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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灵的翅膀

她微微一笑说:“我是说,想象力就是它们的翅膀,心灵的翅膀,插上了翅膀,它们就可以自由飞翔了。”

我若有所思。真神,她这一番虚无缥缈的话还真让我好像插上了翅膀。

几个月后,春天来临,柳绿花红。

我压抑已久的“事业心”也像春风里的野草般疯长,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我的“销售团队”已经从四个人摇身一变成了八个人,初具“规模”了。我的头衔自然去掉了“见习”二字,月薪自然也是六千元起,而且有不少提成。我还清了所有债务,抽空去考了汽车驾驶证,换了崭新的手机,穿上不俗的品牌服装。我的朋友圈子越来越大,我的业务范围越来越广。根据马斯洛的“需求等级理论”,我目前的需求层次从最基本的“生理上的需求”来了个三级跳,一跃而成为对“尊重的需求”,而且隐隐然正在向最高层次“自我实现的需求”挺进。我的自尊心先是像一只受到安抚的猫妥妥帖帖地蜷曲在温暖的窝里,之后这只猫睡醒了不安于现状,不时跳到屋顶巡视自己的地盘,俨然一位检阅队列的将军。

我其实还是告诫过自己,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变,我并不见得比几个月前更聪明或者力气更大一些,也没有变得更高尚。不过这几乎是所有“领导”的通病:张三当上了副科长,再不肯去挤公共汽车,这并非他真的胖得挤不上车门,而是觉得身份不同,再不愿意去跟普通百姓的汗臭味混在一起。这叫“自大”。“自大”一词之关键在于“自”,自以为之意也,本身并不见得“大”了多少。

高明的老板会尽量满足你自认为的“高层次需求”,这比“低层次需求”的成本低多了。比如他要满足你生理上的需求是要白花花的银子的,远不如拍拍你的肩膀说上几句掏心掏肺的好话来得省事,而且部属往往因此感恩戴德视为知己,何乐而不为?历来伟人大多是这种“会用人”的高手,比如刘备之于赵子龙,比如宋江之于李逵,旁观者很为李逵们愤愤不平,李逵们却一边任劳任怨一边沾沾自喜,奈何?

郑总当然没有刘备和宋江的水平,我也并非赵子龙和李逵。“钱不是最重要的。”郑总改了口头禅,“要做正确的事,人只要活着都在做事,只有正确和不正确之分。”我当然知道他的把戏,然而我也忍不住“任劳任怨、沾沾自喜”。我“任劳任怨”是因为我现在是个大忙人,睡眠不足,早出晚归,电话整天响个不停。培训新人,拜访客户,计划、组织、协调、指挥、控制、汇报、应酬都是我的日常工作,而我的信条偏偏又是“不要埋怨生活”,不任劳任怨还能怎么样?我“沾沾自喜”不仅是因为我现在自以为成了公司的栋梁,自以为公司有很多事都离不开我,而且因为洪安儿这段时间真的不再为我做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而我居然能够得心应手应付眼前的事务,这证明我还是有一点实力的。

洪安儿现在准时上下班,很少再有什么应酬,也不再过问我的公事。晚上我们看电影,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只好跑到过道上接听。“什么事?”回来的时候她问我,我说:“郑总说有事让我出去一趟,不管他了,我正陪着你这个大客户呢,继续看电影吧。”有一次我正和她在花前月下接吻,手机铃声又不识趣地响了,我只好接听,挂了电话我愤愤地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屁事也来找我,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她淡淡一笑说:“看来你真成了大忙人了。”

我和郑总走得很近,越来越近,这是游戏规则、自然规律,只要你还想在这里做,而且又有“高层次需求”,就必须、必然这么做。这不免让我不得不涉及他的私人生活。众所周知,郑总夜生活很丰富,几乎夜夜笙歌。于是我晚上也忙了起来。最初是陪他晚上吃饭喝酒,后来是陪他第二场,当然,如果有第三场我是坚决不陪的。

一开始洪安儿好像也没说什么。数次之后,我醉醺醺满身酒气地回家,洪安儿问我:“喝这么多干吗?哪有这么多应酬?”我说:“工作应酬,今天推托不掉。”过两天我又醉醺醺满身酒气地回家,洪安儿皱着眉头问我:“今天又推托不掉?我要跟你们那个姓郑的提意见了,怎么越来越晚了?”

