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端木风陡然运功吼道,肩胛处的伤口顿时崩裂,鲜血崩裂而出,脸色愈发苍白。
旁边将领低声恳道:“王,你的伤势……”
端木风星眸一闪,眼光冷冷地扫过那将领,那将领立刻噤声不语。
“如果你胆敢伤了夕颜一根寒毛,我就让白音尸骨无存!”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气势,如春雷般传向朝阳谷外。
“回城!”端木风跃马而上,胯下一用力,就当先朝前奔去。
一定要确保夕颜的安全,端木风心中忧虑。
身后众人押着白音赶忙跟上,马蹄扬起的尘烟,渐渐将朝阳谷迷离淹没。
朝阳谷外,白王一脸铁青地看着夕颜,那散落巨石的甬道,仿佛将他所有的希望都阻住了。
白王身后站着两个人,黄衫黑衣,正是白莲和大祭司黑夜。
夕颜!他的双眼似喷出火来,戎狄所有的希望都葬送在了这女子身上。他心念一动,立刻催起噬心蛊来。
钻心的疼痛即刻涌了上来,虽然有曼陀罗暂时麻木噬心蛊,可在白王近距离操控下,这疼痛还是钻心般难忍。
看着夕颜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旁的柳木风神色一变,指尖已多了一颗亮闪闪的丹药——玉神丸,他抱住夕颜,弹指喂入了夕颜口中。
由于剧烈的疼痛,夕颜抓着端木柳的臂膀,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中,可他丝毫未觉,心中却如刀绞般。
傻女人,明知是这个结局,何苦呢?
柳木风的目光闪过一片杀机,手中毒掌一挥,一股腥臭味就直朝白王拂去。
白王身形一动,让过了柳木风一击。
就是这一让,让夕颜缓过了一口气,她忍着疼痛,向柳木风强颜一笑。
不知为何看到她笑,比看到她痛苦更难受,柳木风眼中已蕴着泪水,有些哽声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话间,手中却不停歇,一手抱着夕颜,一手却频频攻向白王。一来白王忌惮他的毒掌,二来白王要分心催发噬心蛊,所以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插入了两人之间,他不惧柳木风的毒掌,悍然与他对上了一掌。
柳木风看清来人后,身子向后飘去,嘴里却冷冷道:“白王,如果夕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端木风必定不会放过白音的。”
白王血红的眼中迸射出精光,咬牙切齿道:“贱人,真以为端木风会为了你放弃要挟老夫的机会?”
大祭司黑夜却躬身说道:“白王,不妨一试,如果端木风不肯放的话,再杀她也不迟。”
黑夜虽然这么说,可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白王听到大祭司这么一说,心想夕颜可是受着噬心蛊,生死全由自己说了算,也罢,只要音儿无事,暂且饶过她又如何?
“贱人,只要你交出鸟翔阵和云垂阵的阵图,以及雷丸的秘方,我就放你一命。”
白王停下催动噬心蛊,夕颜已缓过气来,闻言笑道:“老狐狸,你以为是我三岁小孩吗?”
看着白王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夕颜冷哼道:“造成今天的局面,全拜你所赐。不要以为操纵了我的性命,就可以操纵我,我即使死了,也会让整个戎狄陪葬。”
说到最后一句,白王的身躯猛然一振,黑夜的眼中却精光一逝,一旁的白莲却依旧一脸凄色。
“夕颜,”白莲上前,黄衫飘起,仿佛一夜老了数十岁,“自在凤凰山中救起你,我就知道你不一般,我本想白音如此待你,你也会被他感动。虽然我们算计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音儿?音儿有什么错?”
夕颜笑了笑,可神色中尽带着无奈:“人在局中,由不得自己。自寒水潭我喝下那杯毒酒后,你们已将我推上了绝路。我也罢,白音也罢,即使白王你,也只不过是这盘旗中的一小卒。”
“小卒?”白王怒极反笑,他纵马一生,从来没有人称他为小卒。
“不信?”夕颜反问道:“若你真有雄才,便不会让长狄势大,若你真有雄才,便不会依仗我这女子,不要以为你躲在背后,做那黄雀,我怕……”夕颜有意无意地朝他身边的黑夜看了一眼,“我怕到头来你空忙一场,白白给人家做嫁衣裳!”
