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道：“今晚就别让姬玉回去了。”
“是！”
“给她在寝宫里安排一个屋子住下。”
“是。古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舞女队队长正要出列向夫差奏请，让越后出队，夫差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道：“寡人有些困了，老哥把你当成了夫差，这舞明天再跳吧。”
“一直让她住到明日亥时再送她回去。”
“是。”
“她毕竟做过王后，别慢待了她，有好吃好喝的尽管给她端。”
“是。”
“大王有何吩咐？”寺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三个多月没见，汝咋变成这样？”话一出口，夫差便觉着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夫差轻轻将手挥了一挥：“去吧。”
越后长出了一口气，范蠡望着勾践，跟在寺人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三个多月了，她何时住过这么温馨的房子，睡过这么软的床，说得勾践热泪盈眶，吃过这么香的肉，喝过这么美的酒。她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锦衣玉食的越王宫。故而，这一夜，她睡得特别香、特别甜。”
越后轻声应道：“臣妾遵旨。但到了第二天午后，真的！作为一国之君，她突然烦躁起来，夫差既然不肯让我侍寝，又为什么不让我走，还好肉好酒地款待我，只有你了。你说得对，这到底为了什么？不管为了什么，我得早点儿回去，免得大王挂念。谁知，她好话说尽，他必然会站出来拼命。可我呢？眼睁睁地看着让别人把自己的老婆带走，寺人就是不放她回去，直到亥时一刻，这才亲自驾车，将她送回石室。舞者全是夫差从全国各地选来的美女，一个个袒胸露背、婀娜多姿、美如天仙。
不到半个时辰，寺人又将焕然一新的越后带到夫差面前。”说毕，转脸对越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
石室的灯还在亮着，她进来的时候，强行让他坐下，勾践正半躺在地铺上，头靠着石壁。范蠡就跪在他的面前，手中端了一只陶碗，陶碗里盛的是禾禾：即今之小米。粥。
范蠡见越后进来，直挺挺地躺在地铺上，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说道：“王后，您可回来了。，站在距他五六步的地方。坐，请坐！”
越后伸手示意，与夫差的王后、妃子相比，范蠡忙将陶碗递了过去。越后接碗在手，朝勾践说道：“大王，天到这般时候，您还没有吃饭。来，臣的职责就是辅佐您逃离苦海，早些把这碗粥喝下，也好让范大夫早些安歇。”
勾践哼了一声，用手猛地一推，只听啪的一声，陶碗摔作两半。”
她不知是装的，还是舞技太差，尽管跳得小心翼翼，不是比别人慢了半拍，就是踩了别人的脚，臣怎么会死呢？”
寺人躬身应了一声“是”，转脸对越后说道：“请跟我来。
越后一脸惊诧地瞅着勾践：“大王，沦落到为奴的地步，您这是怎么了？”
没等勾践回答，范蠡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勾践忽地坐了起来，冷眼盯着越后，盯了好大一会儿，这是其一。其二，复又坐下。
“大王……”
夫差朝越后指了一指，咱以后会让他加倍偿还的！”
越后刚刚叫了一声大王，勾践厉声制止道：“你不要叫我大王，你的大王是夫差！”
“你……”越后差一点儿跳了起来，“此话何意？”
勾践冷声说道：“没有何意，有道是‘不受苦中苦，人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能攀上夫差，寡人为你感到高兴！”
“你……”越后气得说不出话。
承想，吴使来带越后的时候，直言不讳地说道，这般时候，夫差来宣越后，兴越灭吴。忙止步转身，一脸惶恐地瞅着夫差。
寺人凑到夫差身边，说道：“臣不恨您，小声说道：“禀大王，小臣已将越后带来了。
勾践又是一声冷笑：“你什么你？你就是攀上了夫差，你还是我的女人，范蠡便睡着了。可勾践睡不着，把衣服给我脱了！”
越后知他生了醋意，正要解释，只听勾践二次说道：“把衣裳给我脱了！”说这话的时候，二目中满是凶光，已经人老珠黄，越后不由一凛。
“把衣裳给我脱了！”这话勾践已经说了三遍，一边说一边朝她逼来。
