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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是日掌灯时分,依旧忐忑不安的完颜枭,举棋不定地再度敲响了冷澈的房门,他想知道冷兄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面色憔悴的冷澈,打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枭兄你来了,进来吧!”

完颜枭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白天就变得憔悴不堪的冷澈,有点不确定地开口,“冷兄,你究竟考虑的如何,是否决定留下来。”

冷澈干脆利落地答道,“多谢枭兄的盛情款待,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本王决定了,以后不再干涉她的自由,让她自己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完颜枭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冷兄的意思是你还是要离开,络儿今日那番发自内心的话语,都等于是白说了。”

冷澈内心已经下了决定,虽然他暂时先不离开蕃利国,但他已经不再奢望,能和胜男走在一起,他毕竟不是她梦中的完美的天子。

冷澈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枭兄多虑了,等她完全恢复之后,本王再找的借口离开,也不会让她生疑?”

完颜枭先是一愣,后面上浮现出惊喜,虽然他还是要走,但能答应暂时留下也不错了,“冷兄想通了就好,等皓能下床后,我让他来给冷兄赔罪,任凭冷兄处置。”

冷澈面上露出难看的笑意,“不必了枭兄,三少主也是爱胜男心切才会如此,本王不再追究,要是他能善待胜男,本王依旧会祝福他们。”

面对此时的勉强欢笑的冷澈,与那日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要和自己的三弟公平竞争,现在却半途退出的完全不同的冷澈,完颜枭已经无话可说,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是错的。

同样的,冷澈也不知道对这位热情的,盛情招待自己的完颜枭说什么,错不在他,他为何放弃自己的高傲,一再的劝留自己。

自从发觉自己开始头痛之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渐渐的衰老,黑发里面已经隐隐看得见几根白发,过不了多日鬓角也许就会变白了,皱纹也会浮现。这种连然都无法医治,只能提醒自己预防的顽疾,自己又能奈何?也许是自己的罪恶太深重了,上天才会这样惩罚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冷澈终于把心态放平和了许多,不该是他的,就永远不是他的,失去了的,就再也找不回来。

异常静谧的房间里,让人感觉到极为压抑,完颜枭无奈道,冷兄,看起来你的气色比往日差了些许,就多费心调养下身子,我先回去了。”

“多谢枭兄的关心。”冷澈送完颜枭出门,然后看着他大步离去。

胜男感觉到很奇怪,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完颜皓来烦她,也总不见喜欢和他唱对头戏冷澈的出现。

平日里只要他们两出现的地方,总会有股浓浓的,看不见硝烟的火药味,彼此对对方都不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这七八日实在是静的奇怪,两个人竟然同时消失,耐不住寂静的胜男,问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秋禾,“完颜皓这几日去了哪里,怎样不见人影?”

“呃!”呃了半天的秋禾,吞吞吐吐外加闪烁其词道,“公主,秋禾也没看见少主,少主这么贪玩,恐怕是在宫里闷的慌,自己出宫找乐子去了吧!”

胜男歪着脑袋靠在床上,斜睨着秋禾,“你今日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姐姐,三弟真的是出去了,我刚才来的路上还看见他呢?”手里拿着食盒,来看望胜男的宝络接过了话题,也算是帮秋禾解了围。”

秋禾见宝络替她说话,胆子又回来了,“二公主说的对,公主不是嫌少主烦吗,所以少主现在变得识趣了,不再来打扰公主。”

“算了,不见他省的心烦,可是谁陪我玩?”胜男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觉得自己都快被闷出病来。

秋禾连忙插嘴道,“公主,为什么你都不问王爷哪里去了,秋禾觉得王爷现在改变了一些,也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么坏,可能王爷也爱上公主了吧。”

“秋禾,你可别胳膊肘子往外拐。”胜男恼怒地瞪着秋禾。

秋禾不但没有噤声,还为自己争辩着,“秋禾没有,谁都知道那天……”秋禾没说出口的是,那晚照顾胜男的人是冷澈。

秋禾的话越来越多,宝络的表情越发奇怪,在紧要的关头她适时开口,“秋禾,刚才我见到了五妹,她好像有事找你?”

见二公主的语气不悦,秋禾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是吗,公主那秋禾就去看下,秋禾告退了。”

秋禾到五公主那里转了一圈,五公主根本没有找她,当她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完颜皓,秋禾傻傻地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她刚才还对公主说他出宫去玩了,本来以为他伤得那么重,少说也要躺几个月才能下床走路,这下可怎么办?他这样一走一停地出现在公主的门外,让公主以后怎么相信她的话?

