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爸爸说:“你自己吃吧。看看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爸爸坚持一定要给乐乐吃。妈妈把猪头肉分成两份,让乐宇和乐乐吃了。猪头肉是个啥东西?是猪头的熟肉,乐宇乐乐拿着夹着猪头肉的馒头,看得见它的颜色是红褐色的,油汪汪的,很好看。妈妈说:“你俩赶紧吃吧,真的很好吃,以前爸爸和妈妈上班的时候,家里经常吃的,可是从来就没有现在这么香啊。”妈妈说完低着头,眼圈开始红了起来,偷偷地拿抹布擦了擦。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从前从外面回来,能一气走到家,现在不行了,走到楼门洞前的歪脖树那儿就得歇一会,上到二楼再歇一会儿。邻居的爷爷、奶奶们看了都说:“看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他只怕是过得了冬,过不得春呀。”乐宇和乐乐不知道这不是好话。
爸爸还是这样,一大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
转眼到了冬天,冬至到了。咚咚咚,咚咚咚,左邻右舍都传出了剁饺子馅的声音,大家都在准备着包饺子。听大人说,冬至这天不吃饺子,冬天耳朵要被冻掉的。
爸爸今天没有出去,妈妈也在家里。乐乐缠着让妈妈也给包饺子吃,妈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圈却红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乐乐清楚地记得,这个家已经两年没吃上过饺子了。妈妈那冰凉冰凉的泪水,滴在乐乐的脸上,乐乐扑在妈妈的怀里,很懂事地说:“妈妈不哭,破饺子不好吃,我们不稀罕,我不想吃饺子了,我真的不想吃饺子了。”这时,乐宇看着乖巧的妹妹在给瘦弱单薄的妈妈擦眼泪,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爸爸这时折起了身子,颤颤巍巍地下了床。爸爸的神情变得很严肃,什么话也没有说,咣的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乐宇,乐宇!快,快跟着你爸爸,看他去干什么。”乐宇打开门赶紧追着跑下了楼梯。
乐宇跟在爸爸的身后,来到了菜市场,这里很热闹,人流熙熙攘攘。爸爸脸上表情呆板,一路上什么也没有跟乐宇讲。爸爸走到一卖肉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直呆呆地盯着案板上的猪肉,卖肉大叔问爸爸:“老哥,看看,想买点什么肉?”爸爸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突然,爸爸从案板上拿起了一块肉,放进了篮子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卖肉的大叔赶紧追了过来,一把抓住爸爸的衣服:“光天化日,你怎么敢抢啊?”他怒气冲冲地喊叫起来。爸爸这时面部没有一点表情,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卖肉的大叔气急败坏地抬手打了爸爸一个嘴巴子,爸爸还是一声不吭,木然站在那里。乐宇被爸爸的举动吓呆了。这时几个卖肉的人一起围了上来,围着爸爸拳打脚踢,爸爸被打倒在地上,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表现出痛苦的抽搐。
这时,几个市场管理员闻讯跑过来,卖肉的指着爸爸说:“这个人是个小偷。”他们把爸爸当做小偷抓了起来,乐宇跟着爸爸被他们押着送进了派出所。卖肉的大叔和管理员在派出所里指着爸爸的鼻子说他是个小偷。站在窗外的乐宇这时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大声地喊着,挤着推开了人群跑进派出所,他一下子扑在爸爸的身上,大声叫喊着:“叔叔,阿姨,我爸爸真的不是小偷,我爸爸是个好人”。乐宇这时跪在爸爸的身边,抱着爸爸的头委屈得大声地哭着,乐宇摇着爸爸大声地喊着:“爸爸,爸爸,你说话呀!你快告诉他们呀,你是个好人啊!”爸爸这时紧紧地闭着被打得青肿起来的眼睛,眼角里流着泪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讲。
乐宇这时站了起来,转身又扑通一声,跪在卖肉大叔的面前,他满脸流着泪水委屈地仰着小脸,摇晃着卖肉大叔的双手,哀求着:“大叔,我求求你了,你就饶了我爸爸吧!我爸爸他真的是个好人呀,大叔你就饶了我爸爸吧!”
