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胜男刚刚吃完秋禾端来的早餐,漱完后就接到了秋禾的通报,“公主,然王爷来了。”
秋禾的话音刚落,眼里布满血丝的冷然,径直来到胜男身边轻声道,“胜男。”
胜男坐正了身子,微笑道,“然然,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就是怕你等的着急,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经过一夜深思熟虑的冷然已经想通了,像胜男这么好的女子,只要大哥能真心对她,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与她相处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就足够了。
“我不急,有冷澈的消息了吗,他在不在你的王府里?”胜男嘴里说不急,可她言语里对大哥的关切,比往日那憎恨的模样,不知道要强烈多少倍。
冷然淡然地开了口,同时他也对胜男说了假话,“在。”
希望胜男将来不会责怪我,我是怕你伤心过度,会对眼睛的治疗有延误,不得已撒了谎,等你的眼睛治好了,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胜男多日来喜忧参半的脸颊上,露出舒坦的笑颜,“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谢谢你然然!”
“不用对我说谢谢,这样我反而不习惯。”冷然不希望胜男与自己之间,变得这么的客气,似乎回到最初她在自己的府里,伤刚好时候的样子,他宁愿她一直把依赖自己,信赖自己。
胜男也有同样的感觉微笑着说道,“好吧,你不喜欢听我也不说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挺别扭的,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些什么?”
“嗯,不说就好。”冷然的声音没有往日那么纯正悦耳,带着一丝沙哑道。
胜男敏感地问道,“然然,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的憔悴,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快坐下来吧!”
“我怎么自己不觉得累。”冷然嘴里说着不累,却没有推辞胜男的邀请,自然地撩起衣角坐在胜男的身边,“我昨夜配制了一种药水,以后每天给你洗一洗眼睛,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胜男激动地抓住了,坐在身边的冷然,“我的眼睛真的能恢复光明吗?”然然真的很厉害,在这么落后的条件下他能想出办法,他比那些拿着丰厚俸禄的庸医,不知强了多少倍。
“能,但是要你的配合,你自己首先不能丧失信心。”冷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让胜男开心成这个样子,要是当初去蕃利国的人不是大哥而是自己,胜男会受伤吗?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她是自己的王嫂,怎么可以对自己的王嫂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胜男坚定地抓着冷然的手道,“我不会丧失信心的,我也相信你能帮助的回复光明。”
冷然怕胜男温热的小手,再抓着自己不放,自己本来就被她牵动的心会因此而动摇了,他连忙打岔道,“不多说了,我扶你回床上躺着,帮你医眼睛吧!”
“嗯!”胜男没有拒绝冷然的帮助,顺从地跟着他,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冷然拿出自己准备的药水,等工具坐在床沿上,小心地帮胜男把擦洗着眼睛。看着被药物侵蚀过的眼睛,冷然难过的几乎落泪,这曾经是多么吸引他的一双明眸,那个男人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对胜男这样无害的女子,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见冷然不再碰自己的眼睛,胜男问道,“好了吗,然然?”
