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绅殷德随后没有太多隐瞒,除了七色一族的使命之外,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小左子,最后缓缓说道,“其实我本不愿与他争什么,但他偏偏不想让我清闲,非把白莲教这个烂摊子交给我,你让我能怎么办?你怪我瞒你,我如何能说实话啊,如果说了,我们今天还能这样的坐在吗?”
小左子终于低下了头,喃喃的说道:“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丰绅殷德谈了口气:“这要看铤弟的打算了。”
“我?”小左子不解的看着丰绅殷德。
丰绅殷德微微点头,笑道:“如果铤弟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位必然不会让我再有清闲的日子过,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小左子微微一凛:“蓝家是不会允许子弟自相残杀的,你……”
丰绅殷德摇头:“铤弟,我之前的修为如何你是知道的,父亲怕我出事,所以给了我可以与北部联通之物。如果他硬要用一国之君的身份压我,我是不能将他如何,所以只能传讯回去,要求终止这场极不公平的竞赛了。”
小左子微微舒了口气:“只是这样吗?”
丰绅殷德笑道:“如果铤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倒是可以继续做他的臣子,妹夫,平安的完成我的基本任务,回去后随便去个分舵,过我自己的日子。”
小左子一脸惊讶:“可钿哥他逼死了你的母亲啊……”
丰绅殷德脸色变动阴冷:“那是回去后我与他的私事,与铤弟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左子摇摇头:“钺哥,这样我对不住家主大人的……”
丰绅殷德平静的说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你的任务只是做他的助手,助他赢得竞赛,保他平安返回北部,如此你便已经对得起家主大人了。铤弟,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都很清楚对方的性子,我不认为回去后,你还愿意继续辅佐他。”
小左子低下头:“钺哥,你当真答应在南部不动手伤他?让他平安赢得竞赛?”
丰绅殷德淡淡的笑着:“你也说过,蓝家是禁止出来的子弟自相残杀的,以后如何我不敢说,但这十年,只要他不动我和我关心的人,我便不会在这里动手。”
听丰绅殷德这样说,小左子点了点头,安下了心,但他没有察觉,丰绅殷德只回答了他一半的问题,至于这场竞赛,丰绅殷德是不会放弃的……
与小左子解开心结之后,丰绅殷德去见了小雪。经过这一番生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人生无常,妹妹的事情必须要问清楚,否则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话,遗憾实在太大了。
见到小雪,二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相对无言。良久,丰绅殷德叹了口气说道:“小雪,谢谢你。”
小雪想了很多种两人的对话,却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谢谢二字。她一脸茫然:“你不怪我?反倒谢我什么?”
丰绅殷德沉吟了一下,说道:“雪儿跟我说,昨夜要进屋的本来是你。”
听到这话,小雪的脸顿时红了,低头低声说:“是我对不住你,我心里有愧,所以才……”
丰绅殷德笑笑:“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的,不过你说自己失忆,我便一直没有问。”
小雪不解的抬起头:“你问便是。”
丰绅殷德点头道:“我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记得你说过自己没有姓氏……”
听到丰绅殷德问她父母之事,小雪突然眼里浸满了泪水:“那人不配做我父亲!他为了得到权利,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随后便娶了能帮他夺位的家族女子为御台所(日本正妻之意)。”
丰绅殷德微微一怔:“你说的他是……”
小雪狠狠的说道:“德川治济!”
丰绅殷德一惊,几乎不敢相信:“他是你父亲?可你说自己没有姓氏啊!”
小雪恨恨的说道:“你觉得我会愿意带着杀母仇人的姓氏活着吗?而且他也抹杀了能证明我母亲存在的一切,自然也包括我。”
丰绅殷德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的问道:“小雪,知道我为何一直如此待你吗?”
小雪微微一愣,不知道丰绅殷德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不过她也十分好奇,愣愣的看着丰绅殷德摇摇头。
“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你受伤那日,我看到你小腹上有一块胭脂痣,与我妹妹是一样的。”丰绅殷德停了一下,看看吃惊的小雪,继续说道:“所以,你确定德川治济是你的生父吗?”
小雪闻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苦笑:“那东西并非我天生,他为了留住我的处子之身,给我下个禁忌,如果我私自破身,便会,便会死去……”
丰绅殷德闻言大惊,不单单是惊讶小雪竟然为了救他不惜去死,更惊讶于竟然有为人父者要利用亲生女儿的贞操……要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保妹妹的平安,不惜将仅有的修为输入女儿身体,为她设下保护啊。想到这里,丰绅殷德不禁咬牙说到:“禽兽不如!”