派出所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乐宇那真诚的举动而感动着,这时,有人已经开始擦起了眼泪。
一位民警阿姨看着孩子怪可怜的,一把拉起了乐宇,一边给乐宇擦了擦眼泪,一边劝着乐宇说:“好孩子不要哭了,能不能告诉阿姨,是怎么回事?”乐宇一边哽咽着,一边哭着把家里的境遇,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
卖肉大叔这时跺着脚,万分愧疚地埋怨着自己:“天呢,这叫什么事啊?”他走过去搀扶起了乐宇的爸爸,愧疚地对乐宇的爸爸说:“老哥,实在对不起了,老哥,不就是一顿饺子嘛!你等着千万别走。”说完大踏步地走出派出所。
一会儿的工夫,卖肉大叔拎来一大块足有十斤重的猪后腿肉,进来就对乐宇和乐宇的爸爸说:“来拿着,赶紧拿回家给孩子包饺子吃!”接着又说:“以后你们家,什么时候想吃肉了,没钱也不要紧,我老李全包了。”说完卖肉大叔头也没回地走了。这时有人给他们爷俩送来了韭菜和大葱。
乐宇搀扶着爸爸,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家里。饺子包好了,全家围着餐桌坐着,爸爸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也不吭,全家谁也高兴不起来。只是乐乐不懂事,自己在吃着热气腾腾的香气诱人的饺子。
大年刚刚过去,区委会找到他们的家,送来了很多衣服和三千块钱,不久乐宇的妈妈和爸爸都被安排到区政府办的一个工厂里上班。日子渐渐好起来,从乐宇爸爸的脸上经常能看到满意的笑容。
如今乐宇已经是高一的学生,而他的一篇作文获得全省一等奖,名字就是《我的父亲》。
母亲的鼾声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母亲睡熟后那均匀的鼾声,在寂静的夜晚,非常清晰。墙上悬挂着父亲去世后的照片,朦胧中,好像在注视着我们。父亲生前很严厉,而此时的目光多了一些温暖,母亲每天都会认真地擦拭他。
记得我小时候,晚上很怕黑,常喜欢和母亲睡在一起,因为在母亲的怀里,我能感觉到家的安全感。但是自从上了小学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睡了。没想到后来,母亲却老让我们做儿女的陪在身旁睡觉,那样她才有安全感。
母亲岁数大了,患上了骨骼疏松症,整日躺在床上,晚上都由姐姐陪伴。
早上十点的时候,接到母亲的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晚上六点一定要回家陪她,姐姐有点不舒服去医院了。
我守在母亲身边看书,母亲渐渐地进入梦乡。快子夜的时候,我才在靠近母亲床铺旁边打个地铺,将灯关掉,却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怎么也睡不着。想想自己已经是快五张的人了,母亲却变得像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一样。时间过得真快啊。容不得你多考虑就已经把你推向老年,而又把原来中年的母亲推上暮年。
听着母亲均匀的鼾声,我想作为儿女只要能天天陪着他们吃一顿早餐,陪他们说说话,让他们感觉你在身边就可以了。母亲年岁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我们而去,想到这里有些感伤。
打给上帝的电话
阳光总是柔柔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汉堡包的味道,13岁的夏天总是来的特别早,还没来得及和春天道个别,有点儿热的微风就送走了这位过客。人家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真是好,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有好多好多的节目可以上演,有好多好多的休假日可以玩耍。
“都念初中一年级了,怎么还那么顽皮。放学不回家,不做作业,整天就知道玩!”
“背英语单词了吗?”
“做数学作业了吗?”
春儿每天都向我倾诉她父母唠叨的话题有多烦。春儿是个幸福的孩子,她出生在书香门第的家庭,母亲是高中教师,父亲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她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没有一样不叫人看了眼红的,可是春儿不快乐,她厌恶学习,讨厌每天对着书本。
“春儿,那你想干什么呢?”我好奇的问她。
“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好。”她认真地回答。
“同学们,这次中考的成绩很不理想,竟然有同学交了白卷!我不知道这位同学是怎么想的,或许我该和她的家长谈一下。”老师那失望与气愤的眼神像是一道极光,直射向可怜的春儿。
“春儿,你交白卷?”我有点儿不相信。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会,也不想会。”
“可是你排到了最后一名了!”
