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告诉寡人这不是真的,你们是在欺瞒寡人!项羽在楚营内大发雷霆,东西已经摔了一地。
项王,项王...众将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龙且的死对项羽的打击实在太大。
龙且,不仅是项羽的第一猛将,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项羽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寡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给寡人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项羽高声嚷道。
几个随从哭着爬起来,踉跄的出了营帐。
这个时候,只见虞姬轻轻地走了进来,众人见了王妃,纷纷抹着眼泪,起身退出帅帐。虞姬不作声地拾起摔在地上的器具,放回原位,轻轻地摆好。
这么多年了,她跟随项王,东征西讨,朝夕相处,项王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怒,虞姬再熟悉不过,可是,却从未见他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她深知,她心爱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经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感受得到,见他难过她甚至会更难过,见他痛苦她甚至会更痛苦,如果真的可以,她甚至愿意为他承担所有的痛苦,只要他快乐。可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呢?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伴着他,永远地陪伴着他,用温柔与关怀抚慰着他,与他共度难关,与他一起分担。
斜躺在卧榻上的项羽微闭着双目,他又想起充满快乐的童年时代,他与龙且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等长大了,又一起打拼,一起征战,一起经历生生死死,艰难困苦,可此时此刻,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兄弟了,再也见不到了。
韩信这么厉害么?项羽像在问话,又像在自言自语,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龙且兄弟,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亚父,都怪孩儿,孩儿没有听您的话,孩儿,真该死,真该死!项羽捶打着自己的额头。
虞姬见着心爱的男人这么对待自己,心如刀绞,顿时泪如雨下,她紧紧的拥抱着项羽,抓着他的手,泣道:项王,项王,你不要这样,亚父走了,龙大哥走了,你,你,还有臣妾啊,臣妾...臣妾此生永远不会离开项王半步!况且项王还有千千万万的楚军将士啊。
虞姬趴在项羽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项羽紧紧的拥住虞姬:对对对...寡人...寡人...还有爱妃,还有爱妃。还有,还有千千万万的楚军将士。
在紧紧的相拥中,项羽的心情渐渐地平复。
项羽不仅是为失去一员大将,失去一位兄弟而难过,更是为失去楚军精锐骑兵而难过,楚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谁也不知道,年轻的项羽,明天起来的时候还需要面对什么?对于未来,楚霸王已经渐渐失去往日的豪情壮志,他仿佛看到,未来离他越来越遥远,而他拼尽全力,都无法抓住。
龙且死在韩信手里,也就意味着韩信已经可以干掉当时最精锐的部队。
如果硬要做个排行,如果用白小生兵器谱排行榜来做个说明,那么可以说经过潍水之战,韩信的无敌智已经荣登第一,而霸王枪则退居其次。
这也再一次证明,智慧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韩信以前从未有败绩,但有很多人仍看不起他,原因就在于他没有真正打败过楚军的精锐部队,什么魏豹陈馀田广之流,在战斗力上来讲都是不入流的,所以打败这些人,并未引起楚军将士多大的恐慌与注意。潍水一役,打败齐楚二十万联军而且阵斩楚军五大将之首,这样傲人的战绩,任谁都得刮目相看。
龙且的勇猛那是名震天下的,他能把当代枭雄英布打得溃不成军,他的楼烦骑兵,驰骋疆场无人能敌。
这里有个问题,韩信不是在齐国工作么,怎么会跟龙且对上阵呢?
韩信确实没离开齐国,是龙且上门找他的。
还是从头说起吧,韩信在小修武被刘邦夺了手下的精兵良将,他一不怨天,二不怨地,三不怨刘邦,依然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以更加高昂的热情开展工作,他在赵地招募一批新兵,日夜操练,时刻准备着攻打齐国。
凑巧的是,郦食其老头花甲之年,建功立业之心不死,自荐到齐国游说齐王归降,不管怎么说,六十几岁的老头,东奔西跑,不辞辛劳,为大汉江山积极奔走,他的精神的确让人敬佩不已。
干革命干事业,要的就是热情。
别看他老,还真能办事。
齐王田广,齐相田横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不懈努力下,答应归附刘邦。
两家既然冰释前嫌,和睦共处,那郦食其就成了贵客,上宾,于是齐王日夜摆下酒宴,好吃好喝地款待其郦老头来。在一片其乐融融中,齐国的防守几乎处于解除状态。
郦食其立下大功一件,在齐国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舒坦的日子,让郦食其恋恋不舍,于是他多呆了些时日。高阳酒徒贪起杯来,把归报刘邦的日期一拖再拖,正是这一拖,把自己的命都给拖没了。
大臣出使,有讨价还价的权力,但却没有决定的权力。虽然郦生与齐王口头上有了和约,但是和约没有盖上汉王的大印,那就没有生效。在没有生效之前,两家就还是敌人,就算这个时候再搞点事端也是没有办法的。
当然,刘邦是不会想搞事的,他很希望齐国归降。韩信也不想搞事,因此韩信一到达齐国,听说郦食其已经说服齐王,他就打算罢兵。
坏就坏在,有人想搞事,而且此人颇有智谋,他不是别人,正是蒯彻,还记得他吧,很早以前出过一次场,后来就销声匿迹了,估计是嫌出场费太少,隐居起来了,他现在出山,投靠韩信,看中的是韩信的前途与能耐。
蒯彻说道:郦生以三寸不烂之舌下齐国七十余城,而将军带兵数年,才得到五十几座城池,难道将军出生入死,还不如一个儒生吗?况且郦生明知将军伐齐,却还去游说,这不是跟将军抢功吗?
