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意识一窒,我只感眼前一片昏暗,无声的晕倒过去……
意识游离,摸不着边际,眼前飘浮的所有一切,都映照着冷澈那张血流满面的脸,我无声的尖叫,仿佛身体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将我扯入无底深渊,我挣扎狂喊,我扯着头发,告诉自已那不是真的……可是……那画面依然清楚得让我无法控制……为什么……楼乘绶……你为什么要骗我……?
远远的,听到有人在急呼,我想回应,可嘴巴张开,却什么话语也吐不出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日,睁开眼的那一瞬,迷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着迷雾过后的这张脸,一种爆发的怒意涌上心头,我挥起手狠狠的落在那张俊美焦虑的面容上……
“拍……”的一声,异常的响亮,将我原本就清楚的脑子更清楚了……
“楼乘绶……你这个混蛋……”我怒吼……
吸气声,抽气声一片,我的眼神才知道我房里站着一大片人,他们个个无比惊讶的望着我,倏然,一声低喝响起,“都给本王出去。”
顿时,房里的人都急匆匆的出了房门,房里只余下,我与他怒意相望,他的双手伸过来,抓住我颤抖不已的身子,语气低哑道!“你看到的,不是阎冷澈……”
“你还骗我……”我气得差点晕倒……
“那个人只是易容了阎冷澈的皮相而已。”他淡淡的叹了口气,略显苍白的脸上五指印深现。
一股气血冲向头部,我只感精神就此失常,但心里抑不住狂喜……是的,我也一直相信那不是冷澈……可是我找不到理由告诉自已为什么他不是冷澈……原来是易容的原因……冷澈没死……
欲哭无泪的声音埂在喉咙,我有些气恼的瞪向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本王有叫你回府的,你为何不听?”他有些无奈的摇头。
“可是你不说,我怎么会放心?”我低叫。
“一醒来就有力气吵架,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他突然欣慰的笑了,眼前这张苍白的俊颜笑得好看。
“你……”我一时愣住了,他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五指印让我愕然,怔忡了半响,我声音下意识变柔了,“你的脸……痛吗?”
“当然痛。”他很诚实的出声。
“对不起……”道歉不由自主吐出我的口,一时之间,连我自已也惊愣了……原来跟道歉也不是这么困难。
“不碍事,你醒了就好。”他的声音突然温润起来。
顿时,一种酸楚自心头涌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此时就想哭呢?他似乎感觉到了,我垂首轻叫道!“借你的肩膀给我用一下。”
说完,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伏在他的肩上就无声的哭起来……是喜悦与激动的泪水,我知道……冷澈没事就好。
冷澈的事情总算摆平了,这件事情被楼乘绶处理的毫无破绽,只是我心里隐约有不安,被救出的冷澈此时在何处?楼乘绶不准我去见他,而且,绶王府的看守也很严格,冷澈想进来也困难,就这样,昏昏愕愕的过去了两日。
昨天,凤府来人,是因为今天是初一,爹希望明天我与哑嫂他们一起去娘的墓地烧香拜祭,爹以为我从来没有去过看娘,所以,才特意让人来提醒一声吧!