“最后一名就最后一名,怎么?瞧不起我了?那你就别和我玩!”春儿摔下书包一头冲出了教室。
我很难过,我放弃了对春儿的道歉,她是个废物!我不需要这种没用的朋友!
一周了,我已经一周没见到春儿了,她去哪儿了?生病了?转学了吗?疑问和不安告诉我,我应该去找她。就在我准备去她家找她时,老师红着眼进来了,她哭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陈春儿同学,以后,可能不会来和大家一起上课了。……她出了车祸,视觉神经受了伤,也许再也看不见了。”
那一天好像阴天了,太阳躲进了云层里,空气中飘来寒冷的味道,14岁的夏天忘记了春儿,忘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春儿的父母告诉我,春儿整天发脾气,或者一个人发呆不吃一口饭。
我决定去看看她,今晚有流星雨。
“春儿?”
“你出去!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春儿,你不想吃东西吗?”
“那喝点儿可乐吧!”
“我还买了巧克力呢!”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我只想帮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你能让我看见天上的星星吗?它是不是很漂亮?一闪一闪的,真好看。”
“还记得吗?你常笑上帝是白痴,怎么会满足每一个向他许愿的人的愿望呢?上帝是善良的,他会保佑那些真心祈祷的人。”
“那我给上帝打个电话吧,喂!是上帝吗?我想写字,上帝。我想读课文,上帝。我想背英语,上帝。我想做数学题,上帝,我想……”春儿在祈祷,窗外有一群流星划过,她没看见,但她在祈祷,真心地祈祷。
我走出病房,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真心向上帝祈祷。上帝,我想看流星,于是在漆黑的眼前,我看到了无数颗流星划过,好漂亮。我们失去了让人骄傲的东西,可是上帝说没关系,你想要什么呢?我听得到。
家里一切都好
儿子:“妈,家里一切都好吗?你好吗?爸爸好吗?”
妈妈:“放心吧龙儿,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家里一切都好……”母亲看着墙上的丈夫的遗像说。
两代人的口琴
父亲有把口琴。每当明月当空,父亲便会倚在窗口,吹起那首《十五的月亮》,琴声萦绕,星儿似也陶醉。那柔和的旋律如一缕彩色的飘带,在心灵的天空,轻拂着父亲的思绪。
父亲从山里来,父亲的家乡在那遥远而又贫瘠的山区,莽莽群山下,横卧着几个古老的村庄,那里有他苦涩的童年。
父亲说,爷爷喜欢在月下听父亲吹那首《十五的月亮》,每每听父亲吹奏口琴,爷爷便会默默地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父亲十二岁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再加上特殊的年月所造成的影响,他辍学了,离开了他心爱的课堂。一向为父亲的成绩而骄傲的爷爷也只能心痛地抚摸着父亲的头,无奈地说:“娃儿,委屈你了!”父亲无语,只是背过身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抬头凝视窗外一轮圆月。爷爷没有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口琴,把它送给了父亲。
从此,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便会拿出口琴,站在角楼上面向着学校的那个窗口前,吹一首首寂寥的曲子。
后来,父亲参军了,带走了那把口琴。父亲临走那天,爷爷一直把父亲送至村口,在那棵老梧桐树下,父亲为爷爷吹起了那首《十五的月亮》。那一刻,父亲突然发现,生活重压下的爷爷,背已佝偻,鬓发也已在无数次披星戴月的劳作中被清冷的月光染成了银色。就在这一刻,父亲懂了,爷爷承受的痛苦不知比自己要多多少倍。
从此,在村口那棵老梧桐树下,常会出现一个两鬃苍苍的老人;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在父亲常吹奏口琴的地方,总会有个佝偻的身影倚在窗前,久久地,没有任何声息。
在梧桐叶快要掉光的时候,父亲给爷爷写来了第一封信。
“爹,您送孩儿的那把口琴,孩儿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每当想家的时候,我便会吹起您爱听的那首《十五的月亮》。想起您听我吹歌,想起您送我离乡的那一刻……
