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尚未泛白,四周一片暗黑。城外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声,整个冰焰城一片蒙蒙睡意。
雪落趁着天色灰黑,悄悄摸出房门。
她机警得察视着四周的动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就怕一个不留神招来看卫。顺着墙面一路摸索,穿过一条走廊,躲过一列巡逻的队伍,悄悄得藏匿于草丛。待脚步声远,没有其他声响后,她警戒得探出小脑袋,环顾勘查了一番。确定安全后,她继续搜索城门的方向。
走过一片翠竹林,经过一片沉睡的花园,她成功得逃离院落。远远得看到前方约百米处,一道硕大的石门旁站立着四名站岗的哨位。
怎么办?她不会武功,硬闯根本行不通。可是,光明正大得走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那块通行的令牌根本不可能得到。怎么办呢?眼看天渐渐明朗起来,再不想出办法,恐怕是逃脱不了了。
“豁出去了!”雪落从发上取下一支发簪,故意将它扔掷出去,借以吸引门卫的注意。
“什么人?”果然,几名看守的小厮的注意力,立马被发簪落地的尖锐声吸引,他们警戒得奔上前去探视。
雪落大喜,正欲跨步上前,趁机逃走。不想,却被身后一只纤细的白掌捂嘴退离。
“呜呜呜~你……你……”雪落惊恐万分。
“嘘……是我啊,雪姐姐。”挟持之人做出不要出声的动作。确定雪落不会大叫后,马上松开她的手。“是我,蓉儿啊。”
“蓉儿?你,你怎么……”雪落狐疑得看着她,猜不透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看!”说着,唐蓉儿从袖口取出一枚特质的菱形令牌,轻轻置于雪落的手中。
“这是?”雪落当然知道手中冰冷的金属物质是可以导她自由出入的令牌,只是,令她万般不解的是,唐蓉儿为什么甘冒风险,帮她盗取令牌?虽然不曾了解莫昔城的为人,但是凭她直觉可以断之,他绝非等闲散人,不可能轻易得放过忤逆他之人。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令牌啊!”唐蓉儿紧张得握住雪落的手,“只要有它,你就可以出城了。快走,万一表哥醒来,可就走不了了!”
“不行,要走,我会用我自己的法子离开,我不能连累你!”雪落踌躇着不肯离开。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陷他人于不义呢?
“姐姐啊,虽然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可是我真的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我知道你很不开心,表哥又是那种独断专行之人,他说过不放你走,就一定走不了!”唐蓉儿意有所指得看向城门,“不要以为那只是一扇普通的城门。即使是一个江湖上难得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够安全得通得此门。纵使你有幸逃脱了看守之人的眼眸,也难逃门中的机关暗道。姐姐,你一个弱智女流,又不懂武功,这样硬闯,绝对是白白送死!”
城门中装置了机关暗器?雪落背脊猛地一阵发凉。难怪一路走来,并不是看守得很紧,好像全无防范似的,很轻易就躲过了巡逻队列的眼睛。原来,所有的押注都在城门。
“可是,蓉儿,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眼看天色渐淡,雪落一方面想快点离开,一方面又担心唐蓉儿的安危,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姐姐,你忘了,昔城是我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的!再说,表哥对我爹敬重有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有事,我爹岂能饶他!”唐蓉儿再三催促雪落赶紧离开,“姐姐,你再不走,天一亮,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雪落依然无法下定决心,就这样枉顾唐蓉儿安危,自行离去。“可是……”
“不要可是了!”说着,唐蓉儿拉着雪落就往城门方向走去。
“蓉儿,我不能害你!”雪落挣扎着不愿上前。
“嘘——”唐蓉儿冲雪落笑了笑。
“什么人?”一见来人是唐蓉儿,上前的两名守卫立即躬身颌腰。“表小姐好。”
“天还未亮,不知表小姐来此城门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个守卫冲躲在唐蓉儿身后,有些畏缩担忧的雪落,上下大量了一番。“这位是?”