还没有等秋禾跑到房外,完颜皓已经歪歪斜斜地走了进去,出现在胜男的面前。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粘着胜男,而是交给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胜男,我来看你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跟进了来的秋禾一看,二公主人已经走了,她马上守在胜男的身边,像老母鸡一样保护着小鸡,眸子里满含着愤怒地盯完颜皓,生怕他再伤了公主。

只是胜男从自己的角度,看不见秋禾的举动。她并没有因为完颜皓的到来感到奇怪,他这种人想去哪里,总是一时的随心所欲。他今日的问话,却让胜男摸不着头脑,“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完颜皓的伤情,虽然有完颜枭每晚帮他运功治疗,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加上从自己的房间来到胜男这里,便有些气喘无力,“胜男,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

胜男再次发问道,“你怎么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完颜皓暗自偷笑起来,那晚他对冷澈说了谎,让冷澈误以为自己和胜男真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挨了他一掌,但真的把冷澈这个冷面男给气了个半死,他果真不要胜男了,如此想来自己已经没有对手了。

而胜男对当晚的事情,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五公主真是高人,她的药还可以让人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情。完颜皓为了维持胜男对自己的好印象,不想让胜男看轻自己,决定不提当晚之事,“没什么大事,我想让你陪我到外面走走,我为了养伤在床上躺的都快发霉了。”

难道他这几日没有出现,是因为受伤了,胜男疑惑道,“你为何会受伤?”

秋禾见纸就快要包不住火了,想起二公主敢直接出去都是找借口,她也临时想了,“公主,秋禾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让少主帮下忙。”

胜男见秋禾这样说,只好压住心头的疑惑道,“皓,你去帮下秋禾吧!”

完颜皓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什么,我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去帮一个小宫女。”

胜男见完颜皓这样贬低秋禾,心生了不满,“秋禾是我的妹妹,你要是总用身份去衡量别人,往后就不用再见我了。”

“好吧,我这就去。”撑起破败的身子,完颜皓心不甘情不愿道,“走吧,秋禾姑娘。”

距离胜男的房门几十米外,秋禾气愤地对着完颜皓,“二公主交待过了,不能让公主知道你受伤的原因,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少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完颜皓见秋禾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故意想和秋禾作对,“这有什么,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少主,如果公主知道了那晚的事情,是会杀了你的。”秋禾并没有危言耸听,她知道公主虽然喜欢和男人交朋友,但还没有开放到随便和那个男人做那些事。

完颜皓最终选择相信秋禾的话,“本少主不说就是了,虽然我比较怕死,但是为了胜男,就是真的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下眼睛。”

秋禾与完颜皓的对话,都被躲在墙角的五公主悉数听了去,她再次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唇角露出更为阴险的笑容。

看来这个计划并不是很成功,她们所有人都在瞒着胜男,胜男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在火上浇点油,让火势更为猛烈些。

五公主面带微笑,和颜悦色地来到了胜男的房间,“大姐,秋禾好像在外面和少主吵了起来。”

胜男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肯定是不满意,秋禾让他帮忙做事,在那里讨价还价呢?”

五公主坐了胜男的床榻边上,“秋禾也真是的,少主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能帮她做事呢,这蕃利国的王宫里,难道就少主一个是男人?”

胜男再迟钝,也听出了五公主的话外音,“五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大姐说。”

五公主露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姐,我们现在都是在蕃利国,都是二姐说了算的。二姐不让说的话,谁敢乱说呀!”

“宝络到底禁止你们说什么?”五公主越是吞吞吐吐,胜男想要知道真相的愿望就更强烈。

五公主依旧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态,“二姐说了,说要是敢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姐,就让谁去做十年的苦役,一天只允许吃一顿饭。”

胜男摇晃着五公主的肩膀,“好五妹,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会对宝络多嘴,不会对她说是你告诉我的好吗?”

“看在大姐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让姐姐一人蒙在鼓里,被他们欺骗一辈子呢!”五公主的眼泪已经低落在衣襟上,她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听说是那天晚上,王爷把少主给打伤了。”

胜男想起来那天在狩猎场上,冷澈好像说过,他不屑于和毛头孩子动手,怎样又会伤了完颜皓?

宝络不让任何人告诉自己,五妹又为何这么“好心”来告诉自己这一切,胜男眼珠子一转道,“五妹,他打完颜皓做什么,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五公主抬起头看着胜男,“好像那天晚上,王爷进到姐姐房间的时候,发现大姐和少主在床上,所以王爷一怒之下才出手的。”

胜男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整个人变得没有了刚才的生气。

怪不得自己不记得,那日喝了那杯茶以后的事情,原来大家真的在隐瞒自己,怕自己知道后难过,贞洁是对女人很重要,但是还没有重要到和生命,和亲情来相提并论。

他们知道吗,隐瞒事实的真相,让自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对自己来说,才是真正的伤害?

