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了一日,几乎没有看见人烟,倒是顺手收拾了几个流窜的倭寇。小左子见此情况,不觉皱眉:“姚促这个巡抚之怎么当的差,好好一个福建,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丰绅殷德也一脸严肃,具小忠子的说法,福建地面虽然偶有倭寇流窜,但大的府县还是太平的,如今看来,倒是并不确切了。突然,一阵杂乱的呼救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二十几个平民打扮之人拼了命的向众人跑过来,不远处,六个打扮怪异的强人紧追不舍。丰绅殷德与小左子对视一眼,略微点头,吩咐五个侍卫守护马车,二人纵马上前。
几个平民看到二人,几乎脱力,不少都摔倒了二人马前,大呼救命。小左子见状翻身下马,扶起一个年龄较大的汉子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汉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救,救命啊,倭寇!倭……”汉子突然身子一震,直挺挺的向前摔去。小左子一惊,发现汉子背后中了一只羽箭,已然气绝。其他几人几乎吓傻。
小左子见状大怒:“你们躲到马车那边,这里交个我们兄弟了!”随即看向丰绅殷德,丰绅殷德面色严肃,点头不语。而当小左子再看向几个平民时,竟然见他们还是呆在当场,不觉气极,“还想要命的就躲到后面去!二十多个人被六只狗撵着跑,真替你们丢人!”几人方回过神来,向马车跑去。几只羽箭又飞了过来,但是丰绅殷德二人已经有了准备,脱下罩衣,将羽箭拨打开来。
后面的人见二人有些功夫,便不再射箭,片刻追至二人面前。这伙人身材矮小,面貌凶悍,手中挥舞着细长的钢刀,从发髻来看便知并不是清国之人。一个为首的矮胖子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点指向二人,有怪异的语气说道:“清夷人,统统死啦死啦的!”说着几个人挥刀冲上……
这伙倭寇怎么会是二人的对手,眨眼功夫,六个人中便都被二人放倒,个个灰头土脸,没有了刚才的猖狂。小左子踹了领头的矮胖子一脚:“说,你们是从哪来的!”
矮胖子虽然被治住,但并不老实,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并不开口,小左子气得又踹了他几脚,转向其他倭人,也没有问出话来。
小左子正要发作,被丰绅殷德拦下,向后挥手,五个侍卫会意,将刚刚救下的二十几个人带了过来。
丰绅殷德笑着向一个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们家住哪里,如何惹上了这些麻烦?”
汉子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不住的打颤,小左子顿时气急:“我大哥问你话呢!你得瑟什么,一副窝囊相。”
被小左子一唬,汉子更是害怕,连气都喘不匀了,其他二十几个人也是如此,众人一时犯了难,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小弟弟,你别怕,姐姐给你果子吃。”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雪儿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正将一个苹果递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除了丰绅殷德众人,包括倭人在内,二十几个汉子见到雪儿都有些目瞪口呆,被雪儿安慰的小男孩倒是没有呆住,接过苹果,却生生的说道:“姐姐,你真漂亮。”
雪儿不觉展颜一笑,几个侍卫见了也不觉恍然,听雪儿继续说道:“小弟弟,你告诉姐姐这几个怪物是从哪里来的好不好?”
小男孩握着苹果,泪光点点的点头:“他们是倭寇,今天早上不知怎么来到我们的寨子,见人就杀,我们,我们是拼了命跑出了的,可是,可是爹爹……”说着突然扑到刚刚死去的汉子身上放声痛哭。
众人见状不觉难受,那二十多个村民也默默叹息,一个胆子大的汉子走过了,将孩子抱在怀里,向丰绅殷德等人说道:“我们是不远处福鼎县(今霞浦县)治下的良民,多谢几位好汉救命之恩。”
丰绅殷德走了过来:“不知这位大哥可知道这些倭人从何而来?”
汉子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是从……”“老六你不要命了!”没等汉子说出口,刚才那个中年汉子突然出口喝止,被称为老六的汉子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左子见状大怒,一把将喊话的中年汉子揪到近前:“你个没出息的软脚鬼,人家都骑着你脖子撒尿了,你还不敢发个屁吗!”
