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是要做何?”
低头看着她四个月大的肚子,夜七寂凝眸说道:“他似乎都没动静!”连伊偶尔看着腹部发愣的模样,他不是没有注意。
看着在前头行走的夜七寂,连伊怔怔的忘了前行。原来,他要出来的理由,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只是他的话少,他的冷漠,将深深的关怀,都化为清淡,成就他残忍的表象。
“傻了么?”前头传来他的声音,是夜七寂式的毒辣。
苦笑了一下,连伊提步跟上他的步伐向医舍步去。
“这位客官,可是要抓药?”一名活计上前,招呼着两人,夜七寂一脸的凶神恶煞,让他不得不好言相向。
“去,找你们这最好的大夫来!”
看他们的穿着,似乎不是有钱人家,更不是本镇人的模样,掌柜的出诊费,向来收的不低,若是此人付不起,自己的饭碗怕也是不稳:“呃……可是不巧了,掌柜的今日进城了,不在……”
不待他说完,夜七寂身影向前一个趋近,紧掐住他的脖颈:“找掌柜的!”双眸间的冷漠,没有丝毫的玩笑,一条性命,与他而言,莫如草菅。
满脸憋得通红,活计浑身一个哆嗦,知道此番遇上的人不好对付:“客……客官……您先等着,小……小的这就去找!”
已经习惯了他的残忍,连伊只是平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的残暴。
在他的身边呆久了,便也对人情冷暖更加淡薄了。
从里间慌慌张张走出的掌柜,看着一脸凶狠的夜七寂,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皱了皱眉:“客官需要小的做什么?”
“赶紧给我看看她是否动了胎气?”
连连点头,掌柜说道:“小的这就把脉!”取过巾帕,覆于连伊手上,搭脉就诊。
久久的,掌柜不曾把出任何状况,而夜七寂一脸黑色,让他更加不敢轻易给出答案。
“你还有完没完?”
“这位爷请息怒,小的这不是想要细了查看么?”眉头微皱,女子的喜脉似乎没有任何异状,却又仿佛潜藏着什么,而一旁夜七寂的紧盯,让他不得不开口缓解气氛:“这位爷看着很是眼熟呢!”
许是没有听到,夜七寂全副心神放在连伊身上,反倒是一旁的连伊接道:“是么?我家爷可是第一次来此镇呢!”自己若不放松些,他那噬人的目光,绝对会让掌柜窒息。
“那是,瞧着这位爷一脸贵相,我这等山村野夫,自是没有见过,只是……”侧头想着,掌柜猛地抬眸:“是了,和如今在皇城声势浩荡的武林盟主,容貌很是相像呢!”新的武林盟主诞生,自然是宴请天下英雄豪杰,因着此番武林盟主是伊人天下的庄主,绝代风貌,堪比女子却不输男子,自是有着大批少女怀春,画册大卖。
不甚在意的夜七寂,一听此话,身子猛地一个怔住,目光深邃,微微的侧身,仿佛在想着什么,又或是平息着什么。
而连伊,更是明白过来,在这个世间,与夜七寂容貌相仿的,除了冉伯泱,再无他人,只是为何冉伯泱成了武林盟主,这其间又有着何等的故事?
须臾,夜七寂转身,已是一脸风平浪静。
松开连伊的手,掌柜的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位爷,嫂夫人胎相甚为古怪,小的实在无能为力!”说完,便低下头来看着脚尖。
“啪”的一声巨响,红木制成的茶几,顿时迎掌粉碎:“混帐东西,把了半天,也就此一句?”
“请爷息怒!”
“我烧了你的医舍!”掌间一个运功,一团熊熊之火,顿时燃起。
医舍所有伙计,一律跪下求饶,掌柜的更是担心:“不要,千万不要啊,这位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如此狂狞之人,他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来不曾遇到,却不得不在他的残暴之下低头。
一旁的连伊,从他适才的失态,已明白他心中怨气并非只为孩子,更有便是他一手努力挣来的盟主之位,被所很之人冉伯泱夺去的怒不可遏。
手,缓缓的搭上他的怒火:“爷,奴婢有些不舒服!”
转头看她,怒意已退:“怎么?”收回内力,夜七寂轻扶着她:“哪里不舒服了?”
