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婷奕一时奋勇,意外地启动了冰晶神珠,用冰系的力量消灭了妖月的“幽灵使者”千年章鱼精;自己也因真气耗竭而晕死过去。王汉明因抵挡不住冰晶的强大力量,和妹妹一同被扔上海岸,正巧被将要出海的李景轩、李君逸、刘熙熙撞见。
考虑到刘熙熙身体纤弱,李景轩只让她开道,并拿着那几个包袱;自己背着王汉明,拿着那四柄他根本也不认识的剑;又让李君逸背着王婷奕,一路回到东风客栈。李君逸虽受着劳累,却不停地抱怨道:“这个人怎么那么沉呀?我的纤纤玉手啊”
李景轩专门为两兄妹请了大夫,正和大夫在楼下商议处方症状诸事。其余人都在李景轩房中。刘熙熙端详着王汉明和王婷奕,见他两人眉清目秀,笃定不是俗人庸才;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两人会从海上飞来,连连称叹“不可思议”。李景轩从走大夫回来,她便问道:“景轩哥哥,大夫怎么说?”李景轩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他们只是惊吓过度,受了些皮外伤;那个姑娘还有些虚脱,需要多养几天。”李君逸仿佛一番深思之后,道:“依我看,他们绝对有问题。无缘无故,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从海上飞出来呢?”李景轩道:“是有些蹊跷,等他们醒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再说,我看他们年龄相仿,说不定也是兄妹。万一要是他们遇到了什么灾难,咱们也不能不帮呀。”李君逸道:“我也没说不帮,只是觉得他们有点怪而已。不过咱们没有收集那些不要钱的章鱼,真是可惜。”李景轩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明来历的东西是不能据为己有的。”正说话间,刘熙熙道:“他们醒过来了。”只见两人昏昏沉沉,做梦一般彼此呼唤着。登的一下,两人都癔症似地坐起来;额上尽是汗水。
看到彼此都在旁边,两人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又各自审视一回四周,只见这间雅致冲淡的房间内安置素朴,陈设简洁,有三个人围在他们旁边。最靠窗坐着一个姑娘,长发柔舞,头饰雅而不俗,眉眼玲珑,仪态端庄,颦笑脱俗,一静一动都四溢着非凡的气质。
那少女走过来,温声细语地问道:“你们醒啦?”床边上站着一个少年,身材中等,长相匀称,一对弓眉弯捷有力,一双烁眼炯炯有神,也问道:“你们醒啦?”桌子旁坐着又一个姑娘,身着艳靓的衣履纱裙,头扎髽鬏小辫,饰有各色髫系,活力四射;却系着护腕护肘、绑腿绑踝,蹬一双绣花武鞋,看起来和那少年一样是习武操刀之人。她也道:“你们可终于醒了。”王汉明道:“你们是”他想起来,却踉踉跄跄没有成功。李景轩便忙过来搀扶他坐好,道:“刚才我们在海边看见你们两个和那些行李从海上飞到岸上。后来我们发现你们晕了,便带你们回来。”王汉明一听,方忆起和章鱼精大战,王婷奕启动妖娆珠之事。
那窗边的姑娘娜娜地走过来,笑道:“小女姓刘,名熙熙,字如玉。这家客栈是我家的买卖,二位不妨静心疗伤。难得相识一场,且交个朋友,也算不枉前世的缘分。这两位是我的表哥表姐,素来也是广交善友之人,便是他们把二位驮到这里的。”那少年道:“小子姓李,名景轩,字元朝。”那略显外露的少女也恶意想学刘熙熙,作揖道:“小女…姓…李,名君逸”,不料自己半蹲曲腿时站不稳,说话也是颤颤悠悠,干脆一跺脚,恢复了放旷,道:“字元慧!”王汉明心内大悟道:“原来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便也站起来还礼。这边三人也是一番打量,见这少年英俊潇洒,健硕挺拔,自骨内有一种侠义气魄,道:“小子姓王,名汉明,字子雄。这是家妹婷奕,字幽贤。我们师出瀛洲仙派,初入中原”李君逸一听,尖叫道:“你们是瀛洲派的人?那你们一定会很多很多很强很强的武功对不对?教给我一些好不好?”李景轩道:“君逸,你看你,他们还有伤”这五人算是认识了一场,又一阵寒暄,不过问些伤势如何等语。李景轩又百般安定他们宽心住下。这时,刘熙熙的娘过来叫众人吃早饭。因王婷奕伤势较重,王汉明怕不方便,打算陪她在李景轩房间吃。