“哈哈……”白王放声大笑,白须迎风飘散,魁梧的身躯屹立在草原之上,背对着日照城,端得是威风凛凛。
日照城巍峨的城门忽然打开,端木风当先一马,身后跟着数十人,白音也在其中,不过目光有些呆滞,昏然不知所矣。
“音儿……”白王呼道,虎目中已有泪花涌现。
端木风见到柳木风微微有些一愣,接着面露微笑,微微点头示意,而柳木风也含笑回应。
端木风的目光落在了夕颜身上,而后者也正抬头瞧着他,双目蕴泪,泪花闪闪,好一副人见尤怜的样子。
端木风见白王并为挟持住夕颜,不由有些诧异。
柳木风看出的他的疑惑,沉声道:“夕颜中了白王的噬心蛊,生死全在白王的一念间。”
端木风目光一寒,冷冷地扫在了白王身上。
白王毫不畏惧:“端木小儿,速速将我儿放了。”
要不是有刀架在白音的脖子上,白王和白莲早就冲了上去。
端木的目光陡然一缩:“白王你休要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我将白音交给你,婉儿的生死依旧在你一念间,你先解除了她身上的噬心蛊。”
“这噬心蛊并无解药,”白王顿了顿,狠狠地扫过夕颜一眼,恨声道:“我白烈以草原的名义发誓,若是对夕颜妄用噬心蛊,将是父子离散,尸骨无存!”
戎狄人素来重信义,一旦立下重誓,绝无违背之理,白王发下如此重誓,可见他的诚意。
端木风却眉毛一挑:“事关夕颜身死,不能全信了白王。柳木风,你也是用毒高手,你且在白音身上动些手脚,要是婉儿有半点损伤,这白音也休想逃命。”
“你……”白王气的一时结舌。
“且慢,”夕颜望着眼神涣散,萎靡不振的白音,不由一阵心恸,“放了白音,放了他。”
端木风闻言吃惊,皱眉道:“这怎么可以,要知他可是你唯一的护身符。”
夕颜并未回答,走到白音身前,推开了架在白音脖子上的钢刀,神色有怜惜,痛苦。
是啊,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男人。
白音即使神智昏聩的一刹那,双手也紧紧抓着那件白蟒披风,夕颜扯了下,可并未扯动。
“白音,”她轻声唤道,“回到草原,忘了我,忘了这些。”
白音听到夕颜的声音,散乱游离的眼神渐渐聚集,陡然看清面前那张明艳的脸,不由低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力战之下,又加上悲伤绝望,所以才会浓痰上涌,迷了心窍,这下被夕颜唤回心智,白音尤自不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痴痴问道。
“音儿……”白王以无上内力,振声一吼,只激得夕颜双耳发昏,娇躯摇摇欲坠。
“你听着,戎狄的根本全毁在了这个女子身上,戎狄的血海深仇全拜她所赐,你要是草原男儿,就给我记住这一点,有生之年,一定要报这大仇!”
白音的心神一荡,目光渐渐犀利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热火纷飞的场面,无数的将士陨落其中,多年的梦想也刹那断送。
他豁地推开了夕颜,目光不再犹豫:“今日一别,他日永不相见,你好自为知!”
萧索的背影却透着无比的坚定,恐怕这一去,那个率直而纯真的白音再也不复见。
白王见白音归队,目光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今日这一战虽然折损重大,可白音能断情欲,不再如以前般,这是唯一让他欣慰的地方。
音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经过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方能看透生死,斩情断欲,成就一方霸业。
为父已老,不过这就为你扫除最后的障碍,他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夕颜身上,这女子留不得,只要她在,戎狄休想再踏足中原。
“音儿,你先和白莲回去。”白王淡淡地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诀别之意。
白莲却有所知,神色复杂地望着白王。
她跟了白王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她岂会不知道,不由心中一阵犹豫。
“给我回去!”白王蓦然一吼,声震四方。
白莲叹息了一声,拉着白音向身后退去。
渐两人渐渐消失,白王的目光陡然一缩,脸上却浮现出一股笑意:“夕颜,该和你算总账了,有老夫陪你下黄泉,你应该不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