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她眼泪汪汪的,柔弱不堪的样子,再加上一向温婉可人的面容上,肿得厉害,倒生了三分怜悯之心,吩咐一侧的阿九。
“传御医为她诊治一下。”
“是,皇上。”阿九领着她走出去。
西门新月在最后一刻感受到皇上的软化,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了希望,最后竟不觉得脸颊疼了,男人的心啊,只要软化就好办了,唇角浮起一抹笑。
凤鸾宫的大殿。
沐青瑶冷冷的望着下首的李公公,脸上有伤痕,似乎被西门新月打得不轻。
“李公公,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做一件事。”
“皇后娘娘,小的惶恐,小的不知道能为皇后娘娘做什么事?”李公公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头。
“好了,事关于北津王谋反一案,本宫希望你出来做人证。”
沐青瑶简洁明了的说出自已的的话,她的话音落,李公公一阵迟疑,久久没有动作……
“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你帮助本宫完成这件事,本宫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足够你安度晚年的,然后派人送你出宫。”
沐青瑶的话一落,那李公公立刻点头:“小的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娘娘放心,小的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李公公虽然是太后娘娘手下的奴才,但这些日子在宫中听多了皇后娘娘的事,还是了解皇后的为人,对她深信不疑,所以这话从皇后嘴里说出来,他是一万个相信的,不似西门新月那女人,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好了,莫愁把李公公带下去派人送到南安王府去,南安王会知道如何做的。”
“是,娘娘。”莫愁垂首领命,走到李公公的身边,示意他跟着自已出去,那李公公临离去,再给沐青瑶磕了一个响头:“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大殿上安静下来,沐青瑶周身笼着疏离的光芒,一脸若有所思的歪靠在软榻上,莫忧和梅心也不敢打扰她,最后连莫愁都走进来了,娘娘的身子还是没动一下。
三个人皆感觉到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在做什么决定似的,到底是什么事呢?三个人面面相觑……
沐青瑶维持着一个姿势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舒展了一下,抬眉张目,眸中幽淡清冽。
“你们三个过来,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是,娘娘。”大殿上一片响声,该退的人退下去了,该过来的过来了,一齐恭敬的望着上首的主子,只见她身子前倾,倦缩在软榻上,像一只慵懒名贵的猫。
“梅心,莫愁,莫忧,本宫决定了一件事,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是,娘娘请说。”三个人同时沉声,娘娘如此慎重,这件事一定很重大,要不然她不会如此庄重。
沐青瑶挑了一下眉,眼神飘向半空,那眸底是坚定:“本宫决定等北津王的事情完结后,出宫去遨游江湖,你们可愿意随本宫离开这里。”
大殿上沉寂下来,三个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没有动作,只有一个念头,娘娘这是怎么了?皇上很宠爱娘娘,娘娘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不过既然主子要走,他们就没有理由留下,同时应声。
“是,奴婢(属下)愿陪着娘娘一起离开。”
“好,你们心中有数,最近把该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开这里,出宫去。”
沐青瑶沉声开口,想到要离开这里,心底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很是难受,她不是无情之人,那个男人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最近,她越来越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缝隙,还有那种观念,都存在着很大的误区,例如,她不赞同一人犯罪,连累全家,她也不喜残忍嗜血的手段,虽然有时候她比别人更嗜血,但一定要针对人。
“是,娘娘。”
三个人领命,其实想到要出宫,他们三个倒很开心,皇宫虽然华丽,可到底是一座牢笼,娘娘之所以离开,也许就是渴望自由。
“嗯,你们都下去吧。”
沐青瑶挥了挥手,希望一个人静静,今儿个从琉璃宫回来,她是认真的想了的,她不想等到两个人真的反目成仇了,最后闹得很僵了再离开,那样只怕连最后的自尊都没有了,她不赞同的皇上的行事手段,同样的皇上未必赞同她的处事方式,今儿个她打了那西门新月,虽然皇上没说什么,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暗芒,她不是没有捕捉到。
她知道,他在怪她,怪她当他的面做出这种事,她只是不说,不代表不自知。
有些事,已经留下了裂痕,就算忽视,心底还是无法存怀,就好像在她的心中,无法存怀,他可以视人命为草介一样,无法介怀他为了留住她,所用的心计,如果是真实的爱,至少要坦城真挚的,如果爱中也用到心计,这爱并不是她所要的。
一切都会结束,这里终不属于自已。
想起那个男人对自已的宠,有时候也会有幸福的感觉,如果他不是君皇,不是那么攻于心计,也许他们之间真的会多一份真挚的感情。
她不否认,一度,她是动了留下来的念头,陪着他,即便这是牢笼又怎么样,即便这是禁腐又怎么样?
