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雅想到这里,见快到自家院门口了,脚下的步子便放慢了,瞅着小石头低声问道:“小石头,你知道咱家的桂花糕多久能做好么?”
小石头听了,怔了片刻后,低声回答说道:“三姐,有快得有慢的,不过快得没有慢得好吃。”
单雅沉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当即便有了主意。
单雅和小石头刚走进院门,就瞅见二丫从堂屋奔了出来,笑着说道:“一直在等你们呢?可算是回来了。”
她说着,便紧忙着帮单雅卸背上的背篓,一入手,感觉很重,遂疑惑地瞅着单雅低声问道:“三丫,买得什么东西?这么沉?”
小石头麻利地把肩上的背篓卸了下来,提在手里瞅着二丫笑眯眯地低声神秘地说道:“二姐,我们可是买了好多吃食的。”
他说着便得意地迈步进了堂屋。
二丫立马惊喜地压低声音问道:“东西都卖出去了?”
她说着便追着小石头进了堂屋,放下手里拎着的背篓,就要看背篓里都买了什么东西,却冷不丁听到小石头欢喜地笑着低声说道:“三姐还买了一大块儿香喷喷的肉的。”
二丫的手当即便是一顿,随后便直起腰来,瞅了小石头一眼儿,不相信地看着跟进来的单雅低声问道:“真得?”
单雅见二丫的样子一副不信的样子,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得。”
她说着便开心地瞅着二丫,见二丫的脸上丝毫没有欢喜的神色,急忙压低声音解释地说道:“咱家的豆芽菜卖了个好价钱,这些儿日子你和小石头都辛苦了,买点儿肉回来咱们打打牙祭。”
二丫听了,脸上的神情一窒,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单雅埋怨地说道:“谁叫你们乱花钱的?咱们……咱们还要……还债的啊。”
她说着说着,后边儿语音竟然有些儿语噎起来。
单雅听了,心里也感到委屈,可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这具身体的娘和这具身体看病定然花了很多银两,二丫虽然极力在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有她,多做点儿绣活便成了,可这副担子终究是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上的,解决生存、赶紧还债,这两件大事儿想必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了吧。
如今,自己的手里刚有了余钱就买了一大块儿肉,在她的想法中,定然是太奢侈了吧。
单雅想到这里,便敢忙取出马府赏得荷包,笑着塞到二丫的手里,低声解释地说道:“二姐,剩下的银子都在这里了,今儿的豆芽菜卖了个好价钱,除了买豆子和粮食、肉,还剩下好些儿的,别怕,银子咱们有得赚,债很快就会还完的,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喏,你快拿着,往后赚了银子,三丫一定都给你,决不再乱花一个铜板。”
二丫听了单雅的话,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瞅了瞅单雅,又瞅了瞅小石头,眼中突然感到潮潮的,她强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歉疚地低喃着说道:“三丫,小石头,都是二姐没本事,没有照顾好你们。”
单雅把手里的荷包塞到二丫的手里,紧紧地握着安慰地说道:“二姐,咱们有银子了,你摸摸,都是几钱的,日后啊,咱们还会有整两整两的银子,一两的、十两的、百两的,都会有的,快,收好了。“
单雅说着,紧紧地瞅着她低声问道:“二姐,咱家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二丫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却径自瞅着门外,低语着安慰地说道:“三丫,你别管了,这件事有二姐来管,你的身体才好,别再累坏了。”
单雅心里的火气当即便冒了起来,差点儿脱口而出道,买东西回来说欠得有债,问欠多少又不说,难道说一下会死么?可最终她还是咬牙忍住了,没说出口。
她定定地瞅了二丫好一会儿,实在怕伤到二丫的心,愣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了二丫的手,快步往东屋走去。
二丫见了,急忙紧跟着单雅走了进来,一边儿走一边儿忙忙地低声解释说道:“三丫,你别难过,二姐知道豆芽菜卖了个好价钱,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可总不会每日都有人买豆芽菜,你和小石头也不可能每日都到镇上去卖豆芽菜,还债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啊~,二姐多做点儿绣活就是了。”
单雅慢慢地冷静下来,知道二丫的苦心,不想自己被高高的债台给缠住,可这副担子又怎能只压在她的身上呢?
