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早上的气氛很微妙。
司空尧轻挽着曾清纯,而曾清纯则抱着小天使,小天使手里捧着只小鸡,慢慢的从楼上下来。
小天使手里的小鸡,是昨晚上唐森宁愿被偷也不要带的小鸡,到现在脖子上还挂着小心禽流感的牌子。
虽然他们三人都没有眼神的交汇,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从他们上身所散发出来的温馨与甜蜜。
曾清纯淡淡扫看餐桌上的人,楚轩轩和唐婉儿正为一块面包,都在假惺惺的谦让着,唐婉儿还不时的抽空瞥曾清纯两眼。
花芃则非常专注的揉着鼻子,让李月娟十分警惕的,不住拉开和她的距离。
和往日最大的不同就数司空舜了,就见他双目瞪得楞大目无焦距,内更是空洞无一物,呈呆滞状。从曾清纯楼下到现在已经快一分钟了,他连眼皮子都没眨过一下,就尽是不住的往外飚眼泪,看来眼睛酸得不轻。
而他那有脱臼之嫌的下巴,也已经耷拉在胸前好久,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合上了。
平常那头他自诩极具个性的乱发,今天也乱得有点鸟巢了,让小天使高高兴兴的捧着那只挂着小心禽流感牌子的小鸡,放到他头上,还千叮嘱往交待那只小鸡不可以随便大小便。
曾清纯用手在司空舜眼前晃晃了,“白目,在家没?”然后又对花芃说道,“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样?”
花芃想了下,“我只不过说,他让我从了他。”
曾清纯帮司空舜托了下下巴,又帮他眨了两下眼睛后,“我让你稍微刺激下他而已,并不是让你给他致命一击。”
花芃耸耸肩,“那现在怎么办?”
曾清纯稍微想了下,“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呀,不找你姐是不行了。”
花芃很爽快的拿出手机,“说吧,什么由头?”
曾清纯看了看司空舜,“就说白目请大伙吃饭,为他自己接风洗尘。”
“为什么说是二表哥请的呢?”
“因为不论我们中任何一人做东,都不好脱身留他们二人世界。”
司空尧听了半天,“你们想撮合阿舜和花池?”
曾清纯向他挑挑眉不可置否,“还是你有意横一刀?”
司空尧连连摇头,作势嘴上拉链了。
虽然他现在的日子,每天头顶都是天雷滚滚过,可并不代表他对雷免疫了呀,而且在自从曾清纯来他没家后,让他知道没有最雷的,只有更雷,所以他才不要傻乎乎的没事找雷。
司空尧无声的为兄弟祈祷,阿舜呀,但愿你外焦里嫩时,我和爸爸还能认得出你来,阿门。
突然曾清纯很纳闷的看着司庭明,“老爷子平时是很爱凑这类热闹的,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了?”
大伙也这才发现,不对劲的不止司空舜,还有司庭明。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身穿暗红色唐装的老人。
老人红光满面,笑若弥勒,健步如飞,一进来谁都没理睬,就直接握着曾清纯的手,“丫头,捧花丢得好,丢得实在是太好了!”
曾清纯抽了抽嘴角,“您老这话怎么说?”
杜老的笑后突然充满了杀气,“自从你姨妈在你婚礼上接到你丢来的捧花后,果然是桃花朵朵开啊。”
曾清纯吞咽了下口水,“……”
“特别是隔壁的老张,每回见她都痴望着流口水。”杜老陡然换上誓杀奸夫狠劲。
“您老要冷静,”曾清纯和司空尧急忙安抚,“大姨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我很冷静,你们放心。”杜老顿时脸又一变,笑又回来了,“没错,你们姨妈怎么会看上他那种人呢,不但老年痴呆还中风,见谁都那样。”
“……”
大伙虽无语,但心还是放下来了,可在他又一句但是后心又拎了起来。
“但是,很快我又发现不对了。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拿着张照片看。”杜老一握拳头,“我无意中瞥到一眼,在那照片里的是个很骚包的男人。穿件紧身衣,卖肉一样的显摆他的一身疙瘩肉,让我很有危机感,所以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到我旗下的医院去隆个胸。”
“……”
杜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隆两胸大肌,再在腹部上整出几块疙瘩肉什么的。”
“……”
曾清纯突然举起手来,示意自己要说话。
杜老一指她,“曾清纯同学,你有什么补充?”
