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马上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仪式:奉茶。
除去刚刚站出来说话的那四名侍妾,右边第一张凳子和左边第三张凳子上分别都还有一个。
右边这位:身着浅粉色旗袍,眼睛不大,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脸色略微显得苍白,隔上一会儿总要拿手上的丝绢捂住嘴巴轻咳两声,典型的林黛玉型美女,自称是玉儿。
左边这位:身着雪缎绣花旗袍,五官分开看没有一处精致,但和在一起异常和谐。自始自终,她都眼观鼻,鼻观唇,一语不发。偶尔眼睛扫到了在座的哪一个人也会马上就不屑的移开,自称湘云。
六名侍妾一一站起来向贺兰松儿奉茶。贺兰松儿难得端庄的坐在椅子上一一接过。
很快就轮到于紫痕。接过丫鬟托盘里滚烫的热茶,她站起后退两步,正要转身,忽然脚尖绊到一样物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哐当……”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的茶水泼了一地,她的手掌心不偏不倚按在其中的一片碎渣上,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嘶……”满场一片倒吸冷气声。奉茶摔倒已是不祥,见血更是不详。那格格她……
贺兰松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早已经是银牙紧咬,额头聚满黑线。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端着茶都端不稳,亏额娘还说她聪明伶俐!
“二夫人你怎么样了?”玉翠赶紧上前来,扶起她,焦急的查看着她的伤势……
只见一片瓷片几乎完整的没入她的掌心,鲜血正不停地从伤口处喷薄而出,手掌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就连地上的青砖很快也被殷红,看起来着实触目惊心。
她牙齿一咬,猛然用力拔出掌心的瓷片,然后用手指死死按住。“我还好。”一字一顿从唇中蹦出三个字后,倏然回身,犀利的目光提留在大厅左侧……
她不是摔倒的,而是被人用脚绊倒的,而离她最近,最有可能绊倒她的就是那个看似娇弱的玉儿。
玉儿到底是做贼心虚,接触到于紫痕的目光,忙借着咳嗽调开视线。
“玉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故意绊我?”她径直走到玉儿跟前质问道。
“唰……”众人的目光又跳到玉儿的身上。有惊讶,有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玉儿看看于紫痕,看看贺兰松儿,再看看众人复杂的眼光,脸色僵了僵,忽然站起身,用丝绢掩面,跌跌撞撞的冲到袁浩睿面前,声泪俱下,“爷……爷……你是知道妾身的,妾身这身体自己尚且不保,哪有可能去谋害别人,爷,您可……千万千万……要替妾身说声公道话……否则今天妾身可是就活不成了……”
此刻玉儿跪在袁浩睿脚下,娇躯微颤,水眸含泪,脸色苍白,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就连于紫痕身为女人都要被她这幅楚楚可人的样子打动。不禁心中又一次暗叹,古代没有演员这个职业真的是屈就太多的人才了。她穿越到这个时空才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见识过两位做戏高人。一个就是袁浩睿,一个就是这个玉儿。
同样都这么会做戏的人惺惺相惜都不够,又怎么会替她做主呢?何况这种结果正是袁浩睿想要的。
果然,袁浩睿立刻温柔的搀起玉儿,疼惜的拍着玉儿的后背,轻声安慰。“玉儿,放心,我会给你做主的。”接着脸色一沉,立刻换了凌厉的语气:“于紫痕你自己不小心摔倒就罢了,不要妄图把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来人呀!把二夫人给带到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是。”立刻又两名壮硕的家丁站出来要把于紫痕架走。
“慢着!”于紫痕挣脱两名家丁的钳制,大喊一声。他们作践她,但她自己可不能作践自己。柴房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一次,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袁浩睿眯起深邃的瞳眸,不悦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她说我冤枉了她,夫君就认为是我冤枉了她。那么我指认她,夫君为什么就不肯相信!”
“……”袁浩睿没有想到于紫痕会如此发问,微微一怔。但只是几秒。
随后就沉声道:“玉儿跟随我多年,玉儿的人品我早已经清清楚楚。她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儿。”
“是吗?”于紫痕深吸一口气,柳眉不自觉的蹙起,只因为手上越来越痛。“那夫君的意思是我于紫痕冒着得罪格格的危险,先让自己被茶水烫到,再让自己被瓷片割到,目的就是为了陷害素未谋面的一个侍妾?
“这……”袁浩睿不禁语结,颇感意外的多看于紫痕一眼。这么短的时间她能够想到这么有力的说辞并且还能用这么不卑不亢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几乎都要忍不住为她的胆量和睿智击掌。
这种专注顿时让怀里的玉儿慌了神,忙扯扯袁浩睿的衣袖:“爷……妾身真的没有……”
“爷知道!”阴沉的目光一扫怀中的玉儿,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从他这个角度,凭他锐利的目光,他其实清清楚楚的看到是玉儿绊倒的于紫痕。只能说这是他今天想要促成的结果,他乐的顺水推舟。怀中的这个女人竟真的以为他是相信她了!
三年前,他看她在路边卖身葬父,忠孝可嘉,楚楚可怜,便把她买回来。三年里,他也是一直喜欢着她身上这份与生俱来的柔弱。想不到她居然可以用柔弱蒙蔽他的眼睛。她是真的柔弱吗?
“爷……”玉儿呆了呆,被袁浩睿这种从未见过的骇人眼光吓得真的抖起来。
“这是内务,还是格格当家吧!“他忽然站起来,扔出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