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改变了吗?雅棠心里有数,如果没有她,梁仲舒只怕连命都没了。有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回想起和他结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里也有过窃喜: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是她努力救回来的。
无奈这些话没法告诉别人,她更不好意思对梁仲舒说,哪怕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仔细想想,梁仲舒因为她而改变了命运,她又何尝不是因为梁仲舒而得到了上辈子没法得到的幸运呢?现在她不但拥有了一笔可观的财产,还拥有了上辈子想要而无法得到的友情和关怀,她对未来更有信心了。
雅棠抬头看梁仲舒,同样非常认真地说:“就算是因为我,让你发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做出决定的人仍旧是你,如果不是你足够聪明的话,也得不到现在的好结果。你说因为我,你的人生改变了,但我也要说,你也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以前一个朋友都没有,老是被人看不起,自己也很自卑,现在的情况却好多了。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我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女孩,那些话让我重新拥有了勇气,我也要谢谢你。”
梁仲舒笑了,笑得非常灿烂,他紧紧拉住雅棠的手:“我现在也没改变想法,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雅棠回握住他的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指尖流到了她的手掌心,炙热的,带着闪电般的冲击力,一下穿透她的身体,打在她的心上。她微颤,飞快地收回了手,低下头默默地吃菜。
梁仲舒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也许她很害羞,也许她还不够自信,但没关系,他知道,她跟他一样,已经动心了。
他喜欢这个女孩子。
他既然清楚自己的想法,就会努力去达成愿望。
两人接下来都没再说什么,很快就吃完了一顿饭。服务员撤走碗碟,送上了热腾腾的香茶和水果盘。
雅棠低头喝着茶,偷偷看了梁仲舒一眼,心里忐忑,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想起了一个话题:“下午你有什么计划吗?你之前说,帮我介绍一个好雕工,一会儿就去找他吗?我想把那一小块翡翠起出来,做成饰品。”母亲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初,剩下不到十天了,不知道这点时间够不够用。
梁仲舒摸了摸鼻子,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虽然说这种话好象有点厚脸皮,但我想说,你……介不介意我帮你动手?我虽然比不上那些老字号里的雕工,但技术还是过得去的,绝不会浪费了你这块好料子!”
雅棠吃了一惊,她记得之前他不是这么说的,但转念一想,又好象明白了:“你原本是打算把东西交给你家里的雕工做吗?是不是因为刚才遇上了你侄子,你担心他回家去告状,所以改主意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有些愧疚了,雕工找谁都行,可如果给梁仲舒带来了麻烦,叫她怎么过意得去?
梁仲舒却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原本就打算亲手帮你做的,不过想着先瞒住你,等做好了再给你一个惊喜。老店那边有现成的工具,雕工们也和我相熟,打声招呼,借用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可能不行了,文宗肯定要回去告状,闹成这样,我也不好去借工具什么的,那儿的经理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万一连累了相熟的雕工也不好。那我还不如把东西带回家里做,我在家里有个小工作间,东西一应俱全,只要几天就能做好了,问题是你信不信得过我的手艺?”
雅棠明白了,如果是在老店做,梁仲舒还能联合相熟的雕工做做戏,等雕完了再跟她说实话,现在要带回家做,自然要跟她说清楚。她笑道:“怎么会信不过你呢?连令尊都夸你的雕工,不是吗?你还说过要教我雕刻呢,要是信不过你,我也不敢拜师了。”
梁仲舒早料到她会同意,但听到她相信自己的话,还是很高兴的。可惜有一点不方便,原本他确实打算借用老店的工作间,把雅棠带过去学点简单的雕工,教学相长之下,两人的关系也会更亲密,现在?他要不要考虑把人带回家去?
梁仲舒看向雅棠,认真地考虑起这个可能性。
不过他试探地一提出来,雅棠就婉拒了。这跟上次她答应去他家里喝茶不一样,那次他明说了家里人不在,这次要是去了,万一遇上他家人怎么办?虽然她告诉自己,如果真遇上了,只要大大方方地介绍是他朋友就好,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母亲袁梅兰小三上位的传闻,虽然还没到全C市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富林小区里的人大半都是知情的,平时邻居家有点体面的太太们都很少约她一起聚会,打从心里看不起她,梁家太太身为C市最负盛名的大户人家的主母,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去了梁家,遇上梁仲舒的母亲,被她嫌弃了,雅棠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没有勇气继续跟梁仲舒来往。
因此她只能委婉地说:“要上学呢,可能不大方便,也许以后有机会,我再向你讨教吧?”