丰绅殷德向小左子使了个眼神,见小左子便没有再为难那个汉子,又继续向被唤作老六的汉子说道:“你别怕,既然这事我们遇上了,便会护你们周全。这伙倭寇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众人见丰绅殷德言辞恳切,相互看看,同时跪倒在地,三言两语的诉说起来。听了半天丰绅殷德终于理清了事情的经过:这几个倭寇自称姓犬养,那个为首的矮胖子叫做犬养小夫,是一伙浪人,据说是扶桑德川家的家臣,这几年在福建一带神出鬼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抓的紧了就逃到台湾一带的无人岛上避避,过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所作所为,惨绝人寰,令人发指。尤其是他们的首领,是个叫做犬养正男的武士,凶狠异常,好色如命,不少良家妇女都被其所害云云……
听到这里,小左子勃然大怒,抬脚一顿狠踹矮胖子犬养小夫,口中说道:“犬养是吧!还真是配你们!小小扶桑,竟敢犯我大清国威,……”越说越气,竟然抽出自己的佩剑,向犬养小夫刺去。
但剑还为刺出,便觉手腕一紧,抬头只见丰绅殷德将他拉住,淡淡的说道:“二弟,别脏了咱们的兵器。”说罢抬脚踢起一把倭刀,直刺一名倭人心口,倭人应声倒地。小左子和几个侍卫见状纷纷效仿,片刻间五个倭人已经倒地身亡,犬养小夫吓得抖作一团,没有了刚才的蛮横。
小左子正要废了这个矮胖子,却又被丰绅殷德拦住,丰绅殷德缓缓走向犬养小夫,瘫坐在地上的犬养手脚乱蹬,丑态百出。
丰绅殷德冷喝一声,倭刀应声被踢出,犬养小夫顿时血流如注,仰面摔倒,不停蠕动,众人见状均差异不已,只见犬养又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片耳朵,突起将其捡起,拼命的向头上按。
众人大笑不已,雪儿几乎笑的岔了气:“你按错了,左边的耳朵没掉,是右边……”平日里的雪儿很少如此,几个侍卫都被她如花笑靥晃得有些昏头,小左子却不冷不热的打趣道:“你若真替他着想,不如用针将他的耳朵缝回去啊?”雪儿瞪了小左子一眼,转身返回马车,众人的笑声更大,连二十几个村民也不停大笑,但笑声却慢慢被悲咽之声取代,二十几个人哭做一团。
小左子忍住笑对丰绅殷德说道:“大哥,平时见你一副冷面孔,没想到……得了,闹也闹够了,料理了这小子吧。”
丰绅殷德微微摇头,走到犬养小夫近前,抬脚将他手中的耳朵踢掉:“你的命爷今天也不收了,回去告诉犬养正男,趁早滚回扶桑,我大清的国土不是养狗的,滚!”
犬养小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保住了,慌忙站起身向远处跑去,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捡起地上的耳朵,看看已经变白,又扔在地上,向东边跑去。众人见他跑远,商量片刻,看天色已晚,便决定先送着二十几个村民回他们的寨子。
于是众人带上被杀汉子的尸体,走了十几里路,来到山坳中的一处村寨。进了寨子,这二十几个村民均呆在当场,村里几乎没有像样的房舍,不是一片焦土便是残垣断壁,哀号不断……
见二十几个村民回来,村里幸存的人都是一阵惊呼,不少亲人已经抱头哭作一团,小左子众人见状,忙指挥侍卫帮着救火,料理伤者。此时,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向丰绅殷德躬身施礼:“多谢恩公拔刀相助,我全村上下来世结草衔环,必报大恩!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丰绅殷德将老者扶起:“老伯不必如此,在下郎月,带着弟、妹去福州府做些生意,遇到此事,怎好袖手。”
老者听闻丰绅殷德要去福州,不禁一惊:“恩公,福州去不得啊!”
丰绅殷德微微一愣:“老伯何出此言?”
老者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便将丰绅殷德拉到僻静之处,压低声音说道:“恩公有所不知,福州府现在是倭寇横行,比福宁道还不如啊!”
丰绅殷德一脸惊诧:“福州府好歹也是福建巡抚驻地,怎会……”
老者轻叹一声:“巡抚?这些倭寇便是我们那位巡抚老爷招来的。要不是福宁道有王绍兰王大人守着,只怕整个福建已经不归大清了。”
那老者便是本村保长,众人都唤他常伯。入夜,丰绅殷德众人被常伯安置到村寨的祠堂里,折腾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疲乏,五个侍卫早早的排好了班次,分头休息去了。丰绅殷德坐在床上调息,经过两个月的时间,七色碧珑的真气已经完全被丰绅殷德融合,现在他的修为已经稳定在了五觉大乘的第二个阶段始觉,现在的他在蓝家同辈之中绝对可以称得上拔了尖的,但是想要再有所突破,却不是很容易,第三阶段需要将真气自由运行到身体各处,目前他仍无法真正做到。突然感觉到脚步声音,知道是小左子过来了,便收了气息,翻身下床。敲门声随即响起,丰绅殷德将门打开,将小左子让进屋里。
小左子微微施礼道:“额驸……”
丰绅殷德微微皱眉:“怎么又这样,让人知道了不好。”
小左子报赧一笑:“大哥,奴才,不,我一时走嘴了。大哥,我觉得今晚可能不太平,要不要把文成他们都叫起来守着?”
丰绅殷德微微摇头:“这一天也够他们忙活的,还是让他们换着歇歇吧,要是真的有事,也好有精力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