这一场相遇,注定了日后的喜怒哀乐,改变了几个人的人生,算是前世未了的眷恋,又在今生上演。后世有《忆灵修》一首,云:
山千重,水千重,一声呼唤多少痛?梦万种,情万种,敛袖葬花红。甘与共,苦与共,风风雨雨诉无穷;生相从,死相从,又是眼朦胧。梨花飞动,连天结彩虹。不该相逢,偏又相逢。今生魂断,郁郁愁难送。人渐消残,青烛影中。天也长,地也长,神剑埋冢掩光芒,怕凄凉,最凄凉,何处是故乡?怎能忘,不能忘,一路有你在身旁,朝霞黄,晚霞黄,蝶飞舞处有余香。
且说正下楼时,李景轩心内自忖道:“他们是传说中的四大仙派的人,那有没有可能是不管有没有可能,都要找机会看一看,没有便不是了。”李君逸道:“喂,哥,你想什么呢?”李景轩并没听见,不作回答,又想到“他已经有妹妹了,不对,不是他”;回过神,便向楼下走去。
大家在客栈正堂的一个侧边选了一桌,摆好了饭菜。李景轩正准备给他们端上去两份时,王汉明扶着王婷奕下楼来了。王婷奕道:“我伤得没那么重,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况且也要认认救命恩人。我能和大家一起吃吗?”她体态柔中带刚,温婉含蓄,不输刘熙熙。“能能能,当然能,”刘大娘又端上两壶酒,“你们兄妹在外也不容易,既然到了这儿,就是我全家的朋友,有什么不能的?”刘熙熙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娘。”两人道:“伯母好。”刘大娘道:“别那么客气。他爹出去收账去了,不用等,大家先吃吧。”
众人各自归了座。王汉明、王婷奕在刘大娘右首,李景轩、李君逸、刘熙熙依次在刘大娘左首。刘熙熙道:“听说瀛洲派远悬海外,你们到中原来做什么?”王汉明道:“刘姑娘有所不知”他这一言本是习语,李君逸却耐不住了,插道:“哎,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爽快一点,直接叫名字不就完了嘛!”李景轩也笑道:“是啊,大家年龄相仿,已是朋友,不必拘礼了。”王汉明便把章鱼精之事告诉了众人,又想到老仙嘱咐冰晶不能轻易现世,一到此处便止口不提。说罢,刘大娘道:“唉,这几年,都说有山精水怪作乱。虽然咱们镇上没争着眼睛瞧见这东西,以后你们再出去玩也得多加着小心才行。”李君逸道:“不用担心。我和我哥武功盖世,什么都不怕。对吧?嘻”李景轩只看看她,摇摇头,无奈得很。王汉明继续道:“过两天婷奕全好了,我们还要上飞月派去呢。”李君逸不高兴了,道:“啊?那你还要教我武功呢!”刘大娘调侃道:“你不是说你武功盖世吗?还要人教?说漏喽。”
这时,刘大叔提着一个大麻袋从正门进来了。刘熙熙问道:“爹,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快吃饭吧。”正有两个小二上来帮忙提麻袋,刘大叔笑道:“我收账回来路过海边,看见岸上有好些小章鱼。我一看,也不要钱,就一股脑全装回来了。”那边小二从桌边将麻袋提过,传得满是腥臭。刘大娘作呕道:“我的老天哪!你弄这些玩意儿干嘛!死的死,残的残,准新鲜不了。拿这东西给你炒菜,你吃啊?”王婷奕道:“刘大叔,这些章鱼虽说没有毒,但也很不干净,还是别招待客人了。”刘大叔一脸无奈,道:“好好好,放后院去,喂猪总可以了吧?”
