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进一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高高的举起双手,全身的衣服都如同风吹一般鼓了起来。佳乐慢慢弯腰,摆好姿势。
“住手!”
两个人都大吃一惊,同时收手,向后跃出。不知何时,体育场入口处站了一个人影。佳乐惊异的看着那个人影,他和席进一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可这个人却能毫无知觉的出现,且不被发觉。
黑云消散,月光将体育场照的如同白昼,佳乐看到一个红裙少女向他们走来。
“你是谁?”佳乐问。与此同时,席进一却怒声道:“你来干什么?”
佳乐瞥了席进一一眼:他们认识!却听红衣少女说道:“哥哥,你们不要打了。”
原来是一家的。佳乐暗暗叫苦,看来今天晚上自己凶多吉少了。只听红衣少女说道:“我不许你伤害这个人。”
佳乐心里一宽,暗暗诧异。席进一怒吼道:“与你无关,滚!!”
红衣少女毫不退让,说道:“休想。从现在起,谁要是动手,我就打谁!”
少女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气息,这种感觉极像席进一,只是席进一的气息寒冷彻骨,而少女的气息却令人感觉暖洋洋的,极为舒畅。佳乐暗中戒备,心里琢磨着:没听说席进一还有个妹妹,看架势,她并不会偏袒她哥哥。这时红衣少女又说道:“哥哥,你还不收手吗?”
席进一骂道:“好!我的好妹妹!”他似乎非常忌惮这个妹妹,狠狠看了佳乐一眼,说道:“小子,咱们走着瞧!”忽的一声,他凌空跃起,霎时间消失在夜空中。
佳乐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红衣少女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佳乐连忙叫道:“等一下!”
少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佳乐走到少女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少女扎着两个辫子,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含笑的眼睛。佳乐一边揣摩着,一边问道:“你是席进一的……”
“妹妹。”红衣少女歪着头说。
“他有妹妹。”佳乐说道。
“看来你对你的对手不太了解啊。也难怪,我今年刚刚入学。”少女嘲弄的说,“我可是很了解你呢。你是02国际法的佳乐,入学那天你打死了一只疯狗。你不是凡人,对不对?”
她居然也知道?佳乐睁大眼睛,突兀的问道:“你是什么?——你和他是什么?”
回答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红衣少女笑完,脸一板说:“不告诉你。我要走了!”
佳乐慌忙叫道:“哎,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停住脚步,嫣然一笑,腾空而起,瞬间也消失不见,远远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和悦耳的话语声。
“我叫薛红衣。”
席进一的妹妹不姓席,反而姓薛,佳乐对此颇为迷惑。是兄妹俩一个姓父姓,一个姓母姓?还是同母异父?还是并非亲兄妹,是表兄妹?
决斗有惊无险,佳乐有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一战耗费了他大量的气力,第二天上法理课时,他显得懒洋洋的。刘云水晕乎乎的坐在他身边,他的酒劲还没醒,眼神迷离,心情还是那么恶劣。上午的课上完,佳乐夹着书本慢悠悠的往食堂走,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昨夜那一战的细节。
到底这对兄妹是什么?
神秘的薛红衣是什么来头?
她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哥哥做对?
佳乐心事重重的和刘云水、黄强端着饭菜,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三个人各怀心事,都闷声不响的吃着。佳乐觉得自己的手臂又酸又痛,手几乎握不住勺子。他勉强吃了几口,觉得食欲极差,可是他从不浪费粮食,所以还是努力吃着。
“这就对了,好好吃东西恢复得才快。”
一个红衣女生端着饭菜,在佳乐对面坐了下来。
“是你。”
这个女生,赫然竟是薛红衣。
薛红衣没有理会佳乐惊骇的眼神,她落落大方向刘云水和黄强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佳乐的朋友,我叫薛红衣,02法学的。”
她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朋友了?佳乐紧盯着她,尽管她昨晚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考虑到她和席进一的关系,佳乐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还是戒备。只是酸软的身体根本无法聚集力量,佳乐只能说道:“是啊,我的……朋友。”
刘云水和黄强是“两大流氓”,最喜欢拿别人的男女关系开玩笑,可是这两大流氓今天却没心情拿佳乐开涮。他们只是点点头,闷声吃饭。佳乐紧盯着薛红衣,后者笑吟吟的看着他,仿佛相交已久一般,用汤匙舀着番茄蛋汤。佳乐被她盯得心烦意乱,硬是把所有的饭菜吃了下去,起身便走。走出食堂,眼前红影一闪,薛红衣又悠哉悠哉的出现在他身边。
“你要干什么?”佳乐问。
从外表上看,薛红衣绝对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两只辫子垂在脑后,显得年轻没有城府,可是佳乐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狡黠和沉稳。她很自然的在佳乐身边走着,就像同学讨论问题那样,说道:“和你谈谈。”
“谈什么?”
“请你不要和我哥哥冲突了。”
“貌似是你哥哥先来挑衅的。”佳乐不客气的说。
“唉,所以我才希望你以后让着我哥哥啊!”薛红衣带着天真的笑容说,“你也知道,我哥哥这个人的功力比你高多了,我不可能天天保护你……”
“什——么?”佳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保护——我?”