轻轻摇头,连伊朝一旁颤抖的掌柜开口:“你快些给我开些安胎药吧!”而后朝夜七寂示意一番。
感激的看了连伊一眼,掌柜的哆哆嗦嗦的起身,为连伊足足开了十几帖上等安胎药,这才罢手。
一把夺过安胎药,夜七寂抱起连伊便飞身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一旁的伙计开口:“掌柜的,他还没给银两呢!”
“你若敢,你去要便是了!”擦了擦额间冷汗,掌柜庆幸着自己的大方。
静靠在他的怀里,连伊知道,这个属于自己的怀抱,已经慢慢的远离:“爷,放奴婢下来!”
“怎么?还不舒服么?”
淡笑着摇头,她的情,始终不能让他放弃恨:“没有,奴婢想下来走走。”抬首望向天边,希望的无限美好,已是尽纳眼底,绯红的光芒,染红了整个天际。
那种凄美,虽然悲凉,却是极致;虽然极致,却接近尾声。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幸福,太满,便容易溢出,回到原点。
她的沉默,让他有些担忧,自己适才在医舍的异常,聪明如她,自是想到了什么:“连伊,你多心了!”
呵!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仍然在顾虑着自己的感受,也该是他的一种改变呢!既然无法改变他的仇恨,无法让他放弃所有,那边只有附和他的脚步:“爷,奴婢腹中的孩儿,从来不曾有过胎动呢!”孩子,是她挂心的地方,亦是自己给他最好的借口。
天边的红霞,相之于先前的绯红,更添几分血红。
似血残阳,是一种吉兆,也是血色铺就的将来。
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身子,伸手覆上她的腹部:“不怕,许是时候未到!”他在挣扎,却还是不曾放弃自己与她红尘相伴的念头。
“已经四个多月了,再未有胎动……”
“傻瓜,不会,不会的。”
将头仰放在他的颈窝,缓缓的说道:“爷,您知道么?奴婢很喜欢孩子,更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从小至大,不曾有过多的亲情,因此奴婢很珍惜自己的孩子,希望能在缺失的亲情中,找回属于自己的温暖!”轻柔的声音,在述说着自己的愿望,却在放弃着自己的幸福:“所以爷,奴婢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深深望着她的祈求,他终于明白,世间女子如此之多,自己为何独独恋上她的淡漠:“连伊,你什么意思?”即使明白,却仍然回避着,潜意识里,他亦不想失去与她现有的宁静。
深吸一口气:“奴婢希望爷能带奴婢出去,让奴婢的孩子平安……无事!”放弃的是幸福,挽留的是他不曾泯灭的称霸之心。
不忍的撇开头去,夜七寂只是看着天空渐渐染上的黑幕,缓缓褪去的红霞,该来的,似乎在他薄弱的挣扎之下高高膨胀。
久久的,这才转头:“连伊,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
代替他,她以孩子为借口,成全他的犹豫不决:“知道,奴婢想出去!”语气很是坚决,毫不妥协。
相之于女人,她的英气胜过太多;相之于男人,她的爽快更甚几分。
“好,明日便出去!”
那一晚,两人不曾睡下,只是各自想着心事,只是相拥的身子,才能证明,两颗心,即使有着某些分离,依旧不曾分开。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睁开双眸,又齐齐闭上。
没有人会首先开口,只是连伊的身子,更加靠近他的怀抱,夜七寂的双臂,更加紧拥着她的身子。
猛地挣开双眸,透过他的胸膛,看着窗外林立着的一棵桃树,打着花苞的枝头,有着一朵早开的桃花挂上,迎着阳光,灿烂着自己的笑靥。即便是仅有的一朵花,却傲立依旧。
“爷,我们该起榻了。”从他怀里坐起,连伊唤着夜七寂的假寐。
手,拉着她的身子,再次落入自己的怀抱:“连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以后若是后悔,我亦不会随你来此。”
既然选择了放弃,自然不能犹豫:“奴婢要出去!”她的性格,便是如此。
呼了一口气,夜七寂坐起身来:“罢了,走吧!”
两人一阵梳洗,小松鼠亦前前后后的跟在连伊身旁打转,许是夜七寂太过冷漠,小松鼠始终有些畏惧他。
没有收拾任何行礼,连伊只是背着夜七寂带了一些迷灵毒的解药,然后抱着那同着灵性的小松鼠,两人便上路了。
出门的时候,已过午时,到得镇上,买了两一匹马,夜七寂便策马而起。
不到两个时辰的赶路,两人已经到了栖云府的门口,门口守着的两名下人,见到夜七寂回来,一脸的不解,却也只是福身道:“奴才给盟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