去好了。”范弥胡说。
“好,那我就说明天幼儿园有城堡设计大赛,我不想错过。”肖小笑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逃学呢?”
田田说:“是啊,自从你上回一个人上学出了事,我爸妈也不放心我了,天天都把我护送到幼儿园,根本没机会逃学嘛!范弥胡,我看你出的这个还是个馊主意!”
范弥胡思索了一会儿说:“看来上学路上我们确实逃不了,那我们就等到了幼儿园再逃出来。”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立即被田田嗤之以鼻:“你疯了!进了幼儿园怎么可能再逃出来?门锁得死死的,墙又那么高,跟监狱差不多,你以为我是丢丢会飞呀!” 田田刚说到“丢丢”,发现肖小笑又开始伤心了,自知失言,马上转移话题,“范弥胡,本公主命令你快想办法!”
“你听我解释。”范弥胡这个主意尽管大胆,却真有他的想法,“咱们可以去求郑老师,让郑老师放我们出来,我注意到郑老师一直想帮肖小笑的……”
“郑老师?天!”田田开始发飙,“天下哪有求老师帮自己逃学的!”
没想到,肖小笑却点点头。他本能地感觉到郑老师值得信赖。田田一看老大同意了,也就不再反对。
“那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打电话跟郑老师说好!”范弥胡说。
“好,这就去打!”肖小笑是急性子。
“别急,还有一件要紧事没处理完。”田田说着走向葡萄架旁的一座假山,钻进了假山洞里,肖小笑和范弥胡都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不一会儿,田田从假山洞里拽出一个人来:“好你个范球球,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
原来范球球在这里!肖小笑和范弥胡围了上去。
“怎么了?这里又不是你家,我就不能来?”范球球赖皮。
“不是我家,更不是你家!”田田反唇相讥,“你又不住可乐小区!”
“不住可乐小区就不能来?”范球球继续耍赖。
“好,我们把他交给樊大妈。”范弥胡说。
“切!鬼才怕樊大妈呢!”范球球不以为然。
“那就交给老刘头!”肖小笑说。
“别,别,别把我交给老刘头,他可是个老无赖……”
范球球一听老刘头,吓得挣脱了田田就跑走了。
肖小笑感觉范球球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他的阴谋,可他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他一心只想着丢丢。
当天晚上,肖小笑偷偷地给郑老师打了个电话。
“老大你可想好了,如果现在就把我们的秘密行动告诉郑老师,一旦郑老师反对,那可就全泡汤了!”在肖小笑拨号的时候,田田再次提醒他,“别忘了,郑老师再好,她也是老师!”
“我自有办法。”肖小笑坚定地按下最后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
“郑老师,我是肖小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肖小笑说。
郑老师有点吃惊也十分高兴:“肖小笑,你尽管说!”
“我们算是朋友吗?”肖小笑问。
“我们当然是朋友啦!”郑老师的回答毋庸置疑。
“那你帮我们一个忙好不好?”
“当然可以!”
田田打心底佩服起肖小笑来,他一上来就把这次通话定义为“朋友之间的对话”,郑老师就没法再以老师的身份拒绝他们。这样,肖小笑掌握了主动权,高明啊!
肖小笑把计划和盘托出。
“这……”郑老师很为难,“你们要逃学?这可不好。”
田田心里大喜:郑老师说的是“这可不好”,而不是“这可不行”,果然是“朋友之间的对话”。
“求求您了,我必须去找回丢丢。”肖小笑央求着。
“肖小笑,你看这样好不好,”郑老师在试图跟肖小笑商量,“让你的爸爸妈妈带着你一起去,有他们在能确保你的安全呀!”
“他们不能去的!庞警官说了,我们只能在家等丢丢回来,不能去鹦鹉林把它带回来。” 肖小笑说,“可是我相信丢丢一定不是不愿意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去找到它!”
郑老师被感动了,可是她依然为难:“让我考虑一下再决定好吗?”
郑老师挂上了电话。
这是一个难眠之夜,肖小笑的心始终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