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醒来时已被安置在一个装扮略显浮华的房间里,不,确切得说,是在一张床上,而且双手竟被反绑着。
雪落挣扎着想脱离绳索的束缚,可是,除了徒增瘀痕外,没有一点松垮的痕迹。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雪落不安得瞧着房内陌生的摆设。
华奢的梳妆台,即使是在距离三米外的床头,都能闻到十分浓重的脂粉味,教人很是不舒坦。不,也许她错了,如此浓烈的气味,也有可能传自她身旁的被褥,因为,一抹艳丽的胭脂红,赫然停留在床单上。抑或者是……她再次环顾了四周,根本是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糜烂而粗俗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门口传来鬼祟的窃语声。
“妈妈,您看,这姑娘细皮嫩肉的,眼神灵动透亮,可是上等的货色啊!”一个满面胡渣的彪形大汉,尽量压低声音,粗着嗓音哑声对一个眼小如豆,眉毛稀疏,大腹便便的妖娆妇人说道,目光意有所指得瞟向纱窗内。
被唤作妈妈的妇人,明明已过更年期,打扮却像公鸡冠上红顶——招摇。只见她挑剔得看向屋内。上下左右,全身狠狠得用眼神把雪落招呼了个通透。
好一个纯情的姑娘!她相信,不用多久,纯情会逐步改为世俗的。
看来,她可以利用她好好赚一笔了!虽然早已欢喜在心,但老鸨的脸上依然露出为难的神色。
“人一般般,值不了那个价,值不了!”她故意装作不甚感兴趣的样子。
“哎呀,我说妈妈,咱们做生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今天这个姑娘我可是敢拿我王彪多年的信誉担保,绝对够价的!”见老鸨还有些犹豫,王彪突然改变策略,以退为进,“既然妈妈连这一百两都不愿花费,那这笔交易就此作废。醉乡居不赏花,相信花满楼有更多的识花人。以后的一千两甚至一万两,就由得她们去赚好了。”说着,王彪就要作势开门。
“哎呀,王大爷,”老鸨赶忙拦下他欲开门的手。笑话,这么标致的人啊,上哪里去寻得?到手的花儿,怎可让外人抢去!
“咱们合作也这么多年了,我王妈妈做事一向有理有条,怎么可能不相信你的眼光呢!有好处怎么也要留给自家人,怎可便宜外来人呢!”
她拉过王彪的大手,“要不这样吧,咱们做生意也这么久了,一口价八十两。你也不要跟我抬价了,怎么样?”
“不行不行,即使是老顾客,也不能这么低!再加五两,八十五两。不然,我直接抬人走!”王彪摊出底牌,不肯多做让步。
王妈妈想了想,摊平了自己的心里价位,还降了十五两,可以接受。
“好,这人我要了!”说着,从兜里掏出银两,眼中有不容忽视的不舍。
王彪一把从她手中拿走银两,眼里直放光。“妈妈,这人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喂——”王妈妈叹了口气。又少了八十五两,希望这个姑娘可以为她揽进更多的财富才好!
屋外的声音虽然尽量压低了再压低,可是,雪落依然听得再清晰不过了。
她被卖了?被人口贩子卖入了妓院?是啊,就是传说中的妓院!这些神奇的遭遇,只能在小说中和电视上才能见到,可是现在,却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等会儿是不是老鸨还要逼良为娼,强迫她就范?她是否也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呵呵~可笑,真是可笑!想她程雪落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也会有如此遭遇?
自怜的泪水,顺着苍白的容颜,缓缓下流。在干涸的嘴唇处,停顿了数秒。她闻到液体咸咸的味道。
没过多久——
“吱呀——”门被打开。老鸨满脸堆笑得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深色大杉的汉子,看起来很不好惹。
雪落大致知道他们的来意,并不十分惊讶他们的出现。该来的迟早要来,想躲也躲不掉。只是,她是不会就范的。
“呦呦呦,怎么搞的,把我家姑娘如此虐待,瞧这细皮嫩肉的,都磨出血丝来了!可心疼死了妈妈我!”老鸨细声走着猫步,一张满是脂粉的脸蛋,也不知道涂了几层。只听得她一字一顿,脸上的粉粉末末也很有节奏得往下掉落。
“还愣着干嘛!快给姑娘松绑!”其中一名大汉机械得上前,替雪落松开绳索。
雪落只是揉揉被缚疼的双腕,斜眼瞧了老鸨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老鸨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道缝,哎,脂粉又掉了一地,真是惨不忍睹。
雪落只是平静得看着她,仿佛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也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见雪落丝毫没有要答复的样子,老鸨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仍然假惺惺得笑脸相迎。
“初来乍到,难免生疏。放心,有妈妈在,今后,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老鸨作势要握住雪落的手,却被雪落一把甩开。
“拿开你的脏手!”
“你说什么?”老鸨显然很惊讶雪落的强势。
“我说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乱充好人!”雪落站起身,两名大汉警戒得想要上前俘虏,却在老鸨的眼神示意下,停滞不前,没有动手。
雪落似笑非笑得扫了他们一眼,“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呵呵呵~”雪落故自痴笑了一通,停顿后若有所思道,“来到这里,不是生而做鬼,就是死后冤魂。告诉你,我不会屈服!”
“这可由不得你!”老鸨放出阴狠的目光。往常惯用的阴险嘴脸,赤裸得暴露在雪落面前。“每一个醉乡居的姑娘,来的时候,都像你这般清高,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可是,结果呢?还不是服服帖帖,乖乖接客!你,也不会例外!”
老鸨有恃无恐得走近雪落,“听妈妈的话,乖乖的,有你的好处;如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妈妈我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见过,有的是法子对付不听话的主!”
这样的威逼利诱丝毫没有令雪落的情绪有所波动,从头到尾,她只是狠狠得盯视着老鸨她龌措的面孔。
如此凌厉的眼神,看得老鸨竟然有种畏怯的感觉。一定是错觉,怎么可能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纵使再有来头,到了醉乡居,就是一个普通接客的姑娘,怎容得她如此放肆!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老鸨退后一步思虑,这姑娘的气势,显然有些不同寻常。看来,急不得。真逼到了那份上,她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白白损失八十五两可不是她的作风。
“三天后,我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姑娘!”说完,她带着大汉走出房门,并将门牢牢得锁住。
门一关闭,雪落佯装的坚强立马泄露殆尽,她颓然得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内心抖颤不止。如若老鸨真的强行逼她就范,她就只能一死保全清白了。那么,漠北……
她希冀的目光突然看向远方,虽然被墙面遮挡了空旷,但她仍然心存幻想。
漠北,救我……
“雪儿——”萧漠北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他起身披上外套,走到床前。心中的冷寂与不安不易言表。
他梦到雪落浑身是血得站在他面前,眼中擒满泪水,什么话也不说,一直冲他摇头,摇头,然后慢慢远去,远去,直至消失……虽然已经醒来,但睡梦中她留给自己的心悸仍是那么震撼,那么清晰。
雪儿,你不会出什么事吧?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啊!你欠我一个解释,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谁也没有权利带走你!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