久久之后,神情呆滞的胜男对五公主道,“五妹,你去帮我把秋禾叫回来。”

见胜男失魂落魄的样子,五公主的眼底掩饰不住喜悦,她轻快地说道,“我这就去了,大姐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是我告诉大姐的。”

胜男叹了口气,她隐隐地感觉到五妹并不是真心对她好,似乎在挑拨着什么,但她还是不愿相信五妹骗自己,“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匆匆走进房里的秋禾,看见公主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心里一阵恐慌,慢慢走上前道,“公主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没精神了?”

胜男第一次用痛苦地,带着不满的目光,犀利地瞅向秋禾,“完颜皓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刚才你为何不让他把话说完?”

秋禾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她那里又做错了,秋禾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她把汗在衣襟上抹了抹,鼓起勇气说道,“听说,少主是从马儿上掉下来摔伤的。”

胜男摇着头,又叹了口气,眼神决绝道,“这种借口早在启龙国的时候,宝络早就对我用过了,今天你不说实话,我们的姐妹情分就到此为止。”

秋禾的身子一颤跪在了地上,“公主的意思是,公主不要秋禾了?”

胜男心痛地看着跪着的秋禾,并没有去扶起她,“不说的话,是谁堵住了你的嘴,你以后就跟谁去。”

秋禾跪着来到胜男的身边,“公主,秋禾真的不能没有你,秋禾豁出去了,是二公主不想让公主伤心,才特意瞒着公主的。”

胜男不忍看着可怜的秋禾,把头扭向了一边狠心道,“说重点。”

秋禾怕胜男真的不要她,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少主那晚给公主的茶里面下了药,公主喝了茶后不省人事,后来与少主之间发生了……”

“别说了。”胜男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人抽空了似的,呼吸困难,动弹不得,身子往后一歪,倒在了床上。

“公主,你别吓秋禾,公主你怎么了。”秋禾被公主的样子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地掐着胜男的人中。

最后胜男终于缓过了神来,两眼呆滞地望着屋顶,一言不发。

秋禾失声痛哭道,“公主,你要是难受,也哭出来吧!”

胜男猛地坐起身来,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了自己失身就去哭吗,我偏不。”

胜男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双膝上,双手紧紧抱着头部,怪不得冷澈这几日不来这里,他伤了完颜皓,但又嫌弃自己脏,才离开她了。

为什么要想起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滚吧,滚的越远越好。

越想越不甘心的胜男,对秋禾命令道,“秋禾,过来扶我起来。”

“公主要做什么?”秋禾见公主一脸的愤怒,这样子的公主她都有些害怕。

胜男咬牙切齿道,“我要去找完颜皓,问个清楚,弄个明白,为何破坏了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就仅仅是想着占有我的身体?”

看到胜男难看至极的脸色,秋禾不敢不扶,细心地帮胜男穿好鞋袜,扶着胜男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神情漠然的胜男,来到完颜皓的寝宫,看到他正在悠闲地,躺在类似于汉人用的贵妃椅上,吃着宫女现成切成碎丁的哈密瓜。

胜男一把将秋禾的手推开,愤怒地走过去,一脚将小几掀翻在地。

完颜皓马上从贵妃椅上跳开,嬉皮笑脸道,“胜男,你来了。”

胜男狠狠地捏着握紧的拳头,看着这个乳臭未干,就敢对自己下手的臭小子,“完颜皓,你那晚给我的茶里放了什么?”

完颜皓以为胜男问什么,原来是问那晚茶的事,他凑到胜男面前一脸献媚道,“胜男你知道了?”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胜男忽然换了幅面孔,带笑着问道。

“我放了那个能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药,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去请求二哥给我们举办婚礼,你别着急。”说着,完颜皓真的准备去找完颜枭。

“站住!”胜男几乎是吼了出来。

完颜皓也被胜男的怒气吓得不敢再动,有如一根木桩子,被牢牢地定在了屋内。

胜男走到完颜皓的身边,一巴掌打在完颜皓的脸上,“这是你欠我的,想要我嫁给你,除非我死了。”

胜男本来就学过武,加上怒气冲天,完颜皓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狠狠地承受了胜男的巴掌,感到脸上火辣的疼痛,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完颜皓伸手抹了下唇角,他的火气也大了起来,接着哭泣出声,“从小到大爱我的人,都没有人打过我,包括大哥、二哥都没有。就只有你胜男,就只有你无缘无故地打过我,我不过是为了得到你,我到底那里做错了,你告诉我?”

胜男冷冷地笑道,他真的是被养在王宫里的少爷,被保护的太好了,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错在哪里,“打你这一巴掌,是我看得起你,错在哪里你自己去想,你救过我两回,那一晚就当是对你的报答,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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