我幡然醒悟,觉得这样对待洪安儿有点说不过去,况且我对这种无聊应酬越来越觉得厌烦。所谓应酬,无非就是各怀目的,各自施展权谋,戴着伪装的面具假惺惺地表达自己的真诚,否则喝酒称不上“酒局”,吃饭称不上“饭局”。所谓“局”者,“设局”之“局”也,俗称“圈套”。有事没事奔赴各种“圈套”,这不是我的本事,所以应酬对我来说是件累活,我越来越觉得厌烦。

我歉然说:“我也身不由己,这种饭局真没意思,以后尽量不去了。安儿,你也不用跟他说什么。”

收敛了几天,我又不得不醉醺醺地回家。洪安儿脸色不豫,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拿了拖鞋给我,帮我脱下外套。

“满身酒气,以前倒没怎么见你喝酒,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抖动着我的外套,用鼻子嗅了嗅,皱起眉头问,“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

我浑身燥热,一阵心虚的慌乱,结结巴巴说:“安儿,别误会……免不了有一些逢场作戏的场面,我只是跟她们喝酒,连碰也没碰她们一下。今天郑总说来的是大客户,叫了几位陪酒小姐,我不得已跟她们喝了几杯酒……哪里有香水味?”这是实话,我确实只跟她们喝酒,而且尽量避免与她们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场面提早溜了出来。

洪安儿肃然说:“你可要小心,你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吗?”

我慌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这种人……哪里有香水味?”

“你不知道我的嗅觉也很灵敏吗?当然,几乎闻不出来。”洪安儿似笑非笑,“男人是不是都这德性?得陇望蜀,我以为你是个例外,你是不是个例外?”

我讷讷地说:“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发誓我没有……”

她叹气说:“好了,女人总相信这种誓言,总愿意相信自己的男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也相信。我只是问你,你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吗?这种趋势不大对头呀。”

我轻吁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并不轻松。是啊,我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吗?她说的一点没错,这种趋势不大对头。我挥了挥手,可是挥不去什么,只好抱住头沉重地说:“我也是无可奈何才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挺烦的,其实我也挺烦的。”

她沉默片刻,缓缓说:“最近你总是说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什么的,你好像过得并不快乐。你不是说希望掌握自己的生活吗?我以为这样做你就可以把握自己的方向,可以更自由更快乐,可是你并没有比以前更快乐,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语音干涩。

“那你到底希望有什么样的生活?”她凝望着我,眼中有不解之意。

我无言以对。我梦寐以求的生活看来并非如我想象的一样。我现在有了一份收入颇丰、有头有脸的工作,有一位美貌与智慧并重、温柔善良、热情大方而且处处为我着想的恋人,所谓春风得意,羡煞旁人。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烦恼?真是人心不足啊。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父亲跟我讲了无数次的故事,没记错的话是一则格林童话,说的是一个穷老渔夫有一天捕到一条金鱼,这条神奇的金鱼开口对老渔夫说,如果放了它,今后它会满足他提出的所有要求。渔夫是个善良的人,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就把金鱼放回海里了。他回到家,家里有一个贪婪的老伴,得知渔夫的做法后勃然大怒,于是不断逼迫老渔夫向金鱼索取。贪婪之心不断膨胀,从索取食物、金钱、房屋、仆人,到自己想做皇帝、神仙……最后,金鱼发怒了,它收回了所有的东西,老渔夫又变成一无所有了。

洪安儿就是那条无所不能的金鱼,被我不小心捞了起来,而且这条美丽的金鱼不愿意回到海里而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不安分的心就是那个贪婪的老太婆……是啊,我到底希望有什么样的生活?如果我提出来,或许洪安儿就会帮我实现,比如说我也许能成为一个富翁之类的成功人士、社会名流。