可郦生还在齐国!韩信犹豫道。
他都不顾将军,与将军抢功,将军何必顾他!况且汉王有命令让将军停止攻击齐国吗?
其实,韩信还是亲自打败齐国,再立一功的,郦生把事情办了,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火,而蒯彻给他找了个理由,以后就算有人责问起来,他也可以反驳。
按篮球的惯用语来说:这一次打的是时间差。
利用口头约定与盖大印之间打一个时间差,而且只要一开打,口头约定马上就会变成废话。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齐国上下都沉浸在和平的梦想中,所以几乎都没有防备,韩信以摧枯拉朽的进逼齐国都城临缁。
见到韩信领兵来攻,田横田广大怒,突觉上当受骗。
好你个郦老头,用苦肉计,来里应外合。来人哪,把他给我丢进开水里!齐王大怒。
喝得一塌糊涂的郦食其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郦食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这苦肉计也太苦了,变成了熟肉计。
很快,临缁城破,田广逃到高密,田横逃到博阳,齐王无奈,派人向项羽求救。
项羽很重视,心中很欣喜,他现在要粮要兵,更要盟友。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项羽派帐下第一大将龙且率二十万人马去救援。
别怕,号称而已,没有二十万。
龙且浩浩荡荡向齐国开进,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龙且出征韩信心中很不快,因为他很看不起韩信:项王真是的,不就一个要饭的么?靠运气打了几次胜仗的小角色,居然让本将来伤筋动骨!跟这种人过招,我还怕污了我的名声。
龙且并不是盲目自信。这个世界上能挡的住楚军骑兵的人,他以前没遇到过,他认为以后也不会遇到,而事实上,他马上就要遇到。
虽然在荥阳附近,韩信有过与楚军交手的记录,但是直接上战场的是灌婴,而且打得只是楚军的骑兵先锋部队。
他没有打过楚军最强悍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有机会了,这支最强悍最精锐的部队正向他扑来。机会稍纵即逝,抓住了就千古留名,抓不住就粉身碎骨。
来就来呗,兵来将挡,将来水淹!韩信也很自信,在他眼里,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来吧,龙且,就拿你来试试我韩信的长剑到底有多快!韩信已然胸有成竹。
汉高祖四年(公元前203年)十一月,龙且,韩信率兵在潍水两岸对阵。
韩信冷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军,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诡异。龙且也是冷笑的看着对面的汉军,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轻蔑。
龙且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冲击汉军阵地,管保一晌午的功夫就可以完事。
龙且的想法是对的,一晌午功夫确实可以完事,只是完事的人是他自己。
龙且的想法简单,但韩信的想法不简单。眼前的潍水河,让韩信陷入了沉思。他喜欢水,他人生中几次杰作都是跟水有关,看着这湍急的河水,他会有无数的灵感。人们常说,水是生命之源,而韩信会说,水还是灵感之源。
他已然成竹在胸,但龙且的勇猛以及楚军骑兵的强悍,他是很清楚的,对手的战斗力远远不是以前的赵军能比。如果说以前赵军的TNT当量是1,那么这支楚军的当量至少也得乘以100。
要打赢这么强大的敌人,正面强攻,阵地对阵地,堡垒对堡垒,是打不赢的。韩信几乎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对付龙且,他的办法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楚军的七寸就是龙且。龙且勇猛异常,每次冲锋必身先士卒,他很受士卒爱戴,是军中的一面旗帜,一支标杆,他有很强的凝聚力和号召力,而将领越强,士卒就越容易依赖他。也就是说,一旦他倒下,这支强悍的军队分崩离析的可能性很大。
龙且,你不喜欢身先士卒吗?那我就让你做做孤单英雄!韩信心中暗笑。
在夜里,韩信命部下准备了数万个沙袋,扛到潍水的上游,堵住河道,壅塞水流。
楚汉两军开打!
韩信为了诱使龙且带头冲锋,率兵渡过潍水,攻击楚军,打了一阵子佯装不敌,往回撤,龙且果然一马当先往前追来。
难道龙且看不出这是诱敌之计吗?难道龙且看不出韩信是佯退吗?我们这些外行都看得出,他一个身经百战的将领怎么会看不出?似乎说不过去吧!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在边上看,当然知道这是诱敌之计,在战场上,韩信要诱敌,他就得表演的惟妙惟肖,表演的让对手看不出痕迹来,他更不会告诉别人这是在诱敌。龙且不会比我们傻。而且关键在于,就算龙且看出来了,他也一样会冲过去,他根本没把韩信放在眼里,就算中计,他也不认为韩信能拿他怎么样?
这是打了无数胜仗之后的自负!
正是这种自负最终害死了他。
龙且一渡完河,韩信命人挪开上游沙袋,蓄积的大水奔腾而下,楚军大多还没来得及渡河,龙且等少数人被韩信分割开来。
韩信命令,一定要将龙且拿下。于是,一声令下,汉军将龙且围得里外十层,任凭龙且再勇猛,双拳不敌四手,最终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一代猛将龙且也倒在了韩信的脚下!韩信真的太可怕了。
楚军士卒见主将战死,果然迅速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韩信乘胜攻占齐地,杀死齐王,田横投奔彭越,田氏齐国最终灭亡。
韩信终于扫除了外围,他的心中,只留下最后一颗石头—项羽,他要让霸王枪永远在兵器库里生锈。
两个千古名将,终于等来了同台竞技的机会。
打败他,何尝不是韩信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