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开发“麦金托什”的岁月
苹果公司成功上市后,乔布斯在获得金钱、掌声和荣誉的同时,也开始变得无所适从——他被丽莎研发组踢出来了,因为董事会意识到他根本不能胜任管理者的职位。在这种情况下,乔布斯迫切地想要参与到公司的某个研发项目中,从而证明自己在公司的价值。苹果系列计算机的研发,他不能参与,因为那已经深深刻上了沃兹涅克的烙印,而且无论乔布斯采取怎样的行为,都不能改变沃兹涅克在苹果系列计算机研发部门的“老大”地位。在意识到这些后,乔布斯想如果他可以掌控一个新的部门或者加入一个刚刚开始不久的新产品研发团队,就能很轻易地让这个研发产品成为自己的产品。于是,他便盯上了正在研发的麦金托什。
麦金托什项目是由一个名为杰夫·拉斯金的计算机天才负责的。他过去是一名教授,后转行做计算机顾问,并于1976年编写了AppleⅡ的Integer BASIC手册。1978年1月3日,他加入了苹果电脑公司,员工编号是31,当时任发行部经理。过去曾组建过新产品评审部和应用软件部。在乔布斯打算向麦金托什项目下手之前,该项目的研发团队已在拉斯金的带领下完成了组织工作。
事实上,麦金托什项目是在1979年确立的。那年春天,身为公司董事会主席的马库拉找到拉斯金,问他是否有意愿为代号为Annie的项目工作,该项目的目标是生产价格为500美元的游戏机。这时候,乔布斯和其他团队正在把全部精力放在丽莎计算机上面,而公司方面觉得应该研发一款基本配置不加磁盘驱动器或显示器,销售价格比AppleⅡ价格更低的产品。在听完马库拉对项目的介绍后,虽然拉斯金认为这个项目是个好项目,但他并不愿参与这个项目,因此便拒绝了。后来在回忆起这件事情时,拉斯金说道:“我告诉他这是个好项目,不过我对游戏机不太感兴趣。不过,我一直梦想某个时候能制造一个叫麦金托什的产品。它主要从人的因素出发进行设计,那时这点是完全不可理解的。”听到拉斯金的理由后,马库拉对他的想法很感兴趣,于是就请拉斯金详细地阐述他的想法并调查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的可行性。
到1979年5月下旬时,拉斯金就已经粗略地确定了“Person in the Street”即PITS计算机的基本思想。拉斯金的这一基本思想与AppleⅡ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更方便人们的操作。AppleⅡ开放的体系结构虽然很好,人们可以将任何需要的东西插到插槽中,但是这样的灵活性需要用户成为技术人员,并且开发商要制造这种在任何配置下都能工作的计算机极为困难。相对于AppleⅡ开放的系统,拉斯金为自己的麦金托什计算机确立了封闭式的研发思想。对此,拉斯金做了这样的解释:“诸如这样的考虑引导我构思出了麦金托什项目的指导方针和它的基本架构。它没有外围插槽,客户就不必明白机器内部构造。内存大小固定,所有的应用程序都可以在麦金托什上运行。屏幕、键盘和大容量存储器设备都内置在计算机内,这样客户就有了真正完整的系统,我们能控制字符和图形的外观。”从理论上,拉斯金的想法是可以实现的。此外,拉斯金还设想把麦金托什的重量控制在20磅以内,内置电池的电能可供运行两个小时,这样一来就可方便人们携带。除了上面这些,拉斯金还希望自己制造的计算机能够拥有8位微处理器、实时时钟、打印机、能显示位图图形的4英寸或5英寸的屏幕,以及200K 5.25英寸软盘驱动器。
当拉斯金把自己的这套基本思想拿到苹果公司董事会上去讲解时,立即遭到了乔布斯的极力反对。因为那时,乔布斯正在领导着丽莎计算机的研发组,他担心麦金托什计算机会影响到丽莎的推出。在董事会上,乔布斯大声嚷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开发出这样的计算机,这完全是错误的研发方向,现在公司应该全力以赴地开发丽莎。”后来,拉斯金回忆时说道:“乔布斯憎恨这个想法,他到处说不行,他说这是世界上最笨的产品,绝对卖不出去。”
尽管乔布斯强烈反对麦金托什项目的成立,但是董事会最终还是通过了这个项目。1979年9月,该项目正式启动。拉斯金指出1981年9月麦金托什就可投入生产,圣诞节的终端用户销售价格为500美元。随着产量的上升,他期望18个月后价格降到300美元。虽然拉斯金表现得信心满满,但乔布斯仍然对这个项目持反对态度,而且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不论乔布斯抱持怎样的态度,麦金托什的项目还是默默展开了,拉斯金在研发过程中不断提出更精彩的东西添加到计算机中。没过多久,拉斯金就意识到如果把一切所需的东西都放到计算机中,按照原先预定的500美元价格是收不回成本的,因此他设定了一个新的目标价格1 000美元。“毫无疑问,我们需要更多大容量存储器、内置打印机、彩色图标,但是我们觉得低价格和携带方便是最重要的属性,我们努力实现了这些目标。”拉斯金在他的一个备忘录中这样写道。