“是啊!”薛红衣似乎根本不知道她已经让佳乐“伤自尊了”,她自顾自的说着,“我哥哥是个小心眼,我也劝不动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呢,”她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我只得保护你一段时间。”
“什么?”
“放心吧!我会暗中保护你的!”薛红衣像个小妹妹一样走着,口气却像老娘教训儿子,“在此期间,你要尽量避开我哥哥,听到了吗?就这样了,拜拜!”
她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留下佳乐在宿舍楼前气得呼呼喘气。“娘的,谁要你保护!”他在肚子里骂着。
接下来的几天,他变得疑神疑鬼,动不动就回头看看四周有谁。他总感觉薛红衣在某处用嘲弄的眼神盯着他,但是他回头时却根本看不到她。是神经衰弱吗?他把这笔帐记到了席进一的头上。
佳乐没看到席进一,也没看到李莺歌。尽管他还是每天晚上往图书馆跑,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李莺歌仿佛消失了一般。其他的琴手也没到那个练习室去,佳乐失望的在练习室外徘徊着,他极其渴望再看到李莺歌,渴望听到她的歌声。
李莺歌没看到,佳乐却每个晚上都能看到刘云水和黄强来图书馆接女朋友。
刘云水疯了。为了赚钱,他同时打了三份工,他每天只上半天课,中午到一个建筑工地去搬砖头;下午五点回学校吃了晚饭,他就跑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餐馆洗盘子;晚上8点他要给一个中学生做一个小时的家教辅导。等他回到学校已经是近10点,他到图书馆接欧阳炎炎自习归来,把她送回寝室,又在走廊的灯光下补抄自己没听的课的笔记。
黄强则批发了一些方便面、瓜子、火腿肠,在寝室里开起了小卖部。他把赚的每一分钱都攒了下来。这两个家伙有时晚上饿得饥肠辘辘,却不肯吃一口面前的食品。
“真是好人啊。”佳乐默默的想。他很想帮他们,可是自己的钱已经全部借给他们了。更要命的是,佳乐陷入了窘迫的境地:他要没钱吃饭了。
怎么办?现在让刘云水他们还钱?佳乐开不了这个口。向家里要?佳乐更不愿意。佳乐只得降低了自己的伙食标准,可是这也维持不了多久。到了周末,佳乐去打饭的时候,读卡器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饭卡没钱了!去充值!”大师傅把饭卡扔了回来。
佳乐满脸通红,假装自己忘了带钱包,要回去取,逃一般的离开食堂。一出食堂,他又装出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摸着肚皮往教学楼走。
怎么办?没钱吃饭了。佳乐心烦意乱的想着,只有借了,可是找谁借呢?同学们的钱基本上都被刘云水借走了,而且借钱吃饭,佳乐实在是拉不下脸。以往他有时甚至嫌吃饭费事,干脆不吃;可是现在,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佳乐可怜巴巴的找了个教室坐下,打开书本,完全看不进去。前排有一个女生在上自习,一边看书一边嚼着巧克力豆,佳乐直勾勾的看着巧克力豆,口水直流,越看越饿。就在这时,他的鼻子里突然钻进一股食物的香气,佳乐一转脸,只见一个汉堡在他的眼前晃动。
“要不要?”薛红衣笑眯眯的问。
佳乐微微一笑,答道:“我是那种接受别人施舍的人吗?”
薛红衣怔了怔,答道:“当然不是。”
“嗯!那我就吃了!”佳乐说着,一把抢过来,张口就咬。
薛红衣睁大眼,看着他狼吞虎咽。她坐到佳乐对面,把一瓶果汁推过来,佳乐毫不客气,打开就喝——他饿疯了。
“我已经全知道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知道什么了?”佳乐呜呜啊啊的问。
“你把钱都借给了你的同学。”薛红衣说,“你心地还真不错啊。”
“你怎么知道的?”佳乐问。
或许是这一顿饭的缘故,佳乐觉得薛红衣现在“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可是薛红衣的回答立刻把这印象撕得粉碎:“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的好事和糗事。比如,你每天晚上跑到图书馆想去看谁……”
她不怀好意的笑着,佳乐却生不起气来。他嚼着汉堡,干笑两声。薛红衣耸着肩膀,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哪里去了?对了,她叫什么来着?王莺歌?张莺歌?还是——李莺歌?”
佳乐不觉身子前倾。薛红衣冷笑道:“还真是痴情啊。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告诉你,法学院的乐队现在改到大礼堂去排练了。”
佳乐眼前一亮,嘴里却说:“哦,大礼堂就大礼堂呗,我又没时间关心这个……”
薛红衣撇撇嘴,突然把话题又拉回来:“你以后怎么办?”
佳乐的脸上立刻增添了一缕愁云。薛红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拿出钱包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佳乐盯着薛红衣钱包里的票子,问:“什么条件?”
“告诉我,你是妖,还是神子?”
“我是神子。”佳乐眼巴巴的盯着。
薛红衣眼睛一亮,脸上漾起了微笑,她从钱包里抽出5张红色的票子,说:“不够再来找我。”说完,如一朵红云一般飘出了教室。佳乐把500元捏在手里,心想:“怪了,她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