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解了欧阳炎炎的燃眉之急,所以刘云水也能不用那么辛苦,抽出更多时间学习,所以他们对薛红衣极为感激。
饭后回宿舍楼的路上,佳乐和薛红衣并排走着。刘云水和黄强拉着各自的女朋友,不怀好意的叫喊道:“老四,还有弟妹,我们有事先走了……”
他们喊得震天响,唯恐别人听不到。佳乐脸一红,斜眼看了看薛红衣,薛红衣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近一段时间以来,佳乐还是经常去听李莺歌唱歌,那歌声不像以前那么勾人魂魄。他在听歌时,时不时的会想起薛红衣。这个女孩子虽然有些邪气,却心地善良,有时言语尖刻,有时却又温婉可人,令人捉摸不透。
佳乐想,其实薛红衣真的很不错,只是——
“她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交往的话,至少我得知道她的情况吧。她的法力不在我之下,这到底是什么族的人呢?
佳乐在心里默数着不同的种族:人、神子、妖、鬼魂、精灵、龙族……可以确定薛红衣和席进一不是前四种,而且席进一绝不是龙族,难道这对兄妹是——精灵?
佳乐想到这里,偷偷的看了一眼薛红衣,他已经多次问过薛红衣这个问题了,可是薛红衣总是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是不回答。
同一种族的人,给人的感觉通常是一致的,比如精灵都非常迷人,龙族都非常高傲,神子都非常低调,可是这对兄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至少和她在一起,心情会不错,想到这里,佳乐也不再追究。至于席进一,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不来惹自己,自己又何必与之为敌呢?
佳乐享受这种宁静的生活。
让学生们谈虎色变的考试周到了。
紧张学习了一个学期,就是为了这几天。对于混日子的人来说,这考试通过相当容易,只要及格,学分就到手了。对于努力的学生来说,这考试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所以,每场考试结束,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表情各不相同,有开心的,有无所谓的,有紧张的,有脸色凝重的……
而期末考试第一门课。欧阳炎炎又考砸了。
整个考试过程中,欧阳炎炎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交卷铃响过,欧阳炎炎如梦初醒,脑子里那些遗失的知识仿佛又回来了。她呆呆地坐着,看着自己那张洁白的卷子被收走。公司法——零分。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全完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复习的那么扎实,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只要有一门不及格,奖学金将彻底与自己无缘。欧阳炎炎突然很痛恨自己。
欧阳炎炎慢慢的走出教室,再过一会儿,刘云水就会来接自己,可是自己要怎么和他说呢?这一瞬间,欧阳炎炎百感交集。她似乎看到母亲拖着病体,在街边修理自行车;她仿佛看见弟弟满面灰尘,用瘦弱的双手垒着一块块的砖头;她仿佛看见家人为了给自己筹集学费而四处求借,遭人白眼;她仿佛看到刘云水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流落街头……
都怪我不争气!欧阳炎炎坐在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无声的痛哭着。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没有了奖学金,就意味着下学期6000元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部要家里解决,可是——
艳阳高照,可是欧阳炎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冰冷,好无情。她哆嗦着抬起头来,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瞧,这就是那个没用的女人。”“她拖累了全家。”“她还拖累了她的男朋友。”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刘云水、黄强和佳乐等人站在一起,看着她笑。她向他们伸出手去,但他们是那么遥不可及……
太阳在嘲笑她;树木花草在嘲笑她;大楼在嘲笑她;过往的路人全部在嘲笑她……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无情的唠叨着:“你是个累赘。”“没有你,他们就不会活得这么苦,你妈妈那么拼命,都是因为你。”“刘云水做你男朋友以后,连肉都很少吃,还到处借债……”“瞧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该做个了结了!
大一考试的时间结束得稍晚,所以佳乐和刘云水等人直到午饭时间才离开考场。佳乐自我感觉不错,刘云水和黄强也自信满满。离开考场时,黄强看到李菲菲在等他,他高高兴兴的握住她的手。
“欧阳怎么没来?”