就在拉斯金带领的小组默默开发麦金托什时,苹果公司内部由于乔布斯的问题出现了一些小骚乱。然而之后,乔布斯对麦金托什这个项目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原来乔布斯在对施乐公司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进行访问后,他便将丽莎项目由最初的2 000美元的商用计算机变成价格贵得多但尺寸比较小的施乐公司Alto,这下子就为苹果公司树立了很多敌人。在这种形势下,斯科特开始对公司进行重组,并让乔布斯退出丽莎项目。其实丽莎项目的研究人员早就看乔布斯不顺眼了,因此在乔布斯气急败坏地离开丽莎研发组时,并没有挽留他,相反他们还巴不得乔布斯早点离开。由此可知,乔布斯想要再加入丽莎已经是完全没有可能了。但是加入麦金托什,乔布斯是很有把握的,而且他最擅长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乔布斯最标准的做法就是从你那里获得创意,然后,他马上消化这个创意,一周后他回来就说:‘嗨,我有一个绝好的创意!’他告诉你的这个创意就是你的创意。我们称他为扭曲显示的立场。”拉斯金这样解释乔布斯的创意。不仅仅是拉斯金,就是和乔布斯多年好友的沃兹涅克也从来不知道乔布斯的创意是怎么来的:“对于史蒂夫·乔布斯,你不知道他的创意确切地来自哪里。”
即使拉斯金预料到乔布斯加入麦金托什项目会夺走自己的研发成果,他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乔布斯的加入,因为乔布斯在苹果公司上市后,拥有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在公司难以撼动的地位。当然乔布斯也不是毫无预兆就宣称要加入麦金托什项目的。在还未加入之前,他就开始到处宣讲麦金托什的优点,这让当时的很多员工都不能理解:一直憎恨该项目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就转变态度呢?不管别人怎么猜测,乔布斯还是乐此不疲地向人们说着麦金托什的优点,他甚至还对拉斯金兴奋地说:“麦金托什可能会成为20世纪80年代的AppleⅡ,这真是一项极其出色的设计,麦金托什指引了未来计算机的发展方向。”对于乔布斯这样直白的赞誉之词,拉斯金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就像他后来说的:“乔布斯是麦金托什最激烈的批评者,他总是在董事会上压制这个产品。可是,两年后,他却开始赞美麦金托什,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乔布斯“莫名其妙”的行为让拉斯金感到不可思议,但在熟悉乔布斯的人看来却是很正常的。因为乔布斯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他赞美麦金托什不过就是为了博取拉斯金的好感,进而加入麦金托什的研发团队而已。“只要看一下乔布斯眼中流露出的目光就知道,对杰夫·拉斯金来说大事不妙的日子不远了——乔布斯要把拉斯金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正如这位工程师预料的一样,乔布斯开始向董事会申请加入麦金托什的研发团队。拉斯金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表示强烈反对,他说:“乔布斯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不管你在做什么,他一定要沾上点边,苹果公司没有人想让他参与他们的项目。我已组建了麦金托什团队,我想也不需要他。”
即使如此,董事会还是同意让乔布斯加入麦金托什的研发团队,因为这样可以减少他对其他研发项目的干涉。麦金托什的研发地点比较偏僻,如果乔布斯到那里去办公,自然就会减少对苹果公司其他工作的干预。出于这种考虑,斯科特很快就批准了乔布斯的申请。关于董事会的想法,乔布斯心中也很清楚,就像他后来说的:“我决定来设计麦金托什,他们没把我当回事。我想斯科特有点像在迁就我。他们想把我拴在麦金托什项目上,因为他们认为麦金托什并不重要,但是我却将它视为证实我价值所在的机会。”
就这样,乔布斯加入了麦金托什的研发小组。当乔布斯来到麦金托什的研发地点时,他发现这个研发组只有几个研发人员,这与丽莎研发小组有200多名研发人员大不相同。在看到这种情形后,乔布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车库中工作的那些日子。研发人员都充满了激情,乔布斯也被这种激情所感染,觉得自己一定会与他的研发组做出一些成绩来。他踌躇满志,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他的不断努力下,研发团队很快就搬到了两层办公大楼的第二层,该楼名为Texaco Towers,邻近De Anze和Stevens Creek Boulevards交界的加油站。该办公楼没有任何标志,就连办公电话都没有列在公司的电话簿上。乔布斯认为只有远离其他项目,独立的项目才能取得非凡的成绩,因此麦金托什的研发地点选在了郊区。如果说乔布斯加入麦金托什为研发组带来了什么好处的话,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在资金和其他方面获得了许多便利。可以说正是乔布斯的加入,才改变了麦金托什不被重视的现状。乔布斯利用自己的职权为麦金托什的顺利进展争取了尽可能多的支持。在董事会议上,他总是不遗余力地赞美麦金托什,当有人想干涉麦金托什的进展时,乔布斯总是千方百计地清除“障碍”。正如麦金托什研发组的成员安迪所形容的一样:“乔布斯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竖起了一柄巨大的保护伞,保护项目免受外界的影响。”