“我不知道。”我艰难地开口。

“你想听听我的感受吗?”她眼光中有殷切之意。

“我很愿意。”我看着她的眼睛,正像迷雾中的一盏明灯。

“多陪陪我。”她柔声说。

我胸口一热,一把握住她的双手说:“好的,我很愿意。”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一阵暖意流淌在全身。

她温柔一笑说:“其实我也很迷惘,我只想做个快乐的普通人,可是很不容易。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像有一只什么大手在掌控着自己的生活。我们似乎总是要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像处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随着人群左右摇摆,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就像大海里的小鱼随波逐流。”

我点头说:“我深有同感,你的形容很贴切。”

她握着我的手说:“也许那是因为我们缺乏想象力。一阵大浪卷来,大鱼可以从容一些,小鱼是必须随波逐流的,所以小鱼都希望变成大鱼,可是并非所有的小鱼都可以变成大鱼。”

我再点头说:“是的。”

她说:“可是飞鸟就不一样,飞鸟有一双翅膀,它可以自由飞翔,它是不怕海浪的。”

我一怔,说:“你想让小鱼变成飞鸟吗?那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她微微一笑说:“我是说,想象力就是它们的翅膀,心灵的翅膀,插上了翅膀,它们就可以自由飞翔了。”

我若有所思。真神,她这一番虚无缥缈的话还真让我好像插上了翅膀。

我现在不再热衷于应酬和各类饭局了。何必大费周章?有什么公事就在办公室谈,这不是很正常吗?否则为何要称之为“公事”?下班后有时候我甚至关掉了手机,特别是跟洪安儿一起的时候。我的生活离不开她,否则没什么意义可言,这是我现在很深刻的理解。我开始找回以前和我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比如帮过我的张秋伊和刘文杰,比如谢宝中和石慧娟、赵伟军和王强盛。当然我和洪安儿现在已经是公开的情侣。跟他们在家里聊天打牌,在路边大排档喝酒,到郊外野餐,到卡拉OK唱歌,到操场打篮球,诸如此类。这比和那帮老总、客户混在一起自在多了。洪安儿似乎对现状挺满足。她说她现在工作很开心,同事的关系也很融洽,她不想再改变什么。而且她真的韬光养晦起来,几个月来并没有再展现她常常令人意想不到的光芒。她偶尔也会带她的一些同事过来和我们的朋友一起玩。她又回到了那个简单女孩的淳朴、好奇、开朗的本色上来,我喜欢她的这种本色。我常常能看到她和朋友们一起开怀大笑,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爽朗的空气中,我的心也随着她的笑声一起飞翔在辽远的天空。我丝毫没有怀疑,她突然停止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变化,只是因为我也不想再改变什么,这也许就是我们共同要寻找的一种生活状态吧。

星期天我和谢宝中他们挤在洪安儿的车上到郊外爬山。正是初夏季节,阳光明媚,和风吹拂,蓝天白云之下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野草。空气中渗着树木的香气,沁人心脾。一路欢声笑语,石慧娟拿着相机兴致勃勃地四处捕捉镜头。

洪安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警惕地问:“慧娟姐,你在照相吗?有没有照到我?”

石慧娟笑道:“哪能忘了你这个大美人?当然有,来,再给你照一张。”她将相机镜头对准洪安儿,“站好了,这里风景不错。”

“不要!”洪安儿叫了起来,摆手躲闪开,神色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张,“你刚才照了我吗?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石慧娟拿镜头追逐着她。

洪安儿边闪边问:“你的是数码相机还是普通感光相机?”石慧娟说:“是普通相机,怎么啦?嫌我的相机老土呀?”