单雅瞅着二丫讪讪凄惶的神情,好似是怕自己担心又有些儿懊恼的样子,想着反正早晚总会知道的,只管赚银子就是了,遂瞅着她低声说道:“二姐,你数数荷包里还有多少银两,先还一部分吧。”
她说着便迈步往堂屋走去。
单雅和二丫进来的时候,小石头也紧跟着进来了。
此时,他瞅了瞅二丫,又瞅了瞅单雅,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二姐,今儿卖豆芽菜可是赚了五两多银子的,虽然买了一些儿东西,但豆子是占了大头的,马府的人说了,有了豆芽菜,他们还要的,买肉和大骨头只花了二十多个铜板的,连三十个铜板都不到,三姐说让咱们好好吃一顿美食。”
二丫的眼泪登时便落了下来,她忙用手擦了一把,瞅着小石头点了点头,追着单雅便出了东屋。
其实二丫说出那句埋怨的话后就后悔了,想着今天单雅和小石头到镇上卖豆芽菜,是全靠两条腿走去的,其中的辛苦劳累自不必说,回来自己不仅没有笑脸相迎,却还呵斥她乱花钱,而她的本意,也只是为了让一家人好好吃一顿美食罢了,唉,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反倒呵斥她呢?
二丫走进堂屋的时候,就瞅见单雅正从背篓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她紧走几步,来到单雅的身边儿,愧疚地低声说道:“三丫,二姐……不该埋怨你,还有就是……就是欠债,二姐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只是……”
单雅此时正好提溜出买得杂面粮,见二丫过来结巴地跟自己解释着,心里当即便释然了,忙瞅着二丫真诚地说道:“二姐,咱家欠得债最多也就是几十两银子,没事的,咱们慢慢还,总有一天会会还完的,三丫不怕,二姐也别把它想得有多难。”
二丫听了,情不自禁地忙忙低声辩解地说道:“哪里有那么多呀?咱家满共也就欠了十六两银子,等大姐回来,咱们用不了几年就都还上了,根本不用你担心的。”
单雅的眼睛亮闪闪的,瞅着二丫笑着说道:“二姐,三丫不担心,你就放心吧,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的。”
二丫好似也被单雅感染了,笑着接过单雅手里提着的杂面粮说道:“嗯,二姐相信的。”
小石头也从东屋窜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就是,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二姐,你不知道,我们今儿还买了白面呢?对了,今儿晌午我们吃得可是白面馒头,没花一个铜板的。”
他说着,神采飞扬起来,瞅着单雅忙忙地开心问道:“三姐,剩下的白面馒头呢?”
单雅见了,伸手指了指灶台,笑着说道:“三姐刚放到锅里,热热再吃。”
二丫听了,急忙奔到灶台旁儿,掀开锅盖朝着锅里看了看,果然有两个白面馒头,遂疑惑地瞅着单雅和小石头问道:“不花一个铜板?你们……谁给你们的白面馒头啊?呀,莫不是大姐回来了?”
她说着,眼睛便瞅向小石头。
小石头听了,飞扬的神采顿时消失不见了,瞅着二丫沉闷地说道:“二姐,大姐……大姐还没回来的,是马府的人送给二姐的。”
二丫的眼睛便又瞅向单雅,满是疑惑。
单雅忙笑着说了自己跟着来旺进厨房做豆芽菜的事儿。
当她说到那个婆子为了打问豆芽菜的具体做法,塞给了自己几个白面馒头的时候,二丫和小石头都跟着笑了起来。
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二丫由衷地赞叹说道:“三丫,你比二姐强多了,第一次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单雅笑看着二丫说道:“虽然赚得多,可也花了不少,二姐,你数数这荷包里还有多少,先紧着需要的人家还了吧。”
她说着,便认真地瞅着二丫说道:“二姐,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大家共同承担,日后你别什么事儿都压在心里,自己独自承担。”
单雅说着拉了小石头的手,看着二丫的神情越发郑重地说道:“二姐,三丫知道,你心疼三丫和小石头,可三丫和小石头也心疼你的,若是你累病了,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我们心里,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的。“
小石头听了,用手揉了揉眼睛,不停地点着头,直到单雅说完了,他才哽咽地说道:”二姐、三姐,你们都要好好的,不然、不然小石头……”
他说着,倒哽咽地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