“哦!我光想着来找你了,一交卷就跑来了。”李菲菲不好意思的说,“欧阳可能落在后面了。”
“咱们去找她吧。”刘云水兴冲冲的说。
刘云水走在前面,身后是黄强和李菲菲,佳乐和薛红衣走在最后。一行人嘻嘻哈哈的走在校园里,计划着中午吃什么。来到欧阳炎炎所在的考场,只见教室里空空如也。
也许是回宿舍了吧。他们又一起涌出教学楼,往宿舍走去。突然,黄强指着远处,说道:“快看,那里在做什么?”他们一起望去,只见学校行政大楼楼下聚集了很多人,不知在做什么。
“走,看看去!”
他们说说笑笑的走过去,有一些学生慌乱的跑着,警车居然都来了。出什么事了?他们惊疑的看着,佳乐一把抓住一个学生,问道:“怎么啦?”
“有一个女生要跳楼!”
“什么?”
远处行政大楼的楼顶上,隐隐有一个人影。他们立刻向那个方向奔跑过去。随着接近,佳乐隐隐感觉到有一丝异样,还未等他细想这异样是什么,薛红衣突然一把握住佳乐的手臂,声音都变调了:
“佳乐!……是……是欧阳!……”
仿佛是一声巨雷炸响,把所有的人都震木了。——那不是欧阳炎炎是谁?她站在楼顶,身子在风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落……佳乐突然睁大眼,他看到一缕缕金色的气体正持续不断的从欧阳炎炎身体里散发出来。
刘云水大张着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懵了,欧阳——本来应该和自己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啊!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如泥雕木塑一样立在那里。突然他大叫一声,向大楼奔去。
“欧阳——”
人们本能的跟在他身后,佳乐机械的跑着,目光紧盯着那金色的气体。他听到薛红衣在尖叫“住手啊!”他看到那金色的气体离开欧阳炎炎的身体后,在她身边盘旋。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他猛然警觉,这是刘云水的泪水吗?
“欧阳——!欧阳——!”
刘云水冲进了人群,保安和警察被他撞倒在地,他冲破隔离线,一边与警察纠缠,一边吼叫道:“欧阳————————”
更多的警察和保安向他冲去,薛红衣咬着牙一挥手,几个警察莫名其妙的凌空飞了出去。刘云水仰头望着楼顶,眼泪滚滚而下,喊道:“欧阳!不要啊!——我是云水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刺激着佳乐的耳膜,他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李菲菲哭喊道:“炎炎!你这是干什么?”
薛红衣一拉佳乐的衣袖。两个人立刻快如闪电的冲入大楼,门口的警察未及阻拦,已经被撞倒在地。薛红衣一把抓住佳乐的手,竟如飞一般,沿着楼梯盘旋向上。佳乐只觉耳边呼呼风响,双脚被带得离开地面。他又惊又骇,扭头一看,薛红衣的脸上满是汗水,不知是冷汗还是跑的,神情可怕。
“欧阳——我是云水!——欧阳!你看看我啊!”
楼下,刘云水拿着警察的喇叭在大声喊叫。
“欧阳!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商量好吗?欧阳,你先下来,好吗?”
聚集的人群,鼎沸的人声,这一切欧阳炎炎都看不到,听不着。她的身子在风中摇摆,内心充满了绝望。她看着天空,一朵白云正慢慢的飘动着。如果能脱离尘世,化为那朵白云,自由自在,没有烦恼……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只有温柔的风在耳边呢喃。欧阳炎炎感到无比的放松。
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云水的声音吗?欧阳炎炎茫然低头,她谁也没看见,只看到刘云水一个人,他正拿着个喇叭,对自己说着什么。哦,云水,我最亲爱的人,你也来了……欧阳炎炎嘴角露出温柔的笑。
刘云水看到了欧阳的笑,他流着眼泪,也讨好的笑着,欧阳,你笑了,你回心转意了吗?下来吧,不要做傻事……
“云水,云水……”欧阳炎炎轻声呼唤着,她向他伸出手去。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为什么那么遥远?云水,我将摒弃所有的烦恼,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云水——”欧阳炎炎叫了一声,向前一步,她感觉自己融化在了蓝天里……
人群发出了恐怖的叫声,这叫声遮不住刘云水的惨叫。欧阳炎炎的身体在阳光下化为一道弧线。在她的身体坠下楼顶的同时,佳乐和薛红衣冲上了楼顶。
“物体搬移!”“定身术!”
