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沉默。
东方辰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揽我在怀,我就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如果不是知道实情,连我自己都要开始相信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最后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看着他萧瑟的身影,要是再加上几片飘旋的秋叶,就更加的凄凉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有那么亲密的接触了,过了今日,我们就真的是陌路了。相忘于江湖,日后再见,已经物是人非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安心就府里养身子,喝药,吃饭,睡觉,偶尔看看书,下下棋,日子过的循规蹈矩。有空的时候三哥会过来陪我,他没有四哥那么皮,说话也总是温温合合的,但他比较忙,陪我的时间有限。具体忙些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看着他一谈到诗词文赋脸上不由自主绽放的华丽光彩,就知道他最近忙和的绝对和书墨脱不了关系。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格外的想念四哥,想念他夸张的语气,想念他夸张的动作,想念他的宠溺。就快要过年了,但四哥已经写信回家说今年是不能回家了,边疆的事务让他不能离开。
其实四哥并没有因为远在他方对我的宠爱就减少了,从我时常能收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及隔几日便有一封家书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四哥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妹妹。特别是前段时间,知道我病了,信中的担忧之心流露于表,反复的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养病。
通过这段时间的静心休养,病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心情不怎么样,郁结于心。所以全身看起来还是一副病怏怏的,让大家都放心不下,生怕一个不注意,我这条小命就这么没了。
不是不曾想过让大家安心,但最近实在是没什么事值得开心的。
期间大姐回了娘家探病,表面上是探病,实际上是给我做思想工作的。富贵华丽的衣饰,金闪闪的发簪,凤钗,着实是经过了细心的打扮过。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大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叶儿,你若是为全家着想,就收起你心里的那些小心思。逸王妃你是当定了,绝对容不得你反悔。皇上对逸王爷,表面上是宠信,但暗地里却安插亲信进去。所以无论对逸王府,还是景府,联婚势在必行。那么多人对景府虎视眈眈,李丞相就是其中之最。”
大姐见我不出声,闷声听着,漂亮的丹凤眼流露出一丝的不悦。
“大姐的意思叶儿明白,无论我想不想嫁,无论逸王爷想不想娶,我都必须嫁,而他也必须的得娶。”
“你明白就好,大姐知道你最近身子不好,特地从宫里带了些补品回来,你好生养身子,病好了便是你成亲之日。”
一大堆的补品放在桌上,证明大姐却是来过。
病好,便是我嫁人的日子,原来这场婚礼已经到了这个形势了。
那么,我便要一病不起。
所以我的病此后便是见好了不到几日便又有些咳嗽,染风寒之类的,时好时坏,身子骨经不起这样的折磨,连御医都觉得有些棘手。
在我病的期间,家里给二姐找了婆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豪——白晋鹏。白家的当家人,经商世家,手段毒辣,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他惯有的做法。
传闻说他的经商手段过于毒辣,所以得罪的仇家不少,但因为根基深无人能撼动。就连外公家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足以说明这个后辈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忽视。
虽然说他手段毒辣,但人却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他上门提亲的时候,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长的确实不错,但他的眼神太过于凌厉,发着狠光,看着心里不是很舒服。
外公家本就是都城第一富,此次联婚也算是商界的强强联合。如此势在必行,二姐的反抗丝毫不起作用,最后不知道三娘对她说了什么,此后便不再反抗了。
从景府最近的动向,不难猜出爹的心思。官场上有我,商场上有二姐,如意算盘打的很响亮。但如此急进的表现也在说明着,景家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再加上近日里四哥书信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消息,有些事情渐渐的露出了苗头。
从上门提亲,不到一个月,二姐就要出嫁了,婚事定在年前,腊月初八。
景府上上下下都装扮的喜气洋洋,大红的灯笼随处可见,鲜艳的红绸缎挂满了。繁琐的礼节之后,二姐身穿火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就被喜娘扶着出来了。接着上了花轿,吹罗打鼓的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从头至终我都是远远的看着,看着那远去的队伍便悄声回了房。
三娘很少在人前失态,送二姐上花轿的时候哭的很是厉害,反倒是二姐,淡定的接受着一切,没见她掉过半滴眼泪。
其实对于二姐,直到这一刻,才真的把心底的那些小怨恨放下了。今日她出嫁,不久之日那披嫁衣的人便会是我,而我们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身为景家的一份子,为了家族的兴旺,必须得出一份力。男子还可以说建功立业,谋深官场,但作为女子来说,嫁一个对娘家有帮助的夫家才是最重要的。
近日来,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精神也越来越差,吃东西也不香。娘见此对我很是不放心,叮嘱了红萼和绿袖要好生看着我。
生病以来,我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就是望着窗外出神。两个丫头好说歹说,也没能让我心情好点,见我这副样子也不敢把焦急表现在脸上,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红萼,你说一个人对你好,是不是一定得要有理由?”