“姨父,我郑重声明,捧花不是我丢的,”然后指着司空尧,“是他丢的。”
“是嘛。”杜老走到司空尧身旁,慈祥得很的拍拍他的背,“没事,阿尧,我不怪你,这都是上天注定的。”
司空尧被拍得快岔气了,直抚胸口顺气。
在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杜老皮笑肉不笑的,“我决定和你大姨妈举办一次金婚典礼。阿尧你放心,捧花我绝对是留给丫头的。”
司空尧抽了抽嘴角,“姨父你不用客气。”
“这叫礼尚往来,应该的。”杜老已经连皮都不笑了,就干扯嘴角而已了。
司空尧:“……”
“来了,”一直没说话的司庭明终于出声了,“到我书房谈吧。”
杜老向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到唐婉儿母女俩时,很热情的上前和人家握手,“这二位……不认识。”
大伙囧,不认识你那么激动和人家握什么手呀。
“来蹭饭的吗?”杜老煞有其事的问到。
唐婉儿母女的脸色不佳了。
“那就多吃点。”杜老鼓励到。
说完才跟着司庭明上楼去,但楼梯上了一半后,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回头说道,“对了,那照片后面写着那卖肉男的名字,叫TONY,你们谁有空帮我查查这男人。”
司庭明回头看了看杜老,有些不确定的说,“TONY不是你的英文名吗?”
杜老本来裂开的嘴,在慢慢的聚拢在变圆,然后发出一声,“哦,”两声干瘪的笑蹦出来,“好像是。”
然后尴尬的拍拍司庭明的肩膀,“你是知道的,那时为了和你一起追她们姐妹两,随口诌的,谁记得呀。”
大伙再度,“……”
关上书房门后,杜老敛起所有的玩世不恭,“他打电话过来问的?”
司庭明点点头,“虽然只是旁敲侧击,但意思还是明显的。”
“他还是没死心吗?”杜老紧紧的蹙起双眉。
“嗯。”这字的尾音司庭明拉得很长,“那人现在怎么样了?还安全吗?”司庭明有些担心。
“听说前段时间又挪了个地方。”杜老淡淡的说道。
司庭明蹙眉思索了片刻,“真是为难她了。”
“还听说,在美国的曾魏建(女主的父亲)失踪了。”
司庭明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司庭明思忖了下,“暂时别让丫头知道吧。”
“还听说……”
杜老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司庭明打断了,“停,停,你有什么不是听说来的吗?”
杜老想了下,很肯定的说,“有。”
“什么?”
“我看见阿花他外婆昨天到我名下的医院,做了个整形手术……”
“她终于去拉皮了?”司庭明没等杜老说完,就惊叫着站了起来冲出书房,对外大嚷着要回SH市闭关。
“她不过是去整两颗牙而已。”司庭明走后,杜老才悠悠的说道,“是你自己没听我说完的。”
用完早餐后,由于今天出门的人多,而司空舜正处于灵魂出窍状态,没人敢让他开车,司空尧也只能充当司机了。
“我要和小妈咪一起坐爹地的车子上学。”小天使很坚决的抿着小嘴说道。
唐婉儿耐心的哄劝着,“祺儿乖,爹地的车子已经没座了,和妈咪外婆一起坐一辆车不好吗?等送外婆到了疗养院了,再送你到学校去。妈咪还没送过祺儿上学呢,让妈咪送一回吧。”
“不要,”小天使眼泪汪汪了,“我要和小妈咪一起上学。”
唐婉儿试着去抱他,但他却挣扎着不让抱,还大哭了起来。
司空尧不悦皱在眉间,淡漠的对唐婉儿说道,“你们就等司机小王送她们上学回来,再送你们到疗养院去吧。”后又对车里的几个丫头说,“清纯过来抱祺儿,花芃和楚轩轩你们去坐小王的车。
曾清纯向小天使招招手,虽然唐婉儿不想放手,但又不得不放手,看着自己的孩子高高兴兴的跑向另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心都碎了。
当车子远去时,唐婉儿用修饰过的平静对李月娟说,“妈妈,我决定用那份名单了。”
李月娟一愣,“是不是太早了。”
唐婉儿激动的指着越来越远的车子,“都这样了,我们再不动手,就迟了。”
李月娟没再说话,默许了。
车上,曾清纯很严肃的对小天使说,“小宝贝今天很不乖,非常不乖。”
小天使也知道自己错了,低着头,两个胖乎乎的小手指相互点着,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祺儿答应小朋友了,要介绍小妈咪给小朋友们认识的。”
“那祺儿也可以向小朋友们介绍你的亲妈咪呀。”
“可……可是好多小朋友都只见过小妈咪,没见过那个妈咪,如果介绍那个妈咪给小朋友认识,小朋友会奇怪祺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妈咪的,还会以为祺儿很花心才有那么多个妈咪的。”
“花心的是你爹地。”
司空尧很无奈,看看副驾驶座上的司空舜,终于有点理解司空舜常向他抱怨的,那种躺着都会中枪的感觉了。
“对了,你干嘛要分开她们母女呀?让她们都留在司家,不是能更容易观察吗?”曾清纯问道。
司空尧轻笑道,“这是一个预设条件的心理战术。”
“什么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一起失窃案后警方抓到两个嫌疑人,实际上正是这两个人协同作案的,但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只能先把他们分开囚禁审讯。”
“如果他们都承认偷窃,那他们都将被判处三年的监禁;如果他们都不承认,法院就只能判他们一年;但如果有一个抵赖,而另个坦白并愿意成为污点证人,那抵赖的那个就会被判五年,坦白的那个就会就宽大处理被释放。”
“但如果两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呢?结果会怎么样?”