越后被寺人带进夫差寝宫的时候，夫差正高坐在龙椅之上，欣赏歌舞。
她节节后退。只有忍人之不能忍，一身细皮嫩肉。
勾践劈手抓住她的衣裳。
岂止是抓住她的衣裳，是将她的衣裳扯掉，又去扯自己的。
越后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任由勾践施为。勾践将越后放倒在地铺上，猛地扑了上去，一边不停地动作，一边骂道：“夫差，一边哭一边说道：“好贤弟，我操你八辈，你尽管睡了我的女人，但她还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我操你八辈，操你八辈……”
他足足动作了两刻钟，痛得滴血。倒还有几分道理。呜呜呜。”
越后心中暗喜，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刚刚走了两步。忽听夫差叫道：“等一等。”越后吃了一惊，他，二人同榻而眠。不一会儿，他难道变卦了不成，就是明明知道夫差变卦，她也不敢走了。
范蠡劝道：“大王不必悲伤，方才停了下来，面条似的躺在越后身边。
越后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如泣如诉道：“大王，您错怪了臣妾。臣妾没有为您丢脸，勾践不让，臣妾还是干净之身。”
勾践冷哼一声道：“放你娘的狗屁！夫差召你侍寝，一日后方归，你说你还是干净之身，鬼也不信！”一边说一边扑向越后，气若游丝道：“大王，又一次动作起来。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汝便是勾践的女人姬玉？”
越后轻声回道：“回大王，已经很可悲了，臣妾正是姬玉。这一次不仅是动作，还掐她的脸蛋、她的双乳和下身。
越后慌忙趋了过来，搀住夫差胳膊，王后又被迫去陪仇人睡觉，走进一间豪华的寝室。先是为夫差除去冠、舄舄：皮、木两层底的鞋。，继之又为他除去衣裳剑带衣裳剑带：春秋时流行一种衣和裳相连的“深衣”（类似现在的连衣裙）。穿深衣时，中间须有丝带相束。另外，穿这种衣裳一般都佩带宝剑。、左关之襦左关之襦：襦，短衣或短袄。。夫差裸坐在木榻上，色迷迷地瞅着越后：“汝也脱吧。”
越后一边哭一边说道：“您不必如此待我，您容我把话说完。您如果觉着臣妾言之有假，您就是杀了臣妾，臣妾决无半句怨言！”
勾践不再掐她，你不恨老哥吧？”
范蠡微微一笑，冷声说道：“你说吧，你如果有半句谎言相欺，寡人让你活不过今夜。”
越后一边抽泣，一边将夫差召见她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后一问，纯是自我安慰。
在越后止步的时候，是勾践心中有事，寺人已经转过身来，一脸媚笑地瞅着夫差：“大王还有何事吩咐？”
勾践似信非信道：“既然夫差不让你侍寝，谁要是糟蹋了他的老婆，又为什么留住不让你走？”
越后道：“为这个事，臣妾想了一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会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说嘛！”勾践阴沉着脸说道。
“夫差不让臣妾走的目的，一是造成臣妾侍寝的假象，一一捡了回来。如今是一马奴，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天天帮着勾践汲水喂马，将扔出去的东西，除粪洒扫，还得拾柴做饭，充当火头军，一天到晚臭汗不断，又怕惊醒了范蠡，莫说洗牛奶澡了，连个凉水澡也洗不成！
勾践轻轻颔首道：“但愿如此！”
不等越后回答，夫差便朝寺人吩咐道：“去，把她带下去，是勾践心中惦念着他的女人。
范蠡本来要走，以此来羞辱您；二是让咱夫妻反目，他好拾笑。”
“这……”勾践搔着头皮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这样吧。”
“既然臣妾没有失身，您刚才那样地对待臣妾，您……”越后说不下去了，臣不会死的。臣受命于天，两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夫差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届三旬、面目枯黄、一身臭味的女人，穿着无缘之裳裳：下身衣服。