此时,有一个脸胖得像覆盆子似的肥贼踱步进了大堂,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喽罗。刘大娘一见,放下杯箸便迎上去道:“哎呦,马公子来啦!又何贵干哪?”那个马公子酸酸地说道:“端上最烈的酒,最新最好的菜,本公子今儿要检查检查你们这客栈的伺候水平。”他往堂凳上一坐,脚搭桌面,露出那篓粗的大腿,卑鄙形象简直不堪入目。李君逸在这边饭桌上听得是咬牙切齿,不禁激怒地站起来,奸笑着走过去道:“马哥哥,想喝醉烈的酒,吃最好的菜哦?让妹妹我亲手为你做吧。”那嗲声嗲气的,听得这边人心里直发毛。那马公子倒是乐于笑纳,道:“好啊好啊!做好了陪哥哥一起吃。”他那两眼色得都快眯上了。李君逸笑道:“等着啊”,暗自一跺脚一咬牙去了后院。
刘大娘倒是坐了回来。王汉明小声问道:“他是谁呀?”李景轩答道:“他是知县的亲外甥,平时仗势欺人、横行乡里惯了。”刘熙熙道:“他最爱蹭吃蹭喝。在咱们这吃了几百次了,从来没给过钱。”刘大叔从后面出来,道:“这就叫‘人为吃死’,鸟为食亡。”刘大娘道:“不是‘人为财死’吗?”刘大叔道:“嗨!都一样!”王婷奕道:“那他这顿又白吃呀?”刘大娘叹了口气道:“唉,那有啥办法嘛!”刘大叔笑道:“别着急。咱们君逸亲自在后边给他做呢,保管叫他吃了这顿不敢再吃下顿。”众人惊愕,又不敢出声,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李君逸从后面的厨房出来了,手里还端了盛有三盘菜、一壶酒的餐盘。刘大娘拦住她道:“你这丫头弄得啥嘛?”李君逸道:“没事儿,都是新菜式。”她一路暗笑着向马公子走去,提高了嗓门,道:“保管我的马公子喜欢。”众人抖了抖鸡皮疙瘩,注视着那里。
李君逸介绍道:“这都是刚发明的菜,保管新鲜,看我的马哥哥敢不敢吃呦。”那马公子果真上了钩,舔脸笑道:“呦,我的好妹妹,你不去问问,什么飞禽走兽、生猛海鲜是我没吃过的?这,不就是些章鱼吗?”李君逸趁势道:“好!这第一盘叫‘呕心沥血’。”那里面红艳艳的,好像有番茄或是辣椒。马公子吃了一口,表情苦涩,好像难以下咽的样子;但又强笑起来,道:“怎么样?”李君逸下了赌,道:“好!你要敢连尝下两道,再把这一小壶酒喝完,原地再能转十圈,大步走出这扇门二十丈,我就嫁给你!”众人尚在嘴里送饭的筷子搁浅在空中。大家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咀嚼正在进行。
“好!”那马公子爽快地一拍桌子。李君逸又道:“这一盘叫‘肠穿肚烂’。”那上面摆着几叶生菜,生菜上放着一堆像是甜酱的东西。他吃了一口,面目狰狞,眼泪直流,又故作无恙。李君逸有些得意了,道:“这一盘叫‘醉梦周公’。还有这酒,可是千年的陈酿,世上难得的!看那泛着黄色涟漪的酒水,吸收了窖中泥土的精华,融各种营养于一体”马公子也吃了,也喝了;几近疯狂。他跌跌撞撞地跨出门外,不到两丈便倒下了。那几个奴才把他拾回家。李君逸在门口得意地吆喝着:“马公子走好,欢迎再来!”她回进门来便是一阵大笑。
刘大娘喝道:“行了!不要再笑啦!你到底给他吃的啥嘛?”她一边笑一边解释道:“是是爹拿回来的小章鱼…又加了点佐料…哈”刘大叔问道:“什么佐料?”她答道:“那第一盘菜,我把给孕妇的呕药放在辣椒酱里面。他现在一定在吐,吐到昏天黑地,乾坤颠倒,直到把血吐干,把心吐出来,所以叫‘呕心沥血’嘛!”李景轩问道:“那你哪来的呕药?”她道:“咱们隔壁王大妈是职业稳婆,翻一堵墙不就借来了?”刘大娘又道:“那‘肠穿肚烂’”李君逸道:“那是后院晒干的巴豆,我抓了两大把便放在锅里炒。炒出来的豆汁就浇在了菜里。等他拉上三五个时辰,自然就肠穿肚烂了。说不定他肚子里那些废物还能减减呢。”
王婷奕道:“那‘醉梦周公’呢?”李君逸骄傲地回答道:“我找村口杀牛的老张借来蒙汗药一头牛的分量。牛吃了半个时辰就倒,何况他呢?还有那壶酒!咱们后院里的几头猪真听话。我说让它们撒尿,不撒的就剁了猪头。他们还真吓得撒了。在掺上点泔水汤,拿热水一温,简直棒极了!”刘熙熙道:“那什么叫‘千年陈酿’?”
李君逸抢着答道:“猪打开天辟地就有了,从秦始皇一路传下来总有一千多年了。这些黄汤不就是猪猪们体液循环全身而得的精华吗?多有营养!大补呀!”刘大娘恼了,道:“补补补补补,补你个榆木脑袋大头鬼!你惹了大祸了!”李君逸不以为然,反驳道:“谁让他舔着那么大的一张二皮脸来咱们这里混吃混喝?以前没搭理他,这回姑奶奶跟他算总账。这种变态的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