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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爱情,初放时的美,一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但再美也只会停留在一瞬间,到了最后,终会像誓言般烟消云散,独留下黑漆漆的夜幕。

素素曾经以为,只要拥有程心亮的爱,她就能把这种美、这分绚烂无限期地延续下去。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能留住。

程心亮权衡利弊,还是抛下她,回到他的现实生活中去了。

面对程心亮的离开,素素无法挽留,也不知如何去挽留。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纠缠,没有为难,更没有不讲情理。

所以,她自始至终没有去责怪他。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时,她心里早该预料到会有这种结局的。她最初就没奢望过程心亮天长地久、亘古不变的爱。那时的她,只是贪恋他的身体所传递给她的温暖。

程心亮已给过她温暖了,她也感受过他的温暖了。她应该知足了。她理应懂得适时地停止内心多余的奢望。

她以为,她能够放下这段情。

她以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早有准备。

她以为,她早已安然度过了身体最需要温暖的寒冷期。

她以为,她能很快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去。

可是,她错了。

令素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的一切又回到起点以后,她却历经了一段更为艰难的心路历程。

曾经彼此紧拥着的两个人的世界,现在独剩下她一人后,她感觉到体内忽地就多出一大块空缺来。而这空缺给她的身心所带来的虚空感,是任凭用什么去填补也无法填满的。

用食物能填补胃的空缺,用娱乐能填补一时的精神失落,用工作能填补大段的时间空缺。可一个人在你心里腾出来后的那一块空缺却用什么都是无法填补的。

而且,那块空缺时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被无限制地扩大,并让你的身心产生一种无边无际的坠落感,继而产生一种叫痛的物质。

这是一种会迅速蔓延全身,却又摸不着、看不见的痛。

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这种痛时常会来侵袭你,并衍生出一种对爱情深深的饥渴感,时常会让人无力招架,也无处退却。

那时,素素才深切地体会到,只有一个男人温暖的身体和充满魔力的手掌才可以抚平这种痛,也只有一个男人深情的吻才能填补掉她心中那空落落的饥渴感。

可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这个男人却不在她身旁。陪伴她的除了孤单就是黑夜。

有那么一阵,素素在感到最失落无助之时,甚至幻想起各种死亡结局来。

可每每想到死亡结局,她又会感到不寒而栗。她并不惧怕死亡,她想起她至深至亲的人都已离她而去,她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牵挂的人和事。

可最终,她却又深深怀疑在人间尚且得不到温暖的人在死后就能得到温暖。她不信!所以,她只能暂且活在这个世界。暂且游荡在这个再也让她感受不到一点爱和温暖的冰冷、无情的世界。

与其说爱是一种偏执,不如说爱是一种习惯。

有好长一段时间素素下班经过那条小巷时,明知道程心亮不会再时常出现在那里等她,她仍习惯朝那里张望一眼。

而程心亮也仍在坚守着他的契约,履行着他每天必要的电话问候。但素素心里再明白不过,程心亮这种程序式的问候,相信也坚持不了太久,他自己应该很快就会对这套固有模式产生深深的厌倦和疲乏。

毕竟,现在守在程心亮身边的不再是她,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父母、妻子和女儿。那始终是扛在他肩上无法卸下的一大家子的责任和重担。

即使程心亮爱她的心足够坚定,又能经受得起多久的软磨硬泡呢?

现在的他正身处在一家人为他精心设置的浓厚又传统的亲情氛围中。这种氛围,久而久之,会让他产生一种麻痹感、认同感。并会像药物慢性中毒一样一点点浸润到他的骨髓里去。最终让他动弹不得,让他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并心甘情愿回到他按部就班的生活节奏中去。

那时的程心亮,对她的激情自然会有所减退。他围绕着孩子和老婆的平淡也许比不上风花雪月的诗句风雅。但他终究会慢慢习惯这一切。面对一大家子亲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一旦重新被激活。他就会拧紧了水龙头,做到滴水不漏,从而对外面的一切诱惑视而不见。自此,他会更安分守己、心无旁骛地顾家过日子。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生活的原样,他无须再去改变什么。

或许,对于一个实际的已婚男人来说,那份回归的、平常的幸福才是他最不失本真的幸福。

是谁说过,一个有老婆的唠叨和孩子笑声的地方,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家;一个稳定又安全的家,才是能让一个男人安心踏实下来的真正的港湾。更何况,那时的程心亮还有事业让他放不了手,他的亮牌火锅第三家店刚开业不久,同样需要他投入很多的精力去经营。

这所有的一切,他又如何放得下?他所能放下的,只有对素素那份不切实际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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