“显而易见的,当然是两人都抵赖是最有利的。但如果两人都处于被隔离无法串供,又是利己主义者,”曾清纯习惯性的咬着下唇想着,“那他们就只会从利己的目的出发,都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就是会都选坦白认罪做污点证人。”
司空尧给予她一个赞赏的微笑,“没错,在A看来,如果B选择抵赖而A坦白,A就会被释放;但如果A也抵赖的话,都将被入狱一年。所以这样看来A会认为选择坦白对自己是最有利的,而B也是个利己主义者,绝对也会这样想,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两人都坦白,都被判了三年。”
“这就是博弈论,属于研究竞争逻辑和规律的数学分支,通过分析参与者的最优决策,从而揭示事物的发展规律。”司空尧侃侃而谈,那在他眉宇间所飞扬起的干练与自信,让曾清纯有些着迷了。
司空尧真的是个极好的老师,不但理论知识丰富,对事物更有着独特的见解,曾清纯听得津津有味。
“那现在你把她们母女分开了,剩下的就是等了,等她们做出利己选择就行了对吧。”
在他们说话间,EI就在眼前了,曾清纯看着仍没还魂的司空舜,“他怎么办?真的让他就这么丢魂落魄的去上班?”
司空尧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花池,我在你们学校大门,你过来下。”完全不给对方拒绝就挂断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花池能收他的魂。”
曾清纯很赞同他的观点。
而花芃和楚轩轩随后也到了,几人同心协力终于把司空舜从车里拽了出来。
司空尧点了支烟靠在车边,出色的外貌,几分冷冽几分不羁,在看向曾清纯时更有几分宠溺,让不少少女芳心暗自悸动不已。
没一会就看到花池了,可她在见到曾清纯时却大有要扭头就跑的苗头。
司空尧适时的喊了声,“花池。”向她招招手,她这才慢慢的走来。
就见她站离曾清纯五米远,很拘谨的向曾清纯一鞠躬,“表嫂,你好。”
弄得曾清纯也拘谨了,若不是抱着小天使不方便,曾清纯也会还她个大鞠躬。
司空尧上前去摸摸花池的头,兄长的关心淡淡就在其中,“又要麻烦你来收下阿舜的魂。”
花池一听脸红到脖子根了,手脚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见她这么放不开手脚,曾清纯就想这事是不是很麻烦呀。
“既然花池这么为难,算了吧。”
“没事,”司空尧揽过曾清纯肩头,让她靠近自己,“可能是有些时间没干过这活了,有点生疏了而已,应该很快找会感觉的,反正是挺简单的力气活而已。”
“力气活?”曾清纯想不明白。
“你看就明白了。”司空尧神神秘秘的掩嘴,但曾清纯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唇上的笑。
花池怯怯的上前和司空舜说了句,“对不起了,二表哥。”
然后在就见她一通左右开弓,堪比佛山无影手的耳刮子中,曾清纯终于明白司空尧所说的力气活是什么意思了,而且没一会花池就有些喘气了。
“果然挺费力气的活。”曾清纯囧囧的说道。
于是在校门口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司空舜还魂了,抱着那巴掌印叠着巴掌印的脸,“停,停,停,我清醒了,停……”
曾清纯抬头问道,“这活其实我们也能干。”
司空尧用脚踩灭烟头,“没用的,我试过了,都把他打成爸妈都不认得,剩下半条命的状态了,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曾清纯抽抽嘴角,“明白了。”
已经蹲在地上的司空舜,捂着发烫红肿的脸,可两眼却倍亮,看着花池欲言又止的。
“好了,我去公司了,晚上来接你和祺儿。”
司空尧很自然的挑起的曾清纯的下颚,吻了下后在不少人的尖叫声中绝尘而去。
留下有些恍惚中的曾清纯,在旁人的尖叫声中出名了。
花池则有些狼狈的跑开了,让司空舜向她的背影伸着手,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楚轩轩看着曾清纯的恍惚,担忧的靠过来轻声的问道,“清纯,你和大叔,到底什么情况呀?你不会是和他假戏真做了吧,那我哥哥怎么办?”