冷然早已经帮胜男洗完了眼睛,他就是忍不住再多看她一会,以为她看不见自己的偷窥,自己就会心安理得。可当胜男那么信任地问他时他脸红了,局促不安道,“可以了,注意不要让眼睛碰到水,我每天早晨会来帮你洗一次。”
胜男一手撑着床,试图慢慢的坐起来,冷然马上将枕头放到胜男的背后,“每天多静静躺会,对眼睛的恢复会有帮助一些,要是实在躺不住,坐着也行。”
胜男心里一阵感动,由衷地说道,“然然真细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你什么都想到了,总觉得自己很没用一样。”
冷然抚摸了下胜男如丝的黑发,淡然地说道,“别多想了,我只是尽自己的力罢了,我该回去了。”
胜男心口不一道,“我也感觉到你很累,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其实她很喜欢然然陪着自己,即使不像以前那么粘着他,可是他在这里自己就很安心,但是他不是自己的,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陪着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冷然同样不想离开胜男,可是他怕自己再度陷入感情的漩涡,再也拔不出来,他必须走了。
胜男不放心地叮嘱冷然,“还有,不要让冷澈胡乱在外面跑,他的头值十万两白银呢,很多人可都在等着他的头呢。”
“我知道了,我会让大哥呆在王府里,哪里都不会去。”冷然在心里道,对不起胜男,我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找到大哥,他真的可能是与你父皇做了交易,我才能出了天牢,可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必须等到你的眼睛恢复了才可以。
时光如流水般匆忙,半个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这段日子里,经过冷然每天的细心调理,胜男的眼睛已经明显的好转,当冷然帮她洗眼睛的时候,再也不觉得疼痛难忍了,反而觉得滴进去的药水,像千年后的眼药水一样清清凉凉的。
一如往常,冷然帮胜男洗完了眼睛,胜男慢慢地睁开眼皮,四周好像比原来亮了一些,她能感受到光了。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胜男高兴地叫了起来,“然然,你别动。”
正在收拾工具的冷然道,“怎么了胜男,眼里还痛吗?”
“不是的,我已经渐渐地能看到,看到房间里亮亮的,看到你的身体的轮廓。”胜男解释着自己激动不已的原因。
“真的吗?”冷然过于兴奋,把胜男拥在了怀里,虽然她不属于自己,可是让自己抱一会吧,这么多天就这样看着她,却不能抱她,实在忍的太难受了,他的唇逐渐寻找着胜男的娇柔的唇瓣。
胜男觉得自己被抱得死紧,他还吻了她,自己却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然然以前是很温柔的啊,她也很喜欢他抱自己,可让他吻自己啊,可是现在她怎么不这样想了呢,怎么会这样?胜男把头倾到一边,大声喊道,“然然,你快放开我。”
胜男大声的喊叫,让冷然如从梦中惊醒般,快速地放开了她,空空无人的怀抱里一阵失落。冷然还是强颜欢笑道,“胜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刚才真的很尴尬,然然好像是疯了一样,幸好他理智的放开了自己,胜男也不想提刚才的事情,“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太高兴才会这样,我看得见你的大致轮廓了,可是五官还是看不清楚。”
冷然为刚才的行为自责着,红着脸道,“这是个好现象,只要能看见一丁点影子,之后会恢复的很快,恭喜你胜男。”
没有然然的话,只有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也许才会治好吧,可是这种希望已经很渺茫。胜男微笑道,“是因为你的医术高明才对,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永远都生活的黑暗里了。”
冷然不愿看见胜男与自己这么疏离,并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恩人来看待,“不许这么说,我为你做什么都是自愿的,只要你能恢复容颜完好如初,我就很开心了。”
胜男被皇帝禁足之后,每天皇后与皇帝还是会轮流来看望胜男,观察冷然医治的进度。总之,除了胜男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进出琉璃殿,只有她不能。
“谁站在哪里,还不进来?”胜男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粉色衣着腰身纤细的的女子站在外面,迟疑着好像决定是否进来。
“大姐,是我。”六公主络彤依然没有往殿内走,手里端着东西,站在外面轻声道。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与大姐交谈的面如冠玉,目若星朗,和煦如风的男子,他就是传闻中的笑王爷吗?
胜男听着熟悉的声音,加上对那模糊的身影的判断,知道了来人是谁开口道,“六妹你快进来,然然又不是外人。”
本以为只有大姐在,没想到见到这样风采出众的男子,出现在大姐的殿里,六公主有点举棋不定,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最后想多了解下眼前的这个男子的愿望,战胜了羞涩的心里,六公主轻移莲步走了进来,“大姐,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胜男见这个很少相处的妹妹这么关心自己,不由得抿唇笑道,“我能看见你穿的衣服是粉色的,你说好了没?”
“听到这么消息小妹真高兴,母后让我给你送些新鲜的水果来。”五姐闯下的祸终于解除了,六公主那颗为胜男担忧的心也放下了。
胜男一脸的欢喜道,“好啊,让我看看你手里拿来的是什么?”