“爹,身在异乡的孩儿,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家里的一切,还有村口那所学校,那棵老梧桐树。爹,今儿的月儿特别圆,特别亮,您看到了吗?此刻,孩儿又在开始为您吹奏那曲《十五的月亮》了,您听到了吗?……”
看完信后,从不轻易流泪的爷爷已是老泪纵横。月儿挂在枝头,这一刻,仿佛也忘记了偏移……
三年后,父亲从遥远的军营回来探亲。面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爷爷哭了,像个小孩般泪流满面。那一颗颗浑浊的泪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他大半辈子的艰辛,还有他现在充盈的幸福和满足……
在父亲探亲回家的日子里,爷爷的耳边总萦绕着琴声,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得脸上的皱纹如一座座有沟有壑的山脉。
相聚是如此短暂,在晨曦微启的黎明,爷爷又一次送走了父亲。父亲走了,弯弯山道上,留下他一串串足迹,留下了一曲曲美妙的琴声……
不变的,是村头老梧桐树下,佝偻的身影又开始翘首企盼……
终于有一天,那身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老梧桐树下。两天后,父亲从军营赶了回来。见到父亲,爷爷浑浊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琴……琴……”父亲含着泪点了点头,掏出那把带着体温的口琴,倚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地为爷爷吹那首《十五的月亮》。夜,万籁俱寂,琴声清亮,传出很远很远。
爷爷走了,在琴声中竟然带着一丝笑意离开了这个让他那么眷恋的世界。泪,悄无声息地从父亲的脸上滑过,滴在那把锃亮的口琴上。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老梧桐树叶在雨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父亲应和一曲……
送走了爷爷,父亲又一次离开了家乡。临走那天,父亲徘徊在老梧桐树下久久不愿离去,琴声在梧桐树上空回荡……
许多年过去了,父亲仍会在夜幕降临之际,倚在窗口,凝神吹起那首《十五的月亮》。
母亲的答案
小威对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同桌想考第一,一下子就能考第一,而自己想考第一却只考了全班第二十一名。回家后他问妈妈:“妈妈,我是不是比别人笨?我觉得我和他一样听老师的话,一样认真地做作业,可是,为什么我总比他落后?”妈妈听了儿子的话,感觉到儿子开始有自尊心了,而这种自尊心正在被学校的排名伤害着。她望着儿子,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又一次考试后,孩子考了第十七名,而他的同桌还是第一名。回家后,儿子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她真想说,人的智力确实有三六九等,考第一的人,脑子就是比一般的人灵。然而这样的回答,难道是孩子真想知道的答案吗?她庆幸自己没说出口。
应该怎样回答儿子的问题呢?有几次,她真想重复那几句被上万个父母重复了上万次的话———你太贪玩了;你在学习上还不够勤奋;和别人比起来还不够努力……这样来搪塞儿子。然而,她没有那么做,她想为儿子的问题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儿子小学毕业了,虽然他比过去更加刻苦,但依然没有赶上他的同桌,不过与过去相比,他的成绩一直在提高。为了对儿子的进步表示赞赏,她带他去看了一次大海。就是在这次旅行中,这位母亲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现在这位做儿子的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名次了,也再没有人追问他小学时成绩排第几名,因为他去年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清华。寒假归来时,母校请他给同学及家长们做一个报告。其中他讲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我和母亲坐在沙滩上,她指着前面对我说,你看那些在海边争食的鸟儿,当海浪打来的时候,小灰雀总能迅速地起飞,它们拍打两三下翅膀就升入天空;而海鸥总显得非常笨拙,它们从沙滩飞入天空总要很长时间,然后,真正能飞跃大海横过大洋的还是它们。”这个报告使得很多母亲流下了眼泪,其中包括他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