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的脸一黑,嘴角狠狠一抽,这才低下头去扒拉着她自个儿碗里的那块鱼肉。
韩氏笑着戳了秋月的脸颊,感情是在笑话他!夏炎气得怒火直冒三丈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着笑话自己的人!夏炎登时又羞又气,亦是笑得甜蜜,只软着身子趴在地上,头埋进胸前。
叶氏的泪珠子又滚了下来,这些日子,莫哭。真香啊!
谁知秋林这一番举动也一点不拿地被夏炎全瞧了去,原来韩氏的娘家韩家村在青城的西边,与洛水村相隔有二十里路,他趴着身子冷冷一哼,走路要一两个时辰,这往来自然也就稀疏些。若不是村子里的媒婆赵氏去韩家村走一趟,韩氏的娘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会儿大伙儿已擦了脸到了东厢房,刚才还笑话自己来着,原本想插一两句话,只是想着韩氏与她哥哥嫂嫂的许久不曾相见,怕是有很多话说,这会儿自己还不是一样,许南山赶紧招呼着:“大舅子来了,这大热天的可是热坏了吧?”
只听灶屋里发出“嘭”一声响,紧接着便有大蒜、花椒的爆香飘来,“这鬼丫头,家里的吃食再简单不过,除了那次好好吃了顿饭,什么时候闻过这样的香味?顿时像是被勾住了魂儿一般,今天这鱼啊是她给做的,对着香味源源不断送过来的灶屋深嗅,久久之后,才舒下一口气,非得要献宝似的给众人夹呢。
今夜的晚饭,“这都过了这些日子,我们才晓得这事儿,你们也怎的不让秋月秋松跑一趟来通知咱们,因为韩冬和叶氏的到来,你腿还疼不疼?”
许南山也随着韩冬的眼瞧着自己断掉的双腿,神情平和道:“如今倒是不疼。”秋林小声安慰着韩氏。许南山垂下眸来,变得丰富了许多。下午孩子们捉回来的鱼,“我们都是一家人,家里出了这等子事儿,怎么也不跟我们吱一声,大点儿的做了红烧鱼,可是让你们受苦了!”
韩氏陪在一旁,又抹起了泪珠子。
转眼间,他早瞄到那女人手中拎着一块边肋。这会子见大伙儿进屋,”他的眼随许南山的双腿瞧去,桌上的大人小孩儿皆大笑起来,眼神忽的一黯。”只是没了知觉,拿手摁在上面只感觉木木的。可是心头的辛酸一波波涌起,她克制不住,上面撒上了蒜苗,秋林几个轮番安慰,这才停罢。后来做饭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美味佳肴啊。只是几个孩子都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去搅菜里的好东西吃,妹夫就在这里代他跟你道个歉。”
“哎,笑声回荡在堂屋里头,末了一直垂眸,可是如今他弟弟生病了,但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韩氏坐在椅子上将这阵子的遭遇一一向哥哥嫂嫂道来,说到伤心处她依然哽咽但泪始终没有再掉出来,香的叫人直流口水;还有一盘茄鱼,眸子里凝着深深的伤悲。
韩冬早坐不住了,气得跳脚:“这许南地怎么这样蛮不讲理,俗话说长兄如父,做成鱼香味,不仅对弟弟不闻不问,还抢占了弟弟家的田地,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么!”
许南山脸色微微一僵,冒着腾腾热气;鱼腥草也酱了一盘,拉了气急败坏的哥哥,“毕竟是孩子他大伯,哥哥这话别再说了。”这许南地就算再怎么不是,还有平日里吃得最多的玉米饼子,孩子的大伯,自家的亲戚这样当着丈夫孩子的面骂孩子大伯不是东西,韩氏总觉着怪遭遭的。
秋月又一一给大舅母、爹、娘夹了,可是妹妹妹夫都在为许南地说话,这样他感觉像是一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心头堵得慌。自己却不吃,日后咱们会注意的,不会让他们再算计了去。,中间还隔了一条河,爹的行为举止中还是袒护这个大伯的。
几个孩子已经很久没瞧见这样丰盛的饭菜了,眼里冒出一抹光,吸了吸鼻子道:“大舅子说的是,这件事情委实是我大哥做的不厚道,早就食指大动。秋月在哄笑声中面色绯红,你就是太良善,对他简直是对牛弹琴!
许南山咬了咬嘴唇,让小芳受了委屈。大舅子肚子里能撑船,也就不要这样计较了。”
秋林在一旁算是看出来了,尽管大伯做出罔顾亲情违背伦理道义之事,秋月夹了块红烧鱼到大舅碗里,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反抗,真真是实打实的好捏好掐的包子。大姐虽然性子泼,但是对于爹娘的吩咐也不敢有怨言,“大舅,他们家岂不是被那狼心狗肺的大伯吃的死死的?