梁仲舒觉得非常惋惜,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两家离得这么近,要是能常常请雅棠到家里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就能增加了,用不着象现在这样,只能约在学校或外头,而再过几个月他也得出国上学,只有假期才能回来,谁知道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呢?他可不希望有人抢先追走了他喜欢的女孩子。
他开始认真思考替代方案:“说实话,我在家里虽然有个小工作间,但那其实是从我爸的工作间分隔出来的,想要做些什么东西,我爸会常常过来查看,顺便指点指点。方便是方便了,却不大自由。你说我在玉石街上租个地方怎么样?用不着对外开门做生意,当临时工作间用就行了。玉石街的铺面现在正便宜,而我手头上有钱,这里离你学校还很近。”
雅棠有些吃惊:“你打算租还是买?如果是租的话,你过几个月就要出国了,只是要找个地方做临时工作间,会不会太浪费了?不如买下来算了,就算你出了国,店还在那里,你可以租出去赚租金。”反正玉石街的地价没两年就会升的,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要不是手头资金不太足,她都想买几间下来做投资。
梁仲舒若有所思:“现在玉石街的光景可不大好,前些天有两位叔伯到家里来作客,还提到他们打算把手头上的店铺卖掉呢。其实真的很可惜,这里地段不错,交通便利,应该很有发展前景,就因为一些事情,被牺牲掉了,实在太浪费。C市本来有很好的玉石文化传统,政府不应该忽视这方面的市场。我得跟张叔说一说。”
雅棠怔了怔:“你是说张市长?他……会听你的吗?”在记忆中,张市长一向对古玩玉石一条街不大感冒,所以才会有传闻,指市政府打算废掉这条街,另择新址建玉石交易市场,使得古玩玉石一条街的房价一降再降,市面萧条,直到张市长离开,后来的秦市长上任,情况才有所改变。
梁仲舒笑了笑:“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因为我救了张莉琪,又及时发现车子的问题,卖了张市长一个人情,所以在他那里很有面子。有些话我说出口了,他还是会听的,要是他不听,我还可以找其他能让他听话的人。”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关系到梁家和京城秦家的多年交情,以及秦家姻亲与张市长之间的复杂关系。雅棠好歹已成年了,在自家公司工作了几年,平时没少跟政府的人打交道,又多了几年记忆,因此很快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张市长与梁家人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纠葛......
想明白了这一点,雅棠心里也多了几分惶恐。梁仲舒活下来了,还跟张市长交情更加紧密,他大概是不会调走的了,那她所知道的“未来”,又会有多大的改变呢?一些她以为会发生的事,还会照样发生吗?
不过惶恐之余,她又有几分兴奋。启年地产因为跟秦市长的良好关系,在几年后的C市迅速站稳脚跟,发展壮大,现在张市长不走,秦市长不来,启年地产的倚仗还能管用吗?
梁仲舒不知道雅棠的想法,他已经迅速做好了决定:“回头我就去劝张叔,这玉石街不是市高官那边想要保的项目吗?张叔想在高速公路项目上占得上风,偶尔还是需要在其他方面妥协一下的嘛。这里要是能发展起来,我买下店铺就不亏了,就算出国后没时间打理,租出去也更容易。”他决定回家就联系那两位叔伯,记得他们的店铺位置都很不错。
雅棠忙说:“要是真有好的铺面,我也有兴趣的,不过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拿出钱来。”
梁仲舒摆摆手:“那好办,整条街有的是店铺,等我打听清楚了,就马上告诉你。”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各自定下了鸿图大计,心里都很高兴。当他们回到F大门口,准备分别时,都有些舍不得。这愉快的一天,好象眨眼就过去了。
梁仲舒随后开车回家去了,刚进家门,就看到母亲蒋竹君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严肃。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妈,怎么了?”
“你今天是跟谁出去的?”蒋竹君开门见山地问。
梁仲舒马上就明白了:“是不是文宗跟你说了什么?妈,我只是陪朋友去挑毛料而已。”
“我问的不是这个。”蒋竹君担心地看着他,“你在跟庄家的小女儿谈恋爱吗?你知不知道,她妈妈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