一大清早,妙儿将烧香需要用得东西都整理齐了,坐上马车,朝山上走去,这一次,我按排了两个武艺高强的士卫跟随,以防发生上一次的惨剧。
马车到了凤府,哑嫂一行人等在门外,与我上了马车,朝山上走去。
虽然哑嫂不哑,但习惯了,也就改不了口,很多人依然唤她哑嫂,显得亲切一些,哑嫂上了马车,很有感概,她跟我讲凤水蝶小时候的事,说凤水蝶以前是怎样怎样懂事听话,然后,又提到了娘出家的事情,可能是这些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不吐不快,一路上,都听她说话渡过了。
这条路通向最近的一座山,听人说这山上风水极好,适合安葬,所以,今天拜祭的人特别多,
我们赶了一个早,此时的天空清新如洗,山色如画,远处青山如黛,渐渐的,太阳出来了,阳光万丈,洒在大地极其壮观,我本无心欣赏,但看到了,在心里也暗暗惊叹。
马车停在山腰下,接下来的路程需用走路来完成,我扶持着哑嫂,妙儿提着篮子,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视线所到之处,已是娘的坟头,周边的野草被除尽,哑嫂告诉我,细心的管家会定时过来修坟,我知道凤府里的老人严然成为了一家,爹,哑嫂,管家及几个老年的下人,爹不是将自已看得很清高的人,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薄待下人,特别是二娘在的时候,爹还会经常替他们说情,所以,现在,爹成了孤家寡人,管家他们也不愿离去,他们之间的情深远远超过了主仆。
一番真情的叩拜,摆上新鲜的水果及点心,插了香与腊烛,在心里默默的和娘说了一番话之后,哑嫂开始跪拜,我不太会说话,倒是哑嫂在说,她告诉娘,我现在的状况,提到了宇儿,还有老爷的情况,情到深处,哑嫂泪流满面,我心里也暗自酸楚,娘的离去真是遗憾,连宇儿的一面也没有见到,记得在我怀孕的时候,她一直念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孙子,那时候,娘就已经为宇儿添制衣物了,可惜没能用上,还摆放在她房间里的柜中。
正眨着涌上的湿润,突然,妙儿拉了拉我的衣服,低声道!“姐姐……那边有人在看你……”
我怔了一下,随着妙儿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不远处正伫立着一道人影,不看还好,一看把我吓了一跳,那人竟然是冷澈,他负手站在树林之下,眼神正望着我,见我望他,感觉他正朝我微笑。
怔了怔,我朝妙儿吩咐道!“一会儿,你们先回去,不要等我。”
“姐姐……他是谁呀?”妙儿拉住我的衣服问。
“一个朋友。”我浅笑道!
妙儿没有再问,眼神望了冷澈一眼,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我知道妙儿正在郁闷着,我赶紧朝冷澈走去,一边走,一边埋怨,冷澈怎么可以公开出现呢?要是被人认出来,就不妙了。
还没有走近,我便抿唇道!“冷澈……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你。”他笑容有些飘忽,望着我的眼神有丝欣然。
冷澈的出现多少给我意外,同时也有惊喜,他完好的站在我面前,这是一件多么让我高兴的事,但同时也想到了楼乘绶的条件,心底始终有些放不开,如果被他发现了,对我,对冷澈都不好,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出声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眼望之处,这里能说话的地方就是旁边这片浓密的树林,犹豫了一下,我转身踏进去,冷澈随后跟上,沉默的走在树林里,说实在,我心里很复杂,身后就是那个无话不谈的冷澈,可为何无端拉上了一层距离?我现在有些害怕和他说话,更害怕望他的眼神,我怕一个不小心会再次陷入,现在,我要强迫自已不要显露太多的感情,我以为冷澈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可他没有,也沉默着。
走了五六分钟的路程,终于,身后响起了冷澈惯有的低沉嗓音,“你可是答应了他什么?”
他指楼乘绶,我明白,我知道隐瞒不了冷澈什么,便点点头,“嗯。”
“什么条件?”平稳的声音出现了急促,冷澈的身影疾步到了我面前,阻上我的脚步。
我不敢抬头望他,眼神四处飘移,我想了想,笑道!“答应了他什么不重要,重要得是你没事了就好,不是吗?”
冷澈锐利的目光扫荡在我的脸上,低沉的语气一片了然,“他是不是让你不准见我。”
我惊讶的眨了眨眼,抬头抓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心中纵然有不舍,却不得已要硬起心肠来,我微微一笑,“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低哑的嗓音有了一丝愤概,“他一定是逼迫你答应的,对不对?”
这句话敲击着我的内心,现在不是我向冷澈诉苦的时候,而是要劝他怎么去过自已的生活,在楼乘绶那苛刻的条件下,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他阻止了我心中一切的向往,这就是所谓的无奈吧!真是深刻的体会到这种感觉,以前,总觉得自已什么困难都压不倒,无忧无虑,就算有天大的困难挡在面前,我总有办法揣开,只是想不到,自已也有被逼死胡同的一天,可悲。
见我不说话,冷澈有些急了,“蝶儿,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受委屈,如果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冷澈的话是安慰,也让我更坚定自已的心,冷澈,不必给我依靠,我会上瘾的,就是因为我太依赖你了,什么事情都让你去做,可我知道,我不值得你这样,我带给你的只有麻烦啊!吸了口气,我平和一笑,“我没有,我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