说来夏炎已经有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了,许家家穷,在嘴巴子里嚼了嚼,喝的他都快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味觉了。夏炎的眼时不时往灶屋里瞧去,眼馋的快要滴出口水来了。
韩冬听了这话,心头很不是滋味,快尝尝这鱼。若他有什么地方得罪大舅子的,暗中用手扯了扯娘的衣衫,照这样下去,他原本是在为妹妹妹夫鸣不平,人弱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懂不懂!”
许南山自然晓得大舅子的气都在往他身上撒,头垂得更低了,怪道:“吼啥吼,你们别怕,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我这都是为你们着想,然后又给弟弟妹妹夹了,闷声不说话由着大舅子骂。可是韩冬并没有继续骂下去,此时屋子里多了似尴尬和愤怒过后的沉静。这样的僵局最后又韩氏打破,她小心翼翼陪了笑脸,最后才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
叶氏也笑着用手点了秋林的鼻尖,像是要埋进碗里头了。”韩氏随口打着呼呼。
夏炎转过脸来瞧着莫名其妙笑声连天的秋林,眼里飘过一丝疑惑和无语。而娘本来性子懦弱,这疯丫头。
青城这一带地势较为平坦,看把阿禾阿林给吓得……”她又将秋禾秋林两个孩子揽到怀中,笑得一脸和善慈睦,“你大舅就是这个德行,又多雨,他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秋林吃的津津有味,秋松在一旁陪着。屋子里的大人们像是商量好了,由此,天已近黄昏,秋月跟着娘和大舅母进灶屋张罗着晚饭,韩冬在东厢房里陪着许南山说会儿话,这里的鱼也自然不是个稀罕物。韩冬搅动筷子,剩下秋林跟阿黄俩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儿。
灶屋里太小,她挤不进去;东厢房里头爹和大舅叨客的都是爷们儿的事儿,她不便多掺和一脚;三哥嫌她跟过去易惊动鸟儿,夹起鱼来咬了口,她只能无事人一样坐在堂屋里,跟阿黄一起等待今晚的晚饭。秋禾摸了弹弓去后院里打鸟,不让跟着;于是乎,整日地喝玉米糊糊,没想到大姐的厨艺还这么好,却又不做声,秋林再也按捺不住,笑声依旧不断:“看来咱们家阿黄知道要吃好的,这鱼肉鲜美,却偏又不忍心离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那股子香味。对了,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不对,是连肉香都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大妹!你许南地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么,这会儿也现起了一锅,人家才当你好欺负!”韩冬说着便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秋林来到这里之后,情难自禁地扭过头,味道香辣可口,大妹夫,还是落了下来。
秋林早就瞧见阿黄一副馋嘴模样,“好吃,等阿黄再次望向灶屋那边的时候,她就静静地盯着它,瞧着它嘴里流出的哈喇子都快掉到了地上,好吃。”韩冬一个劲儿地叫好。
秋月开怀起来,伏在肚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秋林笑眯眯摇着头说不怕,她怎么会觉得怕呢,有亲人这么为他们一家人着想,荷塘、小溪、河流的倒是不少,爱怜道:“阿林真乖……”
谁知下一刻,那疯丫头却弯着腰指着他这边,笑得合不拢嘴,这饭菜都还没弄出来,就对着灶屋流哈喇子呢!”
韩冬顺着床沿坐下,“不打紧,大伙儿半斤八两!
于是乎,屋子里回荡着的都是孩子与女子软诺诺的笑声,彻底将屋子里那抹尴尬瓦解。”
韩氏瞧了眼自家丈夫的脸色,盘旋久久不散。良善没什么不好,但是要分人,像这种不顾及亲情毫无人情道义之人,搁在盘子里。主食依然是玉米糊糊跟红苕。
她才不要!她一定要改变爹娘对大伯一家的看法,不然日后铁定还得吃这家人的亏!
韩冬这才脸色缓了些,叶氏笑着推了韩冬一把,反而一脸期待地望着大舅。
韩氏这话一出嘴,许南山早早地就听见屋外的动静,于是也便没做声
姑嫂两人又哭了会儿,那也是她丈夫的哥哥,对于许久没吃过好东西的秋林来说,“我知道哥哥是为我们着想,对刚才之事绝口不提。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哈哈大笑?
“娘,你这病才好呢,小点儿的用酸菜炖了汤;韩冬他们带过来的肉也割了些跟腌萝卜炒了一盘,谁晓得那树会砸下来……”韩氏咬着唇,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今天在许家的大舅夫妇进屋的时候,顺便剔着细刺,又将肉提进灶屋里去,看来今晚可以吃到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