太晚了,等他们的手伸出,欧阳炎炎的身体已经消失在楼边,佳乐和薛红衣的咒语转化为绝望的叫声。他们发疯似的扑到楼边,欧阳炎炎的身体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刘云水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佳乐伏在楼边,一只手露在楼外面,热泪盈眶。他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躯体,几秒钟之前,那还是鲜活的,如果能再快点,再快点……
“混蛋——”薛红衣声嘶力竭的叫道。
佳乐哆嗦着,死死盯着,他看到一些白色的气雾正逐渐离开欧阳炎炎的身体,那是欧阳炎炎的魂魄吗?他慢慢抬起头来,先前的金色气雾仍然在空中盘旋,慢慢的越飘越远……
佳乐猛地站起来,高高立在楼顶。那气雾,难道——
他看到了,在楼下很远的地方,那个熟悉的,令人憎恶的身影。
席进一。
佳乐的眼眶可怕的睁大,双目变得血红:金色和白色的两团气雾正向席进一漂去。虽隔遥远,佳乐仍然能看到席进一紧盯着自己,两团气雾就这样射入他的嘴,消失不见。
佳乐仰天长啸,薛红衣一把抓住他,闭上眼睛,佳乐看着她,慢慢的也闭上眼睛。他们用念力将自己的话传过去。
“哥哥,是你吗?是你干的吗?”薛红衣默念道。
“你少管闲事。”席进一回答。
“是你……我刚才就知道是你……你在吸取她的求生意志,令她死亡……她之所以自杀,也是因为你吗?”
席进一没有回答。
“你默认了。”佳乐慢吞吞的说。
“没错。”席进一狞笑道,“确实是我,你有意见吗?”
“我对你说过,如果你再伤害我的朋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发过誓……”
薛红衣哭了起来:“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席进一阴沉沉的说,“小子——”
佳乐凝神听着,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可怕,他知道,席进一在对自己说话。
“我曾经告诫过你,少管闲事,现在还是这样。我告诉你,我的能力比几个月前已经高出了不知多少倍,现在如果我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是吗?”佳乐低声说。
“我之所以放过你,完全是因为我妹妹,”席进一的口气变得极其严厉,“所以,小子,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滚吧。你什么也做不了。”
佳乐没回答。席进一的口气变得略有得意:“红衣,你要是在乎这个小子,就别让他做傻事。你记住,不论是谁,只要挡在我面前,我都要把他碾得粉碎!!”
席进一带着冷酷的笑,转身走开。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尖利的划裂空气的呼啸声,一缕热风从他的耳边射过,他的眼镜飞到空中,化为碎片。
无数的玻璃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落在地上。破裂的眼镜框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到了绿化带里。席进一慢慢的转过身来,远处大楼顶上,佳乐高高的站着,手指直直的指着他。
“你这是向我挑战吗?”席进一低低的说,嘴角逐渐露出残忍的微笑,“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地点由你来选。”佳乐轻声说,“这一次,我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很好……”席进一盯着楼顶,此刻的他,如同鬼魅,“我就满足你,让你作为我的血祭。今夜12点,体育场,我们——不见不散。”
佳乐望着他的背影远去,脸色决然。薛红衣慢慢的跪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佳乐,对不起……”
佳乐慢慢的向楼梯走去,阳光照耀下,他的身影孤单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