没想到小雪竟然露出了灿烂的笑:“以前,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是今日我却想谢他。要不是这个东西,我也不会得你如此眷顾。我最恨的东西竟然让我得到了最想要的亲情,真是讽刺。”说罢,小雪泪流不止。
丰绅殷德痛惜的看着小雪,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拭去小雪的泪水,可小雪却紧张的后退,又尴尬的笑着:“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就不要再对我如此了。你知道吗,这种情一旦上瘾,便很难戒掉了!”说罢哭的更加伤心。
丰绅殷德坚定的走到小雪身边,看着小雪的眼睛,再次伸手,将小雪的泪水拭去,柔声说道:“小雪,情这种东西,一旦付出了,便再也收不回来。我们中华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落地皆兄弟,何必骨肉亲。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哥哥。”
小雪惊喜的看着丰绅殷德:“真的可以吗……大,大哥哥……”雪儿扑到了丰绅殷德怀里,泣不成声,丰绅殷德面带微笑,轻轻抚摸这小雪分后背。良久,丰绅殷德轻声说道:“雪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雪抬起头,惨淡的笑着:“他毕竟生了我,我将这身子还他便是。大哥哥,等这件事了了,我再回来当你的小妹妹行吗?”
丰绅殷德一阵心酸:“这样太委屈你了,你与李一辉也算是天造地设,你不觉得可惜吗?”
小雪苦笑道:“一辉哥哥对我从来没有男女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要是,要是他对我有一丝的情义,我便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与他……”丰绅殷德无奈的叹了口气,小雪继续说到,“大哥哥,你,你能放了一辉哥哥吗?你知道的,他不是个坏人。”
丰绅殷德无奈摇头:“他罪孽深重,我保不了他。你是知道的,福建有多少女子的清白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小雪凄凉的笑着:“一辉哥哥是因为他母亲才会如此的,大哥哥,你知道的,他的母亲是汉人。因为这个身份,他们母子在犬养家受尽排挤。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更是及其敬重,但是他母亲突然离开,跑到了王绍兰那里,这事他接受不了,所以才会恨毒了汉人女子。”
丰绅殷德微微点头:“我知道他不是大恶之人,可是,我必须给福建一个交代,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叫郎月。如果我是郎月,我可以放了他,但可惜我叫丰绅殷德,所以必须杀了犬养正男!”
小雪失望的低下头:“真的没办法了吗?”丰绅殷德很有深意的说道:“我说了,犬养正男必须要死,但如果他是……”小雪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丰绅殷德竟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胡说!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犬养正男对着小雪大喊:“我不可能是他儿子!我……”他的声音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小雪为难的看看坐在一旁的丰绅殷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丰绅殷德笑笑,站起身走到暴怒的犬养正男身边,淡淡的说到:“一辉兄,中国有句俗话,血浓于水。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你那么喜欢用汉名李一辉自称?你再想想,自己是不是与王大人有几份神似?”
犬养正男闻言颓然坐下:“我要证据!”
丰绅殷德平静的说道:“你母亲留给你的琥珀便是证据。我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块琥珀确实是王家家传之物,传媳传子。如果你不是王大人亲生,你母亲断不会把这个东西给你。”
犬养正男抬起头,看着丰绅殷德,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众人回身,却看到侍卫冯克善匆匆的跑了进来:“爷,出事了!”刚想继续说,发现犬养正男和小雪在屋里,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丰绅殷德表情平静:“什么事,说吧。”
冯克善沉吟了一下,说道:“王大人和李将军被倭寇给围了!”
丰绅殷德微微变色道:“困在这附近了?”
冯克善点头道:“二爷知道您出事之后,便给李将军送了信,他们连夜便带兵赶到漳州一带寻找爷的下落,没想到被倭寇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引到了天柱山……现在李将军被困在了山里的天柱岩上,他的亲兵拼了命的杀出来给咱们送的信。”
丰绅殷德微微皱眉:“那个亲兵呢?”
冯克善道:“可惜了,他受伤太重,说完这些便去了。”
丰绅殷德微微点点头,回身看看小雪和犬养正男:“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亲兵是你们的人。”
二人微微一愣,随即都想明白了丰绅殷德的意思,相视苦笑。小雪说道:“大哥哥,这确实是我们的做事手法,李长庚受困必然不假,但是你要是去了,恐怕也会……”
丰绅殷德点点头:“但是我必须要去,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李将军他们置之不理,更何况,德川治济还拿走了我一件极要紧的东西,我必须拿回来。”说罢,又看看犬养正男,“一辉兄,你去不去?王大人他应该很想见到你。你也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