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亦帆新婚之夜对怡然的伤害,造成了其严重的心里障碍,一到晚上她就吓得诚惶诚恐,胆战心惊,想方设法躲避他。有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内室不敢出来;有的时候找理由去欣悦处留宿;有的时候干脆去开旅馆过夜。亦帆怀疑她为了黄灏而不履行妻子的职责,忍耐到了极点,脾气变得烦躁易怒,早已把王玫的良言规劝抛诸九霄云外,每天对怡然不是打就是骂。激烈的争吵及暴戾的举动频繁出现,即使在公众场合,亦毫不忌讳地与之争吵,而且争吵的严重程度越来越大,蜜月变成了寒彻骨的腊月。
“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肖怡然终日以泪洗面,翘首以待,苦苦祈求黄灏的到来。然而,整整渴盼了一个月,既不见他的来电,更不见他的人影。“不见君形影,何曾有欢悦”,满腹烦惋的肖怡然彻底绝望了。1991年11月15日晚上七时,她写好了遗书,洗完澡,穿上黄灏送给她的红色羊毛衫,黑色裙子,抱着一对洋娃娃,把每次结存起来的一瓶安眠药,全部用滚烫的开水服下去,随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恰在此时,从老家回来的欣悦过来看她,见房内亮着灯却无人应答,预感到不对劲,急忙找来几个公司的员工把门撬开。忽见床头橱上放着药瓶,怡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欣悦一看惊得大呼小叫道:“快来救人啊!怡然服了大量的安眠药。”欣悦赶忙拨120求救,随后打电话给亦帆,却联系不上,只得打给黄灏。
到了东洲市中心医院,怡然气息微弱,医生急忙抢救。
黄灏急冲冲地赶来了,搜寻不到亦帆的影子,气鼓鼓地站在旁边看着。医生怒瞪着黄灏,愤愤道:“病人目前已脱离了危险,为什么她的身上满是伤痕,乳房好像被烟头烫伤过,大腿内外侧到处被抓伤,天底下那有你这样恶毒的丈夫,这是家庭暴力,应该送你上法庭服刑。”
欣悦见状,连忙解释道:“医生,不好意思,他是我们的同学,不是病人的丈夫,他丈夫还没找到呢。”
黄灏听了医生的诉说,气得火冒三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接二连三地给亦帆打传呼留言,亦帆始终没有反应。
欣悦说:“算了吧,人还未醒来,什么都不要说了,人家二口子的事,我们管不着。”
黄灏坐在怡然身边,握着她的手。怡然还在昏迷中,泪水顺着黄灏的面颊汩汩地往下淌,满脸写着忧伤与懊悔。他恨自己没有阻止她与亦帆结婚;他恨自己没有勇气说服父母;他恨自己有爱却不敢爱;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人;他恨自己枉为男人。越自责哭得越伤心,豆大的泪滴先掉在怡然的手上再到床上。
欣悦想,难怪同学们多说黄灏是用整个生命去爱怡然的,今晚见此情景,确实不假,为何自己哭不出来,而黄灏一个大男人却哭得双目泫然,肝肠寸断呢?亦帆见状会饮泣吗?
黄灏整整陪了一夜,哭了一夜。欣悦实在看不下去,借故有事,先回去了。
时近中午,怡然醒过来了,感觉黄灏握着她的手,故意不睁开眼睛。午饭后,医生过来查房问:“她怎么还未睁开眼啊?按理上午就该醒过来了。”
医生伸手按她的脉博,“小伙子,她醒了。怡然,别装了,有人为你眼睛都要哭瞎啦,你还忍心闭着,好意思吗?”
怡然知道瞒不住了,疲惫地睁开倦眼,只见黄灏红肿的眼睛心疼地注视着自己,关切地问:“怡然,你终于醒了,我担心了一天一夜,哭了一天一夜呢,你晓得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啊!实在没法过下去,离婚总可以吧?”
医生掀开被子,提起怡然的衣服说:“你看看她的身上吧,旧伤新疤交织在一起,她是被逼自杀的。”怡然羞怯难耐,医生又让黄灏看乳头上的伤痕,“小伙子,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烟蒂烫的?”
“是烟蒂烫伤留下的疤痕,真是个畜生,我要找他算账去。”黄灏实在看不下去了,胸前后背满是伤痕,就连哺育下一代的乳房也不肯放过,心想亦帆实在可恶,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黄灏凝视着怡然,幽怨地问:“怡然,这是家庭暴力,你是懂法律的,为何不报警呢?打死了怎么办?我要去告他,让其受到法律的应有惩罚。”
“家丑不外扬,你叫我与他好好过日子,难道忘了。除了我的身子外,其它的我就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了。若打死了,反倒是好事,一了百了。自那晚之后,我不敢与他同房,他像疯了一样,打骂成了家常便饭。一出家门,他是正人君子,逢人微笑打招呼;一进家门,他像豺狼虎豹,恨不得吃了我。我虽生犹死,便只好自我了断,脱离苦海。”
正在说着,欣悦拉着亦帆来了,亦帆一见黄灏拔腿就逃。黄灏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搧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暂时不能出院,妻子终究是妻子,亦帆买了好多补品,鲜花来认错道歉。怡然一见到他,便把头转向床里边,捂住耳朵。
黄灏说:“我想告你家庭暴力,送你上法庭服罪,怡然不忍心,我只好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了。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准备离婚吧!这一次我支持怡然跟你离婚,我不能让她的命搭在你的手上。”
“我不同意离婚,自此事后,我会好好善待她的,我写一份检讨书给你,我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绝不动她一根毫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最后一次,行吗?”
黄灏沉吟良久,钟情的目光一直凝望着怡然,温柔地问:“怡然,明天出院,先到我家住几天,好么?我妈昨天出国了,半个月后回家。”
怡然缄默不语。
黄灏瞪着亦帆说:“方亦帆,你听着,怡然暂时住在我家,休息调养身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写一封深刻的检讨书给我,倘若你真的能关爱她一辈子,我就把她送回你家。否则,就让我来保护她一生,你听清楚了么?”
怡然投宿在黄灏家,他父亲、姐姐对她倍加关爱,怡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