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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往大燕官道上的一辆普通的马车上。

从外面看来,这马车并没有什么特别,在这官道上,每日来来往往不知道有朋少辆这样的马车,可是唯一不同的是,这辆马车上的两个人,一路都欢声笑语,让人觉得异常幸福!

车里,肚大如箩的血蝉幸福的靠在千夜腿上,千夜则慢慢的剥着葡萄,甚至用竹签细细的拨掉里面的核儿,才送到千夜的嘴里。

“唉哟!”

“怎么了,小家伙又在踢你了?”千夜急急的用手去摸血蝉的肚子。果然,肚子里的宝宝在调皮的反着身。

备蝉慢慢坐起身来,臃肿的身形让她动作极不灵活。“他一次比一次踢的重,归近,我还能感觉到他在里面打鬲呢,算算日子,这十月怀胎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只是看看这行程,估计是赶不回大燕便要生了。”血蝉皱着眉,“要是正走在路上,就生了,那可怎么办呢?”

“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不会,他的想法是你能左右的吗?如果真要生在路上的活,估计我会没命的,你又不会接生!而且,早晚又凉,我听人家说,女人生孩子最麻烦,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儿,吃不准,阎王爷就不放回来了!”说着,血蝉那双美目里就滴下大颗大颗透明的眼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每说着说着便会想哭,说着说着就能掉泪,不管是什么话题都能勾起她的伤感!而千夜,每一次都被她弄的手足无措。

“那我们就在前面小镇上住下吧!我找好稳婆,保证你不会有事!”

血蝉点头,擦了眼睛里的泪水,“这还差不多!可是,要是住了好久,他还不出来呢?”

“这有什么?直到把他生完,你坐了月子我们再走也不迟啊!”千夜有耐心的笑道:“我发现,你现在想的事情好多哦,我觉得你就什么都不用想,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想,都由我来做,你只要做好生宝宝的准备就好了!”

血蝉内疚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把很小的事情想的天大,以前的我不是这样子的!”

“不要这么说,这就是我的责任啊!何况,你生孩子这么辛苦的事情,我都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有时候,干着急也没办法。”千夜搂过血蝉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我们就住下来!”

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他们说完话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他们的车子还行在路上,正要过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车蓬很快就被雨淋透了,滴着水,秋雨滴在身上,冷冷的,尽管千夜护着血蝉,但她的大半个身子却还是湿透了。更要命的是,她的肚子因为冷而突然疼起来,那疼,是一种钝钝的疼,疼的毫不利洒,疼的闷闷的,血蝉大口的呼着气,这样,似乎可以减轻疼痛。

“你怎么了?”千夜淋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前。紧张的看着血蝉苍白的脸。

血蝉勉强一笑,只有她知道,现在的她疼的只想哭。“我肚子疼!”

“是不是要生了?”千夜突然害怕起来,血蝉刚刚还在怕生在路上,说什么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儿,可现在倒好,如果真要生的话,不仅是生在路上,而且,整个车上连个干燥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知道!”血蝉一听生字,一下子吓的眼泪就掉出来了。

千夜打开车帘,看看路,车夫不见人影儿,路上十分的泥狞,看来,车要翻山实在是困难。“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山野人家!”在中洲,不管是什么样偏的地方,总会有那么一两家人,希望这里也有一两家人,就算没有稳婆,至少有个干燥的地方,至少热水。

“不要!”血蝉一把拉住千夜,睁着泪眼道:“不要,我怕,我怕我什么时候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你陪我!”

“可是,如果不找个人家的话,你在这里生更危险!”千夜犹豫起来,他也怕如果他离开,血蝉要是发生什么不测,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可是,他呆在这里,竟连一点点希望都没有。

“我想你陪我!”血蝉哀求的语气让千夜一下子不舍得离开。“好,我在这里陪你!”眼睛却不时的望着外面的雨珠。

远远的,好像有人冒着雨向这边走来!因为雨大,看不大清楚。

“我好像不疼了!”血蝉在这个时候左摸摸肚子,右摸摸,“一点都不疼了,也许是突然冷起来,所以才疼的!”

“太好了!”千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哪儿那么容易有事情。”血蝉又高兴的说着。孕妇的心情真的是奇怪,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琢磨不透。千夜忍不住摇摇头。头还没摇完,血蝉又抱着肚子叫起来亩亲佑痔燮鹄戳耍翘鄹讲诺囊荒R谎∷钌畹暮羝飧龇椒ɑ故枪苡谩5故侨滩蛔∩脒省?“不是不疼了吗?怎么又疼起来了,不行,我们一定要快点找个地方,肯定是太湿太冷了,所以才肚子疼的!”千夜急的又是抱血蝉,又是向外张望,真的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好像是那个车夫。

血蝉却又奇迹般的不疼了。这一回,血蝉小心翼翼的呆着,再也不敢说大话了。心情有些紧张,不知道那疼什么时候就又来了!