洪安儿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我的照片不可以放在网络上……喂,”她向我招手,“你过来,慧娟姐给我们照相。”

石慧娟揶揄:“原来要跟心上人一起才肯照呀,想羡煞旁人啊。”

洪安儿腼腆一笑:“那当然。”

我们坐在半山腰的凉亭上闲聊。洪安儿问石慧娟:“你跟宝中哥什么时候结婚呀?”石慧娟说:“你问他吧。”谢宝中说:“本来想年底结婚,现在又有点犹豫了,前段时间房价又涨了。本来想供一套六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闹了半天,不够付首期,看看这两个月房价能不能降下来吧。”石慧娟瞪着谢宝中埋怨说:“积蓄总跟不上房价的涨幅。前两个月勉强还够的,都是你,不听我的。”谢宝中无奈地笑笑说:“着什么急?再等等吧,我就不信,它还能一直涨上去。”

赵伟军说:“你还别不信,像我的一位同事,前几年就说要买房,结果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整天摇头叹气,说咱们这些人,工作了这么多年,都是在为房地产商打工,以后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上辈子欠他们似的,对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这么尽心尽力。”

洪安儿说:“不要让房子什么的束缚了自己的生活,房子虽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生活快乐才最重要。”

谢宝中摇摇头说:“这是有钱人说的话,吃饱了肚子说,肉吃得太多没好处,血脂高,该多吃青菜杂粮,差不多就是这种口吻——没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在这个城市里总有一种漂泊的感觉。”

石慧娟附和说:“是呀,总有一点找不到家的感觉。”

我说:“咱们活得是不是都有点像松鼠?找一个自己的窝,然后不断地收集松果什么的。据说松鼠会将吃不完的各类坚果藏在不同的地方,即使这些食物够它们吃上一两年的,可是它们还是在孜孜不倦地不断寻找,希望可以找到更多。有时候它们甚至都记不清楚这些食物藏在哪里了,可是还在不断地寻寻觅觅。”

王强盛接口说:“是啊,前段时间报纸不是说,有一位老兄清理垃圾的时候把一个破塑料袋清理出去了,里面装着他老婆私下里藏的十几万块钱,简直痛不欲生。”

谢宝中说:“所以老百姓喜欢积蓄,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平时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实就是这样,现实总有它存在的理由,这理由咱们就不必讨论了。谁不想活得潇洒一点?可是那也是有钱人的事。”

洪安儿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说:“你觉得有多少钱生活才能过得很潇洒?”

谢宝中说:“怎么样也要有一百万吧?当然,除了这个,还要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这样就差不多了。”

石慧娟戏谑说:“想得美,一百万?咱们俩不吃不喝,那也要十几年吧?”

谢宝中笑笑:“幻想一下还不行吗?说不准明天买张彩票就中了。”

洪安儿说:“假如现在你们有一百万,你们都想干些什么?”

石慧娟说:“那还用问?马上买房子结婚,再买一辆车,一百万也差不多了,还是要继续奋斗。”

王强盛说:“我要有一百万立马自己开一家公司,不用再去看老板的脸色,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不用做什么事都到处求人。”

赵伟军拍了拍光亮的脑门儿说:“做什么白日梦?不过我如果有一百万,首先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望了望洪安儿和我腼腆一笑,“像你们一样,多让人羡慕,但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洪安儿微微一笑,转过头问我:“你呢?”

我说:“我没什么其他想法,想想看,我女朋友又能干又漂亮大方,不止值一百万吧?况且现在收入也不错,汽车也有了,房子现在不用考虑。只不过,如果有一百万,我想给乡下的父母换一套房子,假期的时候可以到处去旅游,见识一些不同的人情风俗,自然风光。当然,就像王强盛所说的,有了钱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这样。”

洪安儿说:“其实这些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到,干吗非要等到有了一百万?这不是画地为牢,给自己设了一个紧箍咒吗?我想,快乐有时候是很唯心的一件事,如果心里头有一个紧箍咒,有钱人也不一定快乐,因为他们会想要得到更多,永远不会满足。”

我笑笑说:“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

谢宝中说:“小洪说得挺有道理,只不过一般人不会这么想,或者想到了也做不到。我在杂志里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有钱人看到一个流浪汉在草地上晒太阳,有钱人对流浪汉说,这么懒,难怪你要挨穷。流浪汉问他,你这么忙着赚钱干什么?有钱人说,我现在虽然忙,以后老了就可以什么事也不用干,跷着脚晒太阳。流浪汉说,我现在就在跷着脚晒太阳。”

