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紫痕回到房中,玉翠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吧。撤了堆叠的椅子、凳子,又去厨房找了些东西吃,她索性早早睡下。不知睡了多长时间—
“紫痕,快点醒醒。”她似乎听到玉翠在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果真看到玉翠正站在床前。
想到都是因为要陪伴她,玉翠才会沦落为丫鬟,她撑起身子,愧疚的道:“玉翠,辛苦你了,赶紧睡吧。”
谁料,玉翠一把把她拉起,一边把她按到梳妆镜前梳妆,一边焦急的指着外面:“紫痕,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天早已经大亮了,你快点起吧!今天格格大婚后的第一天,府中所有人都要拜会新女主。格格和驸马爷的两位侍妾都已经在客厅了,如果你再不起,可真的要来不及了。”
于紫痕往窗外一瞧,果真已经是天色大亮。想必是她昨夜搬了那么多石头,累过头了,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只是想到玉翠刚刚所说的话,柳眉蹙蹙:“每一个人都必须去吗?”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去见那个刁蛮任性的格格,更不想见那个心机深沉的王爷。
玉翠一怔,随即答道:“当然了。”
“那好吧。”她只能无奈的道。即便是她的灵魂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的道理。
“那就快点吧!”玉翠手下忙碌的更快。只是一会儿就利落的给她梳了个时下最流行的飞凤头,并给她换上一身浅紫色的旗袍。
两个人,穿过几个长廊,走过几个小桥,很快就来到玉翠所说的客厅。远远一看,竟是比刚才玉翠所说的又热闹更多……
当中三把檀木镶金椅,右侧前方一把,并排两把,贺兰松儿一身大红色旗装,正襟危坐的坐在并排靠右的那张。厅中央,六张四腿红木凳子,分列两边。凳子上都已经坐着风姿各异的绝色美女。再加上侍立在美女旁边的丫鬟,男仆,偌大的客厅看起来真是人头窜动。
“夫人怎么还不进去?”忽然背后响起一道温和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两人回头,玉翠连忙跪下去,行礼:“参见驸马爷。”于紫痕咬咬嘴唇,虽不愿意,也蹲蹲身:“参见爷。”
袁郝睿留意到于紫痕不情不愿的动作,阴鸷的眼眸一眯,不怒反笑:“夫人,多礼了,想必是大厅里的人太多,吓着了夫人。牵着夫君的手,跟为夫的一起进去吧!”说着,大掌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
牵着手?她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黑不见底的黑眸。几乎一下就洞悉他的意图:厅中坐着贺兰松儿,坐着他的六房侍妾,他牵着她的手进去,岂不是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好个借刀杀人的计划!直觉性的往后把手缩了缩,硬从脸上挤出一抹笑,“王爷,不用了。贱妾虽然胆小,但还不至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是吗?”他冷冷一笑。握着她的大掌蓦然收紧,顿时她额头上冷汗直冒,纤细的五根手指发出“嘎嘎”的细响:“夫人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为夫的可不轻易有这种恩赐。”说完,像是拽着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破布偶般,大踏步的向客厅走去。
跪在地上的玉翠一看,也赶紧跟上去。
果然,刚走到大厅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凝聚在两个人的身上……
“紫痕,走吧!”他的脚步在离门两步远的时候倏然放缓,刚才还是冷若冰霜的脸上,笑的又是温和迷人。就连咬牙切齿的她看了这种笑容,也不能不承认,他确实有风流的本钱。
所有齐聚在两人身上的目光顿时有多了很多复杂的内容,或嫉妒,或愤恨,或自怜自艾……
而她只能撇开所有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应付,一边由着他牵着她走到前面去,屁股还没有沾上椅子—
“姐姐果然是风华绝代,让我们这些当妹妹的自愧不如。”立可右手边就有两个人站出来发难。
于紫痕一看,站出来的两个人杏眼,红腮,体态婀娜,相貌相似,一人手提一把长剑,不同于当下女人的旗装,高底鞋,而是一身束身,利落打扮,一看就是会功夫的江湖侠女。
“鄙人蒲柳之姿,出身低微,怎能比的上两位的飒爽英姿,让两位见笑了。”她欠欠身道。
“姐姐是皇后娘娘钦点的”试婚格格“,怎么能算是出身寒微呢!”一道声音从左边响起。于紫痕望过去。此人一身鹅黄色旗袍,五官细致,皮肤白皙,脸上挂着经久才能练出来的假笑,头上着一只明黄色的珍珠簪子。
于紫痕思忖,这个应该就是袁郝睿从青楼娶回来的怡红院头牌。身份是比她更卑微。正想着怎么说几句客套话—
“妹妹错了,福气不是靠出生修来的,而是靠自己的本事修来的。在下烟翠,以后还的多多向姐姐讨教!”这人一身紫红色旗袍,丹凤眼,薄嘴唇,娇俏的鼻子,体态略微丰腴,不过,眉宇间自有种别样的风流。一看就是精明、利害的角色。她肯定比前三个都难对付。
该死的袁郝睿!一下子就把她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饶是她自诩伶牙俐齿,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怎么开口。
这当间,贺兰松儿愤恨的目光一直紧紧贴着于紫痕的后背,涂的血红的手指紧紧的掐住椅子的扶手:该死的贱人!今天可是拜会她的日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贱女人身上,生生抢去了她所有的风头。想她贺兰松儿长这么大,几时受过这样的轻视!真恨不得上前立刻就把这贱女人给撕碎!
但想到大婚之时,母后特意花了一晚上嘱咐她的话。不得不咬咬牙,把所有的愤恨都吞进肚子里。清清嗓子,端出当家主母的架势:“众位姐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我和紫痕刚进府里来,肯定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望姐妹们多多包涵才是。”
于紫痕诧异的看向贺兰松儿。怎么回事?怎么她会这么好心的替她解围?还有她话语里两人非常亲密无间的含义?
“格格说的是。”
“我们这些做小会全心辅助格格。”
“……”
贺兰松儿一说话,果真所有的锋芒不再朝向于紫痕,底下一片附和声。
而袁郝睿眼睛微微眯起,只有唇角勾出计谋得逞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