“公子,公子,快穿上了蓑衣吧,前面刚进山不远,有一户人家,我跟他们说好了,他们可能给我们一间客房和一间牛棚,这雨估计一天两天也停不了,路太滑,坐在车上更危险,你扶着这位娘子,我先带你们过去,再来拿车!”车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千夜没想到,这车夫竟是去找人家去了。接过蓑衣,帮血蝉先整装好,自己也穿好,“现在怎么样?”

“不疼了!”

“那我们就快点去前面的人家吧!”千夜扶着血蝉,慢慢的跟在车夫后面向那户人家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血蝉的肚子又开始疼起来,她怕千夜知道,就用力的忍着,一声不吭,下在似乎有液体流出。

终于走到了,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快进来,热水就烧好了,先洗个澡吧!这种天气,淋了雨最容易着凉!”

声音好熟悉,血蝉软了下去。

“血蝉,血蝉,你怎么了?”千夜急切的抱起血蝉!

“我想我快要死了,下面流了好多血!”下面的液体粘粘的,她想,她定是流产了,快足月的时候流产,加上这冷天,估计她是活不成了!

千夜的声音传进屋里,南宫静蓉手里的勺一下子掉在地上,是千夜和血蝉,是他们,自从她同邵庆住到这里来,就没有碰上过一个故人,在异国他乡,碰在故人的感觉真是让人伤感而又觉得幸福,她急忙跑出来,“皇上,你们怎么在这里!”再看血蝉,“姐姐,你肯定是要生了,还好,我已生了一个孩子,有些经验!快抱她进屋里,脱了她身上的衣服,我去打热水!”说话间,她翻了翻血蝉的衣服,“她都出血了,马上就要生了!”说着,急忙去打热水,“远儿,远儿,快叫你爹过来!别摆弄那些动物皮了!”

“娘娘,爹爹说,是你罚他呆在那屋里三天的,现在才呆了一天半!”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冲着静蓉说着。

静蓉急的流汗,没好气的说:“邵庆,快点来帮忙,若是血蝉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罚你在屋里呆一辈子!”

邵庆这才知道,来家里借宿的是血蝉,对远儿说:“远儿乖,呆这里玩,爹爹去帮娘娘做事情!”

远儿拍着手道:“好好,不然娘娘又罚爹爹!”

“远儿真聪明!”邵庆亲一下远儿,急急的跑出来,静蓉正在打着热水,“你再烧多多的热水,要快,血蝉她要生了!我过去接生!”

“终于让你碰上故人了!”邵庆一边加着柴一边淡淡的说,静蓉和他在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又幸福,但人的生活里,总是有抹不去的记忆的,每每有人要借宿,她都会爽快的答应,但却每每在事后感叹,没有碰上一个故人。

静蓉笑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知,“要快点哦!”

还好,血蝉是习武之身,生孩子时也很有毅力,用力的时候很到位,孩子很容易就生出来了,是一位漂亮的女儿,乌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着这个世界。

“姐姐,是位公主!”静蓉把孩子送到血蝉面前,“长的真漂亮,像你!”

血蝉亲了亲孩子,轻轻的说:“她不是公主,只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帮我抱去让千夜看看!”岂料话还没说完,千夜就早已进来了,若不是邵庆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进来的话,他宁原一直陪着血蝉,只是邵庆说,男人的阳气,容易冲了女人的阴气,更容易让女人难产,他在焦急的在外面等待,可是,每当血蝉叫一声,他的心就纠一下。

“真漂亮,长的像你,以后肯定是会漂亮的姑娘!”千夜忍不住用手去动她的小鼻子,“小名叫雨儿怎么样?她生在这样的雨天,以后要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让她知道她让她娘受了多少罪!”

“嗯,雨儿,很好听!好好谢谢那位车夫大哥,不是他,也许,我就……”说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酸。

静蓉连紧接话道:“放心好了,邵庆肯定安排好了!你就好好坐月子吧,上天真是有眼,让你把孩子生在我这里,刚好,我可以好好侍候你坐完月子,也算是在赎我以前的罪过吧!”生活在宫外的静蓉变的异常的直爽和厚道。说起话来,脸上一直都挂着真心的笑容,比起宫里见过的那个静容来,这个静容更幸福,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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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身份

    身份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