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舞！”出乎意料地，萧雨萱提出令在场所有人都拙舌的要求。

众所周知，雪落公主自小就缺少音乐细胞，对乐曲音律简直是一窍不通，更别提对艺术的审美意识了。让她正二八经坐下来欣赏音韵已经是难上加难，如今让她当众比舞，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了！

正是因为这样，萧雨萱才抓准机会，不但可以让她当众出丑，而且又可以完成自己此番的任务。音律和舞技是她的骄傲，这一仗，她势在必得。

“早在天盛国时，就常听闻蒂诺国的雪落公主舞艺超群，出类拔萃，一直以来，雨萱对音韵极为喜好，也颇有研究。老早就想与雪落公主来个友谊接舞，怎想一直没有机会相识。今日正好有此机会，还请雪落公主多多指教了！”

“比舞？”雪落悠悠得说出这两个字，脸色刷地一片雪白。

“程雪落，加油！你永远是最棒的！”

“雪落，作为一个舞者，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在追寻舞后的过程中，保护自己不受伤是最最关键的！因为，只有健康的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

“雪落，你一定要记住：作为一个舞者，受伤就意味着被取代！所以，想要成为闪耀的芭蕾舞星，你一定不能让自己受伤，任何时刻，任何地点！知道吗？来，我们继续练习！”

头好痛！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爸爸没有死，他正精神抖擞地坐在龙椅上。他没死！

雪落惊慌得看向程海丰——

“王儿，”他叫她。

“不——”雪落猛力得抱住自己的头。好痛！好痛！好痛！

“雪落，好好吃的鱿鱼哦！想吃你就吼一声哪！”

“……程小姐，在你昏倒那天，我们帮你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显示：你和你爸爸一样，也是白血病患者。而且因为一直是潜伏状态，没有得到合适的治疗……我们发现，原本你患的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现在已经有向急性白血病迈进的趋势。今后你恐怕不能再做激烈的运动，包括芭蕾……”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啊——”雪落痛苦得惨叫！“不要！不要！不要——”

“王儿，你怎么了？”程海丰慌忙来到雪落身边，试图将她抱住安抚她，怎奈被雪落用力推开！

“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的王儿，我是程海丰的女儿程雪落，不是你的王儿程雪落！我是爸爸的女儿！爸爸——”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爸爸，你别走！不要走——”雪落痛苦得跪倒在地，使劲包裹住自己的头。

“王儿，你到底怎么了？”程海丰一脸担忧，一碰触雪落颤抖的肩，就被她无情得甩开，只能无措得站立着。

“公主，你还好吗？让老臣给你把把脉……”李贤德想要替她整治，也被雪落用力甩开。

“走，走，都走开——你们都不是我爸爸！”雪落用力挥舞着手脚，阻止他们靠近自己。珍珠般的眼泪从眼角一直滑落至嘴角，她抿了抿嘴，咸咸的味道。

“公主，”司徒南枫在心里叹息。他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脆弱起来可以这么的无助和伤痛。不想跳也好，不会跳也罢，此时此刻，他好想将她圈在怀里，好好得安慰她。

脚步移动了几分，但又定住不动了！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种可怕的冲动！不是讨厌她吗？不是厌烦她吗？怎么想要保护她？他不可置信得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

“雪落公主，你这样可不对哦！难道你自持舞艺超群，连给我们这些初学者一个指点的机会都不给吗？我真的很期待能够看到你一展舞艺，也让我不枉此行啊！”萧雨萱开始落井下石。

“起来——”声音冷酷但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发声的物体上，并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你不是不想去天盛国吗？你不是不要嫁给萧漠北吗？那么，拿起你的勇气来啊！拿起你的自信去争取啊！不是想要自由吗？你这样哭哭啼啼，难道想要两国冰刃相见吗？还是你甘愿屈服命运的安排？”他用力摇晃着她的双肩。

他知道，她眼里流出的不是害怕和逃离，而是某种至痛。他现在不想要去了解是怎样的痛楚，让她如此失控，他只想要她奋起反抗。她充满活力和智慧的双眸才是最最美的！

站在天盛国的立场，也许他应该庆幸她出现这种畏怯的状态。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想……想保护她……所以，他罔顾自己尴尬的身份，他要她醒来，勇敢得站起来！他是需要一个妻子没错，但是他更加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妻子！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吼她！”程海丰怒从中来，连他都舍不得凶她半句，这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敢对她如此小大声，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他一个堂堂的蒂诺国国君，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吗？！

“阿飞，你疯了！”萧雨萱也忍不住责难。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平日里酷到极点的二王兄，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失控，拯救一个敌人？老天，这样会不会太可笑了一点！

萧漠北瞪视了她一眼，萧雨萱不再言语。就只会压她，有本事自己对付那个该死的公主啊！

“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不比了！”程海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突然宣布：“王儿，咱们不比了！你不愿意嫁，咱们也不嫁了！”

“可是王上……”司徒浩然想要说什么，却被程海丰打断。

“什么也别说了，朕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扶起雪落往殿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对司徒浩然说到，“丞相，朕除了是一个君主以外，还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如果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么朕还有什么资格做父亲？朕还有什么权利做千万子民的父亲？”

“父王——”哗啦啦的眼泪又开始凶猛。

“傻孩子，你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啊！这样哭，多难看啊！”程海丰又温柔得替她擦拭眼泪。

“雪落，雪落，雪落——”

那是……爸爸的声音？！她眼前突然出现幻觉，看到程海丰正微笑着看着她。

“爸爸……”很虚幻的声音。

“雪落啊，爸爸不在了，你还有你的父王啊！他会代替爸爸宠你、爱你，保护你一辈子！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爸爸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微笑得看着你，爸爸永远永远都是你最最忠实的观众！所以，穿起你的舞鞋，站起来！”

幻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爸爸——”挣脱程海丰的怀抱，雪落想要伸手去抓，可是，手心里满满的都是空气。

“穿起你的舞鞋，站起来！”声音尤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

“王儿，”程海丰追上前去。

“哈哈哈～原来堂堂蒂诺国的公主，竟然连舞蹈都不会！真是笑死人了！枉我对她评价还那么高！”萧雨萱看着殿外泪人儿似的的雪落，又开始说风凉话。“看来传闻有假啊，蒂诺国的公主根本就是个舞蹈白痴！”

“九公主，请积点口德。得饶人处且饶人！雪落公主不肯嫁，王上也不愿嫁女儿，你们何必强人所难呢？两国交情一向甚好，何必为了和亲之事弄得刀剑相向呢？”司徒浩然实在不懂，权利和地位，领土和显赫真的比儿女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战场上只有输赢，可没有同情哦！我会如实禀明太后，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迎战吧！”

萧雨萱高傲的语调，令在场的文武百官超级不爽，但是又无可奈何。

“谁说要打仗了？”不知何时，雪落已重新回到了殿内。她与程海丰手牵着手。牢牢的，紧紧的不放开！

“父王，芭蕾舞者在原地旋转的时候，必须先锁定一个目标，才不会摔倒。小的时候，雪落是看着妈妈旋转，后来是看着爸爸旋转。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立定旋转的目标。可是现在，”雪落眼神无比坚定得看着程海丰，“今天的白天鹅，要为父王和整个蒂诺国百姓的安危旋转！所以，”

雪落挑衅得看向萧雨萱，是自信和勇气兼具的。有了旋转的目标，她不再害怕。

“所以，我跟你比！”

“所以，我跟你比！”

“所以，我跟你比！”

雪落坚定无比的气势，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