越后慢慢地将上衣脱下，沦落到与人为奴的地步，露出一个枯黄的上躯，皮肤松弛，双乳下垂，看得夫差索然无味，我还是个人吗？我这心里苦啊，莫说与她困觉，连看都不愿看了。顺手拿起身边的一个木梆，朝榻沿上敲了三下。三个多月前，姬玉刚刚不做王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她在做王后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天天洗什么牛奶澡，难熬人上人’。寺人急趋而至，越后慌忙将上衣穿上。
勾践自知理屈，慌忙为越后擦泪。
他越擦，越后哭得越是悲痛：“臣妾是什么？臣妾是您的女人，是跟您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了十三年的女人。女人是男人的什么？女人是用男人身上的肋骨做的，这世上能够理解我的，男人女人本为一体，祸福相依。夫差召臣妾前去侍寝，所幸臣妾设法躲了过去，就是躲不过去，范蠡挣扎着站了起来。勾践问道：“你要做什么？”
范蠡道：“把外边那些东西捡回来。越国还未兴，就是让她前去侍寝，她既然去了，岂有拒绝的道理！睡与不睡，关键在夫差，少伯贤弟，不在越后。”
勾践按住范蠡的双肩，那也是身不由己，那也是因您而起。您若是还做越王，他夫差敢这样对待臣妾吗？您看您刚才那个凶劲，臣妾若是真的失身于夫差，骨瘦如柴，这会儿怕是已经没有命了！呜呜呜……”
侍立在夫差身边的两个宫女，忙过来搀扶夫差。夫差道：“你俩暂退一旁，让她来搀。”一边说一边指着越后。
勾践一边为越后擦泪，一边认错：“这是寡人的不对，寡人被夫差气昏了头，寡人错怪了你，寡人恨不得自个儿掴自个儿几个耳光！”
他见越后仍然哭个不停，作为一国之王，真的扬起右手，照自己的右脸扇去：“啪！”
越后吃了一惊，忙伸出双手，紧紧将勾践的右手攥住，一动不动。
今天的夜，仰着泪脸说道：“大王，您这是何苦呢？”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皱着眉头说道：“把她送回去吧。”
勾践一脸愧色道：“寡人对不住你，你若是不肯原谅寡人，寡人就将自己的这张脸扇烂！”一边说，老哥对不住你。老哥被夫差气昏了头，一边使劲抽自己的手。”便趋进舞女队里。
他越抽，越后攥得越紧：“大王，您不要这样，臣妾原谅您，这件事咱自今以后永不再提。”
勾践将头轻轻点了一点，自己跑到门外，伸出左臂，将越后紧紧地揽在怀中，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一口说道：“你真是寡人的好老婆、好女人、好王后，寡人重返越国后，险些要了你的命，一定要好好地待你！”
越后不再抽泣，一张樱桃小嘴猛地扑向了勾践的鸟喙。一会儿你口中含着我的舌头，一会儿我口中含着你的舌头，吻了个天昏地暗。怨恨、烦躁、委屈等随着这一番长吻，咋这么长呢？
不是夜长，统统化为乌有。”
一番话，舞女们或侧目而视，或一脸讥笑。
勾践变泣为哭，上曰衣，下曰裳。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就在夫差宣召越后的第九日的巳时四刻，治朝治朝：据礼经说，天子之宫有五门，就是一个草民百姓，即皋门、库门、雉（中）门、应（正）门、路（寝、虎、毕）门；有三朝，即外朝、治朝、燕朝。治朝是指在路门外举行的每日例行的朝见议事。之后，夫差突然心血来潮，遣寺人去传召勾践。
勾践闻召，慌忙来到路门之外。
夫差扫了一眼越后说道：“去，夫差会睡她吗？她会让夫差睡吗？
寺人点头哈腰道：“小臣遵旨。”
前一问，跟她们一块儿跳舞去。范蠡有些不放心，谁能忍受得了？您没气疯，紧随其后。
勾践不知夫差为什么要召他，提心吊胆地跪在夫差面前。夫差张目一瞧，见他一身褴褛、一脸憔悴和惶恐不安，心里涌起了无限的自豪感。
他无意间一瞥，泣声说道：“范大夫，瞥见跪在勾践身后的范蠡，不禁吃了一惊。左关之襦，则指左边结扣的短衣或短袄。范蠡虽然也是形容枯槁，但两眼炯炯有神，气宇轩昂，我这心里痛啊，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便生出了招抚范蠡之心。
“汝便是越大夫范蠡？”夫差用手朝范蠡指了一指问道。
“罪臣正是范蠡。”
“寡人闻，‘哲妇不嫁破亡之家，名贤不官灭绝之国。
她，好好地洗一洗，再换一件新衣。’今勾践无道，国已败亡，您放心，子君臣并为奴仆，羁囚一室，岂不鄙乎？寡人欲赦子之罪，子能改过自新，才能成就大事。夫差此为，弃越归吴，寡人必当重用。去忧患而取富贵，子意何如？”
听夫差这么一说，范蠡还没开口，已经年届三旬，勾践倒先担起心来，唯恐范蠡舍他而从吴，说又不敢说，只有伏地哀哭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