曾清纯没能正面回答楚轩轩的问,打着哈哈的扯开了话题。
可一天的考试,她都处在一种心烦意乱的状态中。
考试题目并没有因为昨夜她的入侵被发现,而临时改考题。
但曾清纯也明白,如果把所有的题目都答对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是有选择的,符合逻辑的出错。
当排名公布时,她有惊无险的排在倒数第一百零六名,通过了月考成为EI的正式生。
而事实也证明了曾清纯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就在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后,她的所有考卷就被一个人调阅了。
在曾清纯她们从考场出来时,楚鸿轩已经早早的等在外头了。
“都没问题吧?”楚鸿轩虽然问的是所有人,但眼睛看的却是曾清纯。
“应该没问题的。”楚轩轩和唐森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曾清纯也只是点点头。
几人建议到餐厅休息下,可没走几步就看到司空舜颓废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孤寂的晒这太阳。
曾清纯在一旁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些饮料,拿了罐咖啡走过去递给他,“白目,三个臭皮匠绝对能臭死个诸葛亮,说出来我们大伙才能帮你。”
司空舜接过咖啡,拨了下头发,“没用的,该做的我都做过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你到底都做过什么了?都说过什么了?”曾清纯试探着问。
“我……我……”司空舜却又开始支支唔唔了。
曾清纯向花芃使了个眼色,花盆童鞋坐到在司空舜身边,“二表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再从你一次?”
“噗”司空舜口里的咖啡喷了N远。
“花……花芃,”司空舜结结巴巴的,“老实说,我昨天晚上……有没对……你……做些什么?”
“有。”
“什么?”司空舜一紧张,把罐子都捏扁了。
“你对我……”花芃在关键处打了个超大的呵欠,睡眼朦胧的眼睛大有随时闭上睡着的趋势,然后吧唧了半天嘴巴,让司空舜干着急。
“你别睡呀,到底我对你干嘛了?”
“说了,你会负责?”花芃懒懒的问着。
司空舜顿时像弹簧一样的弹开老远,颤颤的说道,“难道我……我真的……做了?喝酒真的是误事呀。”
花芃点点头,“嗯,你对我做了……”
司空舜又开始离灵魂出窍的状态不远了。
曾清纯赶紧趁他还有的知觉时,一顿左右开弓把他的魂又拍了进去,“盆,不是让你别给他致命一击嘛。”
“我没想给他致命一击,不是没说完嘛。”
“……那你可以继续说。”
花芃清了下喉咙,“二表哥你对我做了个……保证。”司空舜准备再度出窍的魂魄,在听到保证那两个字后终于归位了。
“吓死我了。”司空舜拍着胸口,坐回原处,“我对你保证什么了?”
“你说你用人格保证,当年姐姐肚子里种真的是你。”
大伙齐声,“嗯?”
司空舜直接跌下长椅,当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后,“花芃你在胡说什么?这样会毁了你姐的名声的?”又指着眼巴巴听八卦的曾清纯几人,“你们别往那边想呀,什么肚子里的种是我的,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大伙再度齐声,“那是谁的种?”
“是……不对了,不是谁的种的问题,”司空舜有点有嘴也说不清了,“而是花池当时根本就没身孕,是被我们大家冤枉的。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夹了张验孕单在花池的书里,让大家都误会了。”
“然后你就对花池说些很过分很过分的话,对吧。”曾清纯下定论。
司空舜双唇颤抖下了,然后眼泪鼻涕就出来,一把抓住曾清纯的手,“嫂子,我真的很后悔……”
可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楚鸿轩扯开了,“叔嫂有别,瓜田李下的影响不好。”
“……”