六公主端着手里的盘子,凑到胜男眼前,让胜男看的能更清楚些,也方便拿自己想要的水果。胜男伸出手,准确无误地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只硕大的黄灿灿的梨子出来。
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梨子,胜男突然眼里一阵酸涩,抱着六公主呜咽了起来,“多亏了你呀六妹,都是你在父皇与母后的身边尽孝,否则我真的一点都不能安心,而我总是到处惹事,让父皇母后焦急。”
六公主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勾起了大姐的伤心事,她只好把手里的盘子放下,轻轻对胜男道,“大姐,这个我应该做的,大姐这样说做妹妹的承受不起啊!”
胜男擦了擦泪水道,“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想做好事结果都变成了坏事。”
冷然看着胜男难过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去安慰她,他与胜男也已经不可能了,好在六公主在这里,她们之间姐妹情深,自己也插不上嘴该离开了。
冷然起身微笑道,“你们聊吧,眼睛已经洗好我该走了。”
自己怎么一时忘记了然然的存在,他会笑话自己这样脆弱吧,不过这只是暂时的,那个坚强的胜男迟早会回来的。胜男也站起来说道,“好吧然然,明天见。”
六公主没想到自己刚进来,这个连自己正眼也没有瞧过一下的男子,就要匆忙离开,刚才大姐不开心时,他好像表现的很痛苦,难道他喜欢的人是大姐吗?可是大姐好像对他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呢,真羡慕大姐可以这么自在的,和男子相处,而不像自己看见男子就会心慌,脸红心跳加速,真是觉得羞愧。
还有自己为何初见他,就觉得他是自己梦中所想的那种男子,可他从头到尾都在注视着大姐,他会看自己一眼吗?
对了,大姐不是说他明天还会来吗,那自己要是每天来看望大姐,就可以天天看见他?
同样望着冷然即将消失的背影,胜男突然有了个想法,自己和然然似乎不可能了,因为自己现在想冷澈的时候,比想然然的时候多了很多。完全不由自己的大脑控制,就像他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在他的脑袋里也同样挥之不去,可是这么多天了,为何一直没有他一丁点的消息?
而且从认识然然起,她好像一直是孤身一人,对他曾经有过的爱恋虽然淡去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他,不如想办法将他与六妹撮合在一起,也算是对自己曾经的初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大姐,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六公主笑道。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胜男还是明白的,她不想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害得五妹与许勋那样,她决定先把刚才的想法埋藏在心里,随便找了的理由道,“我在想我的眼睛,那一天可以完全恢复,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大姐不是已经能看见了吗,你很快就会好的,我要母后答应我,天天来陪着你好吗?”六公主一半是想照顾胜男,一半是为了想见到冷然。
这么多日子以来,胜男终于有了心情开玩笑,“看来你还要向他们禀报,父皇与母后已经完全接受了你,已经离不开你了,是吗?”
六公主心里一急,大姐是在怪自己夺走了父皇,母后原本对她的宠爱吗,“大姐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大姐为我说话,我还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可怜虫,哪里会得到父皇的喜爱,大姐不在的时候父皇他们最挂念的人是大姐与二姐啊!”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怪你,反而要谢谢你呢!”胜男握着六公主的柔荑道,“不知道,六妹找到意中人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六公主见胜男没有怪自己,也就没有了方才那么紧张,可是出嫁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说呢?原先因为大姐的遭遇,她对婚姻是有恐惧的心理的,可是看见笑王爷那么温润如风的男人,也许嫁出去不会那么糟糕,所以她要找夫君的话,就一定要找像他一样的男子,一生就别无所求了。
女儿家都是一样的,心里虽然那么想,但是嘴里还是倔强的不肯承认,六公主脸红道,“大姐还没嫁,我这个做妹妹的这么能着急呢。”
胜男暗示着六公主,“要是碰到中意的男子就告诉姐姐,我来帮你参考下如何?”
六公主在心里道,“大姐,要是我喜欢的男子,喜欢的人是你的话,你还会帮我参考吗?”