可是现在不是有情便能长久,有些事等到时间长了,就会面目全非,青瑶缓缓的笑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真如皇后预估的一样,北津王经过验血,和南安王的血不能相融,别说南安王惊呆了,就是北津王本来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竟真的不是皇室的血脉。
那自己这么多年争的什么,夺的什么,即便为一个王爷,也是厚待了他的。
同一时间,广阳宫,太后溺湖而广了,死的地方正是先皇为李皇后筑的人工湖,她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脸色那么安详,似乎那些痛苦得到了救赎一样,如果当初选择不一样的路,今天的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两面性的,一念之差。
慕容流尊派人秘密的把太后葬了,在最后一刻,皇上总算原谅了她,把她葬入了皇陵之中,靠近先皇的位置,虽然她终其一生没有爱过先皇,可是世人眼中,她是先皇的妃子,当朝的太后娘娘。
临安城内,皇上发布了诏令,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北津王并不是皇室的血脉,谣言似乎一下子攻破了,世人的观念真是奇怪,本来正同情着北津王爷,一知道北津王不是皇室血脉,立马便见风使驼的改变了当初的说法,似乎他成了个改死的家伙。
不过关于北津王非皇室血脉一事,皇上在诏告书上,严令禁示,不准任何人再谈论此事,违令者斩,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拿这件事说话。
自此谣言攻破。
刑部审理北津王谋朝夺位一案,有证人叶纤纤为证,还有朝中很多大员亲爱目睹,现在太后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又站出来证明,北津王是早就计划这件事了的,太后也知道。
北津王,论罪当诛,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至于楚家,虽然北津王没有交待,可是北津王府调用的三千守备军,一口咬定,是楚大公子以兵符调用了他们,因此他们才听命行事,既然是楚家用兵符强行调用三千守备军,那么楚家的罪也是无需置疑的了,刑部一并审理了,右相口不能言,楚家一家大小痛哭流涕,喊爹交娘,可惜刑部重地,即会随便同情别人。
楚家八十多口,三日后问斩。
告示贴了出来,整个京城都沸动了。
没想到一向风光的楚家说倒就倒了,还都死得这么惨,大家虽然同情他们,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北津王仍谋逆之臣,楚家帮助北津王一起刺杀皇上,肯定是要被杀的,这种事是无需置疑的,大家可不敢有什么抗议,也不认为皇上的决定有什么错……
谁知道这一夜,还是生出变故来。
刑部的后堂着火了,弥天的火光,使得刑部乱成一团,众人为了抢救漫天的大火,动用了很多的兵力,抢救火势中,竟有人乘乱,一举冲进了刑部的大牢,杀死了很多守牢的兵将,更打伤了一大部分人,最后把北津王劫走了。
慕容流尊一接到消息,大发雷霆之怒。
刑部被烧光了一大半,牢中的重犯北津王竟然被人劫走了。
“刑部尚书,你还有什么话说?”高座上的皇上,脸色罩着霜雪般的冷冽,阴沉沉的怒视着下首抖成一团的刑部尚书,那慑人的光芒好似利剑刺过刑部尚书的心房,使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磕头,满脸的色望,看来今日必死无疑。
“咚咚……”
皇上已失去了耐心,朝外面叫起来:“来人,把刑部尚书带下去,关进大牢里。”
“是,皇上。”花离歌领着人冲了进来,很快把刑部尚书架了出去,大殿上,远远的还听到刑部尚书无力的哀求声:“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