“她是……表哥的……”一时还真向不出来,“这是秘密。身份特殊,不得多问。”唐蓉儿从容得上前一步,“这是令牌,立刻开启城门,送这位姑娘出城!”
守卫有些许怀疑,但是令牌在手,不得不放行。
“姑娘请随我来。”守卫领先走去。
“蓉儿,”雪落为难得看着唐蓉儿。
“姐姐,快走吧。”唐蓉儿眼见天色渐明,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蓉儿,谢谢你。”雪落感激得再次握了握唐蓉儿的玉手,无奈得随守卫离去。
希望她一切安好,也不枉费她冒死相助。
直到看不到雪落的背影,唐蓉儿才叹气着转身。
“表,表哥?”在转身的同时,一具站立的石像突兀得印入她的眼帘,脸色阴沉得让人窒息。唐蓉儿惊吓出一身冷汗。“你……你……怎么……”
“你们什么时候熟捻到可以让你冒死相助了?”莫昔城负手背过身去,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盗取令牌,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我……我……”唐蓉儿一阵惶恐。她是知道表哥习性的,莫说她只是他的表妹,即使是亲妹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横竖是个死,唐蓉儿反倒轻松了起来。
“表哥,”她挺一挺胸,正视他的背影。“蓉儿知道,在你的眼中,无法容忍任何一个‘不’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别无怨言。”
“好,很好!”莫昔城突然转身,腰间的佩剑不知何时已经落于唐蓉儿的颈项,只差寸缕,就可令唐蓉儿喉脉尽断,立刻毙命。
唐蓉儿闭上双眼,嘴唇微微颤抖。
“能够死在表哥剑下,蓉儿虽死无憾!”
莫昔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不明白原本胆怯柔弱的表妹,今日为何不再惧怕死亡!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任何忤逆他的记录。为什么为了雪落,她竟如此奋不顾身?
剑并没有再深入,只一秒的时间,喉间的重负突然消失。
什么话也没有讲,莫昔城拂袖离去。
“表哥——”唐蓉儿万般不解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久久不曾落目……
在守卫的带领下,雪落很快就出了冰焰城。
走了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她便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看到一大群的百姓围聚在一面公告栏前,她狐疑得上前。
“又要打仗了!”一个夫人哀怨得看着告示。
“这个蒂诺国公主真是毒辣,杀了我们太后不说,还挑起两国的战争,弄得民不聊生,真是罪恶啊!”人群中,一个老者摇头痛斥着。
“亏了她生得如此模样,真是红颜祸水啊!”
“是啊,这样歹毒的女人欲除之而后快!还想做我们天盛国的王后,真是痴心妄想!”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把雪落损得简直一无是处,俨然一副痛斥千古罪人的堂而皇之模样。
雪落惊诧得听着他们对自己莫须有的评断,内心一阵慌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她必须快点找到漠北解释清楚,不然,事情真的要变得无法挽回了!
可是,怎样才能见到他呢?南枫在就好了!
“抓住她——”正在雪落凝神思索之时,耳边突然想起一追斥声。
猛然回头,看到不远处,数十个大汉正虎视眈眈得举刀指向她,喝令她不许逃走。
他们怎么会认得她?顾不得疑惑,雪落拔腿就跑。
一路上顾不得看身后追捕的大汉,她只知道向前狂奔,狂奔。
在经过一条十字岔路口时,雪落惊恐得看着那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竟然从她身旁擦身而过。
“原来不是追我!”仿似一块石头落地,雪落长长得嘘了口气。
有些虚脱得靠在近旁一巷口猛喘着粗气,有些好笑得摇摇头。
待休息得差不多了,雪落准备继续赶路行走。
她一站直身子,突然眼前一暗,颓然倒在地上。
临昏迷前,她看到一张浓妆艳抹的令人作呕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