这天的胜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无意识的睁开眼睛,扇动着黑儿浓密的睫毛,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切了,这会是梦还是真的?
胜男由于太兴奋忘记了穿上鞋袜,穿着紫色的丝绸睡袍,披着及腰的长发,赤着嫩白的双脚,宛如一只刚刚睡醒的精灵,在琉璃殿里奔跑着。她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那么的新奇,伸手到处去摸一摸、瞧一瞧、看一看,这些一桌一椅、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曾经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都是真的,她真的可以看见了。
按照每天约定好的时间,冷然准时来帮胜男洗眼睛,他知道也许就在这几天,胜男就可以完全恢复了,他真的有点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他就可以每天见到胜男。可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
走进琉璃殿之后,冷然看到胜男一个人在哪里,盯着某样东西猛瞧,怎么连鞋袜也不穿,冷然有点担心地喊道,“胜男!”
胜男回过头道,“然然,你来了。”当她看清楚最近一直照顾自己的然然,变得比以前要瘦好多时,总觉得是自己让他操了太多的心,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然然,我已经能看见你,你瘦了好多。”
看着胜男恢复了往日如同清泉般明亮的明眸,冷然还是问道,“胜男,你已经完全看得见了是吗?”
胜男眨着眼睛道,“是的,我正在看东西呢,现在才知道眼睛是多么的宝贵,没有它一切都黯然失色了不少。”
“别说了,你先把鞋袜穿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冷然波澜不惊道,要是在以前他可以抱着她,给她穿不用她自己动手,可是现在不能了,她早已经不属于自己,是自己错过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亲手将她拒之
在了门外。
胜男低头一看,自己真的光着脚,怪不得觉得凉凉的,自己真的是太兴奋才会这样,“让你见笑了,你先坐会吧,我马上就回来。”
胜男急速跑回了房间,手忙脚乱地快速穿好了丝袜和鞋子,又匆匆的跑出来,“然然我穿好了,呵呵六妹也来了,真巧。”
六公主忐忑不安,生怕胜男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大姐,不会打扰你与王爷吧!”
“不会。”胜男走过去拉着六公主一起坐下来,“然然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冷然瞅了下六公主,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
胜男会意了然然的想法,可能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他不想让六妹知道,胜男表情认真地对冷然道,“不要紧的,六妹是自己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六公主并不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想多看看这个温润如风的男子而已,所以她忙点头表示同意胜男的说法。
见胜男坚持要让六公主留在这里,冷然也无奈,现在胜男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不能再继续隐瞒她,“对不起胜男,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大哥这段日子并不在我的府里,他可能被你父皇关了起来。”
胜男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说什么,冷澈被父皇关了起来?”
冷然不再对胜男有任何保留道,“很有可能是这样,因为我一直没有找到大哥的下落,大哥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胜男不知为何突然恨起了然然,“既然你早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救他,还每天来这里同我说说笑笑的浪费时间呢?”
见胜男用这种少有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真的那么在意大哥,冷然失落道,“胜男你别激动,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胜男变得激动万分,指着冷然道,“你有苦衷有什么用,他有可能已经被父皇杀掉了,父皇和他势不两立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却还坐在这里。”
冷然知道胜男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尽量不让胜男的心情影响到自己,“据我的猜测不会的,大哥就是为了让我出来救你,又不想挟持你父皇,才自己情愿进去的,你当时眼睛还没有好,如果我告诉你,你再伤心的话对眼睛的恢复会有影响,我不能在那时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我错怪了你,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再去求父皇试一试,看他会不会放了冷澈?”
“胜男,你不要去。”冷然用有力的大掌,把相对娇小的胜男轻松地拦了回来。
六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冷然,相信他能救出大姐曾经的夫君,她相信这个不凡的男人,有这个能力,她也赶紧拉住胜男的衣袖道,“大姐你不要着急,王爷会想出办法来的。”
冷然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我研制了一种药水,需要你服下配合,相信大哥能被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