石慧娟接口说:“那是自欺欺人。我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一对男女看破世情,来到一个荒岛隐居,够潇洒浪漫吧?吃了几天生鱼肉生野兔肉,不习惯了,钻木取火吧;洞穴里又冷又湿,又有野兽出没,搭建个小木屋吧;屋里黑灯瞎火的,能有一盏小电灯多好;当然穿着兽皮也不舒服,最好有几件衣服;生活有点枯燥,最好有几本书……故事我记不清楚了,诸如此类,最后他们只好撑着小船千辛万苦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洪安儿笑了起来说:“这也是一个紧箍咒。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只是说,我们应该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不是去逃避什么,而是去实践自己的幸福。”

石慧娟眨了眨眼:“我听不大懂,洪列,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

我说:“我似懂非懂,她总跟我谈一些境界的东西,境界这玩意儿很高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又过了数月,有一次洪安儿专门在一个彩票销售点门前停下车,问我要不要进去买几张彩票。我并不在意,笑笑说,你运气好,号码你来挑,就算是为福利事业做做贡献吧。

十几天后,吃完晚饭,洪安儿笑嘻嘻地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我说:“什么事?笑得这么高兴,喜事吧?彩票中奖了?”

她睁大眼说:“咦,你怎么知道?”

我也睁大了眼说:“咦,真的中了?中了多少?”

“你自己看看吧。”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本银行存折,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多少?不会吧?这么多个零,个、十、百、千、万、十万……不是吧?一百一十七万!哈……哈……哈……”我发出一阵短促而不连续的笑声,“天,不是在做梦吧?”

洪安儿似笑非笑地说:“是在做梦,不过这个梦似乎对你有好处……这些钱我存了定期,你不会急着用吧?”

我笑得合不拢嘴,半天才说:“这是你的钱,我怎么会急着用?天,真的有这么多吗?无法想象。”

她淡淡说:“那就好,你什么时候要用就跟我说吧。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福星吗?”

我仰天大笑:“那也不能这样吧?上天是不是对我们有点那个……太眷顾了?岂有此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他说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原来真是这样啊。”

她迟疑地说:“你不会得意忘形吧?真这么高兴?我做对了没有?其实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你干吗这么高兴?要是我告诉你这是跟你开的玩笑你会怎么样?”

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忍住笑说:“高兴一下都不行吗?是的,其实没什么改变,你还是我的安儿,我的福星——存折都已经在你手里,还会是假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是因为我中了彩票才这么高兴要拥抱我吗?”

“不,安儿,中不中彩票我都这么喜欢你,真的,我只是觉得现在更有底气了。”我由衷地说。

她说:“那就好,我希望我们的爱情不会掺杂上任何铜臭味。”

“那当然,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金山银山也换不了我的安儿一根小指头。”我忘情地拥吻她。

我现在更加自信起来,工作上有条不紊,从容淡定。心里有底气就是不一样,以前觉得难以拒绝的一些场面现在也是小菜一碟,比如郑总安排的饭局,比如对所谓大客户的一些无理要求。以前我也会拒绝,但总是小心翼翼,心里多少总会有点不安——心里的不安就像肉里的刺,所以连强盗都要以“盗亦有道乎”来掩饰——现在我觉得理所当然。没错,有了钱可以不用看人的脸色,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多好。很多人忙忙碌碌挣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就是想图个心安理得吗?说得文雅一点,不就是为了心灵上那么一点可怜的尊严和自由吗?

我把一些面目可憎的客户安排给郑琼、邓树青他们跟,自己只跟一些脾性合得来的客户。这样做的结果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好,我反而可以跟他们成为朋友。洪安儿不是说过吗?一个优秀的业务人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怎么样跟人建立关系,让你的客户成为你的朋友,这样才能建立一种长期的合作关系。我现在觉得既然要做朋友,首先的条件就是双方必须平等。而且事实确实如此,一再的低声下气是建立不了长期合作关系的,正如乞丐不可能和掏钱请客的人交朋友,清政府不可能和八国联军交朋友。我甚至把这一套拿来教育我手下的业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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