见我开口询问,两个丫头脸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红萼笑着说:“小姐,对一个人好不一定需要理由。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说清楚的,很多时候人想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人生苦短,简简单单也是过一辈子,满心忧虑也是过一辈子,为何不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了?”
见我不回声,绿袖端了碗西米粥过来,笑着说:“小姐,你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肚子的馋虫也是时候睡醒了!”
我笑了笑,接过粥,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但也是喝了几口,便觉得饱了,递回给她。
“你们别担心了,我想开了,既然不能改变结局,那么我何尝不让自己好过些。看着别人受罪,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小姐,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总算是风雨之后见彩虹了,以前的小姐终于回来了!”红萼欢快的边说边把窗户关上。
天已经入冬了,即便是朝鹰一年四季如春,这样开着窗户还是有冷风嗖嗖的往屋内钻。
“小姐,别再吹冷风了,手都凉了。”我听话的被绿袖扶进了里屋。
二姐成亲三天之后便是回宁之日,府里免不了又是一番热闹。我以身子不舒服窝在屋里没出去。
府里忙的人仰马翻,红萼和绿袖也去前院帮忙去了,整个景府这会儿估计就我一个人最悠闲了。
虽然都说病由心起,但我这病一病就是这么久,光靠那点郁结是达不到那么长久的效果的。于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时不时的穿着薄薄的衣服,跑出去吹吹冷风,然后喝一大碗的冷水。然后,第二天就出现了如上所述的惨状。
只是这样的事我谁都没有说,包括红萼和绿袖在内。我这样的自残行为要我被她们两个知道了,我还不被她们的口水给淹死。对于我反反复复的病,她们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们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按道理说,我的病应该很快就好了,但现实是残忍的,与她们所想的相背而行。
入夜了,她们俩也回来了,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串。言语之中流露出对二姐的羡慕,说是二姐夫对二姐很好,夫妻俩是恩爱有加。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是欣慰,就算是商业联姻,能够相敬如宾是最好的了。
过年了,都城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杀猪过年。
景府里也是忙活的热闹,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过年。若换做是以前的我,定会欢天喜地的去看热闹。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思,经过这么一场病,我感觉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心真正长大了。
团圆饭,只是少了四哥,便觉得冷清了很多。
娘见我胃口还不错,忙着给我夹菜,于是我只能埋头苦干。
估计是许久没见我如此的行为,大家都很不给面子的笑开了,以三哥为首,笑的很是欢乐。
“叶儿,现在总算是病好了!瞧,你吃饭终于赶上以前的速度了!”
“三哥,前些日子你都没在家,你怎么知道我吃饭的速度啊?”我很不解,三哥为毛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要说也应该是四哥说的。这话完全和三哥搭不上边,风格完全不符合啊!
我这么一问,娘就不高兴了:“怎么说傻话了,你三哥一直都很关心你,人虽然在外,但家书里可从来就没忘记提到你。”娘,你这个不高兴,可你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是人都看得出来你那是假装的。
但即便是假装,我也不可以戳破,安安静静的吃完饭。
然后,见大家都放下碗筷,我缓缓的说:“爹,娘,我要住进逸王府!”
与此同时,三哥也开口了,他说:“过几天我就要出行了!”
我们这异口异声的话,把家里人雷的外焦里嫩的,尤其是我的这句话,简直就是一道天雷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