麦金托什项目在乔布斯的保护下,进展十分顺利。这时,乔布斯与拉斯金的矛盾也越来越难以调和了。本来拉斯金就反对乔布斯加入,偏偏他加入后,还要在每个研发环节插上一脚,想要将麦金托什“抢”到自己手中,而且丝毫不怕别人知道。这一点让拉斯金难以接受,因此,两人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尖锐了。
打败拉斯金,当上了“海盗船长”
乔布斯与拉斯金都是相当自负而且性格强硬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必然会出现很多摩擦。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也就是这个道理。在乔布斯加入麦金托什研发团队之前,整个团队的领导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拉斯金,但是乔布斯加入之后就不同了。乔布斯身为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在公司内部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当然不甘做拉斯金的手下,任拉斯金“呼来喝去”,于是乔布斯心中就产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再说拉斯金,麦金托什是他的梦想,他想要亲手把自己的梦想转化为现实。他就像一个父亲,一心一意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然而当拉斯金带领自己的团队一步一步朝着梦想的目标迈进时,乔布斯却突然插上一脚,这无异于要抢走他的“孩子”,他当然很难接受。虽然在乔布斯加入研发团队时,拉斯金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反对的行为,但那并不代表拉斯金就可以忍受乔布斯对麦金托什的“指手画脚”。对乔布斯而言,他加入研发团队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麦金托什占为己有,所以在研发的过程中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要让每个研发环节都刻上自己的烙印。于是,拉斯金与乔布斯的矛盾越来越深,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对一个团队而言,领导人的相互合作,无疑会让这个团队的发展如虎添翼。相反,如果两个互相看不顺眼,而且都不懂得退让的人一起担任团队的领导人,那问题只会越来越复杂。既然“一山不容二虎”,那么一场争斗就难以避免。
在乔布斯刚加入研发团队不久时,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就爆发了。乔布斯试图更改麦金托什的名字,他提出将计算机更名为Bicycle。这分明就是想让麦金托什的研发完全属于他自己。对于乔布斯的第一次“挑衅”,拉斯金并没有放在眼里,而其他研发人员也没有将乔布斯的提议放在心上。最终这个提议因无人响应而告终。经过这一次的更名事件后,乔布斯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越加“过分”。在麦金托什的设计上,他处处插手,而且拒绝让拉斯金的想法体现在麦金托什上。
在研发过程,有人提出用丽莎项目采用的性能更好的68000微处理器替换6809E微处理器时,乔布斯立即跳出来支持这种办法。但是拉斯金很不乐意,因为这种办法会让计算机成本升高。尽管如此,乔布斯还是不肯做出让步,他觉得采用丽莎的微处理器可以让麦金托什更加方便地使用丽莎的一些技术软件,其中包括阿金森很出色的QuickDraw子程序。最终还是拉斯金妥协了,麦金托什采用了68000微处理器。这一次的变更,让拉斯金更加讨厌乔布斯了,因为在乔布斯的带领下,他所要研发的麦金托什与丽莎有了相似之处,与他之前的设想出入很大。更让他气愤的是,乔布斯之后更是系统地从丽莎项目中掠夺关键技术和人员,让他们参加到麦金托什的团队中来。为此,乔布斯还为麦金托什的研发小组起了一个叫做“海盗”的名字。乔布斯认为“当海盗比参加海军强”,因为海盗可以肆意地掠夺。所谓“人如其名”,麦金托什的研发人员确实像海盗那样掠夺了许多技术。在麦金托什成功推出后,其研发成员曾公开承认这款计算机与丽莎有着很多相同的技术:“许多人认为我们从施乐公司获得了技术。而实际上,我们是从丽莎项目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